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看你们俩帅嘛,这年头歪瓜裂枣太多了,素人帅哥可是稀有品种……咦,你不知道这事儿?”宋飞翼说到一半才发觉不对,“当时穹哥说是你们有点介意照片被放到网上,才让我把照片删了的,是不是你朋友的意思?”
这也是有可能的,但秦观潮怎么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事儿?
不过温迭没多在意此事,反倒是对那张未曾见过的合照很感兴趣:“那张照片我还没看过呢,能给我看看吗?”
“可以可以。”
宋飞翼翻出那张合照,温迭接过她的手机,只感觉照片上的自己笑得特别开心,连一旁的秦观潮都忍着笑意抿唇看他……他当时到底在笑什么?有这么开心吗?
温迭困惑着把手机还给宋飞翼:“能把这张照片空投给我吗?”
“行啊。”
片刻后温迭保存下这张照片,恰好这时杨多潺给他来了个电话,求他帮忙带晚饭,于是温迭挥手告别宋飞翼,继续往学校的方向走去,因此也没听到身后宋飞翼和摄像师的对话。
宋飞翼完成了今天的工作,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舒坦:“真好,明后天就可以睡懒觉咯。”
摄像大哥很烦躁:“好什么,后面要出两个月的差,烦得要死!”
宋飞翼精神十足:“不就是去暗访几家养老机构,那对咱们而言那不是小菜一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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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江省。
一段时间过去,盛彤霖的身体基本已经恢复,她在健心堂做了大半个月的康复训练,虽然现在骨折仍在恢复期,但基本已经可以独自一个人行动了。
这段时间她一直强压着心底的恐惧,开始有针对性地在网上搜索一些有关“灵异事件”的报道,虽然网上的消息真假参半,但还真被盛彤霖发现了一些端倪。
最奇怪的就是前段时间一个叫《追踪》的剧组在咸岭山脉一带,出现了剧组人员腹泻呕吐、胃部肿胀如孕妇的古怪症状,虽然官方解释说是剧组人员食物中毒,当事人也纷纷出来辟谣,但盛彤霖就是直觉不对,光是看着那几张流传出来的照片,她就有种脊背发凉的感觉。
但仅仅只是怀疑,盛彤霖也无法确认事情的真相,只能不了了之,继续自己没有意义的猜测,伪装成一个正常人的模样生活。
此时时节已经进入深秋,气温逐渐降低,萧瑟的被风吹得人发冷,但好在今天的阳光够好,消散了一丝寒冷。
盛彤霖正拄着拐杖走在健心堂通往康复部门的花园中,或许是因为一心二用的缘故,她的拐杖压到了路上的一块石子,但她却没发现,就在她迈步时,支撑在石块上的拐杖一歪,盛彤霖手下的支撑没了,眼看着就要摔倒。
好在这时有个路人扶了她一把,盛彤霖才稳住身子。
“小心。”
男人的声音很温和,但盛彤霖却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她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对方个子高挑、长相温文尔雅,身上的风衣衬得他人高腿长,面孔也如玉石一般在阳光下