“要是换了另外几个人留下,那就不是这样的展开了。”宋桥道,“要是大少爷活下来,织金屋早晚得卖了填他吃喝玩乐的窟窿;赘婿活下来,赘婿肯定要把整个宅子的钱掏空了逃跑,到一个新的地方另立门户……总之,织金屋都会变成鬼宅。”
拍完这部分后,摄影组分成三组分开拍摄。
宋桥带领的小组负责小少爷部分的拍摄。
人前盘在小少爷肩头的黑猫,人后就会跳下来落在地上,舒展四肢,变成人。
小少爷的单人片段……也不该叫做单人片段,应该是他和“妻子”的双人片段,宋桥打算拍一些他们举案齐眉的日常。
没办法,甄柯说了,这个观众爱看。
那就得给观众看看。
小少爷对于自己姐姐的孩子,心里面也喜欢极了。
他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就将自己的小外甥当成继承人在培养,小外甥也黏他,经常找他抱抱。
于是常常卧在小少爷肩头的黑猫很快就和人类幼崽变成了水火不容的关系。
不管是猫形还是人形,都恨不得时时和小少爷痴缠在一起。
将小少爷身上那股难闻的人类幼崽气息给黏掉。
变成人形之后,还经常垮着个脸。
一脸需要被哄。
小少爷的房门外,有一个用作花房的暖棚。
别人家的花房养的都是牡丹芍药月桂之类的名贵品种,他倒好,养的全是狗尾草。
小少爷摘了狗尾草哄猫。
他将狗尾草一束束插在花瓶里,修剪成错落有致的样子。
猫在一旁直哼哼:“不要以为用几个小玩意就能掩盖你的罪行。”
小少爷好笑道:“什么罪行?”
猫道:“你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
猫控诉:“你明明知道你一离开我就要心悸,你还要叫我将肩头让给他趴着。”
小少爷将狗尾草束彻底修剪好,回过头来看向自己的“妻子”。
他轻声道:“只是陪阿满玩个片刻而已,姐姐很快就会将他带走,于我身体无碍。”
猫:“于我心情有碍。”
小少爷愣了一愣,转瞬大笑起来。
“你同一五岁稚儿吃味,有何必要?”
时光浮光掠影般往前过,院子里的紫藤花结了又谢,谢了又结。
有了黑猫的存在,小少爷的身子骨倒是比之前硬朗一些。
又是一年七夕,从灯市回来之后,幻化成人的猫又开始生气。
小少爷生得当真玉树临风,走在街上,轻而易举便能引来无数目光。
哪怕猫朝每个人哈气,根本起不到警示作用,反倒被当成一只可爱的小玩意儿。
一整晚的负面情绪越积越浓,黑猫金色的瞳仁颜色越变越浓,想用自己的法力来吓退众人。
但遭到了小少爷的制止。
“好了伤疤忘了痛是吗?若你非要在人前逞凶,我哪敢带你出来。”
知道自己惹了小少爷生气的猫在回家的一路上都安静如鸡。
它亦步亦趋地哒哒跑着跟在小少爷的身后。
小少爷时不时回头看它一眼,等走过一个脂粉摊子没多久,一回头,却不见黑猫跟上来。
刚着急起来,又看见那只黑猫叼着一条长长的木盒,又哒哒哒从人群中跑出来。
小少爷决意要给黑猫个教训,依旧不和他说话。
等回到家,门扉刚刚关上。
猫就迫不及待地将自己化作人形。
口中所衔的小木盒被他拿在手中,打开后里面卧着只眉笔。
猫对人间的规矩知道的有限,看话本看了堆夫妻之间举案齐眉的故事,他将为小少爷画眉当成一种人类夫妻之间示弱的方式。
小少爷却被猫笨拙的讨好逗笑。
他很想告诉猫,举案齐眉里,是丈夫给妻子画眉。转念又想,和一只猫有什么好说的?
倒不如顺着猫的想法,给猫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小少爷便到梳妆台前坐好了。
“cut!”
宋桥喊了“卡”!
邬声和谢知斐的拍摄进度快到不可思议,他们两人配合极好,基本都是一条过。
不过现在到了不得不喊咔的时刻。
宋桥朝谢知斐喊道:“谢老师,一会儿画眉那个镜头,要不要找一位化妆师过来?”
谢知斐低头看了一眼邬声的脸,他熟练转着手里的眉笔,心道给邬声画眉是他最擅长的事情了。
但那可不是蓝星人会觉得好看的眉形。
那是万花国专供。
以蓝星的审美来看,他觉得邬声没必要画眉,本身的眉形就生得好看。
拍一下眉笔笔尖顺着邬声的眉弓骨动几下的画面应该就可以了吧?
谢知斐正在心里琢磨着,坐在梳妆台前的邬声却忽然出声道。
“导演,让谢老师画吧。”
在谢知斐拿起眉笔的那一刻,邬声就已经在观察一些事情了。
他之前从来没把谢知斐和小友两个人画等号,从来没有朝这个方向想过。
但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邬声能找到的相似之处就越来越多。
脸的变化是很大,但手指骨节的比例和形状还是之前的样子,手掌也只是比之前略大了一些,远没有脸的变化更大。
个头虽然高了一些,但拿起眉笔来喜欢转笔的小动作也一样。
邬声想看看谢知斐给他画的眉是什么样子。
拍摄继续。
谢知斐抬手,拿着眉笔往邬声的眉毛上轻轻扫了几扫。
之后,按照宋桥剧本里的安排,黑猫与小少爷相伴一生。待到小少爷去世,黑猫黯然神伤地回到自己的族群时,却在回家路上,重新遇见等待着他的小少爷。
自此,小少爷的番外篇彻底结束。
“两位老师早点回去休息吧。”作为综艺导演,宋桥很少有拍剧的机会,能和谢知斐与邬声合作,他很开心,“谢谢你们。”
谢知斐和邬声两人先行回到酒店。
谢知斐的房间并不是剧组定的,他在另一个酒店下榻。按路线来看,他甚至在走出江宅之后就要和邬声分开了。
就在谢知斐搜肠刮肚想找个理由去邬声那蹭一晚时,邬声却主动来找他了。
“谢老师,能帮我个忙吗?”邬声道,“今晚你能不能去我那住一晚?”
谢知斐想都没想就说“好”。
然后才想起来问:“什么忙?”
谢知斐皱起眉头,他很担心邬声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邬声却将视线轻轻掠过他的脸,一双琉璃色的眼睛里浮光流转,看谢知斐的目光多了点和以往不同的意味。
邬声卖了个关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他还有一些必须要确认的事情。
第98章
车载着谢知斐和邬声往酒店方向开。
谢知斐心里猜不透邬声要找他帮忙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猜来猜去没个定论,邬声却始终不急。
“等到酒店再说。”他总是这样回答谢知斐的询问。
邬声的回答,显然让事件的神秘程度与严重程度同时在谢知斐上升了好几分。
如果不是事情十分严重且难以启齿的话, 有什么话不能当着司机的面说的?
再一想到邬声对坏事的忍耐程度本就比常人高的多, 谢知斐更是眉心紧锁,周身气压变得极低。
从邬声那得不到答案, 他只能在脑海里回溯邬声近来的经历,筛选着他所知道的邬声近来所遇到的人。
一无所获。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怀疑的对象。
谢知斐难以忍耐地再度瞥向坐在身侧的邬声。邬声正偏着头, 并不看他,只将视线投向窗外。
谢知斐只得默默将视线收回。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 谢知斐心事重重,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察觉,前面司机提醒了句“谢老师,你的电话”,他才陡然意识到兜里手机在响。
是辛泰打来的电话。谢知斐将电话接了起来。
辛泰问:“刚刚你给我发消息说今晚不回铭江酒店了是什么意思?你要去哪?”
“别乱逛啊。”辛泰道,“你这要是再消失个一年半载,叔叔阿姨着急不说, 想追的人说不定也没机会追到手了啊。对了,帮我女儿要张邬声的签名。”
《十三夜谭》的综艺开播之后, 辛泰知道这是邬声接下的第一个综艺, 本打算去看, 但他除了带谢知斐之外, 还在带公司其他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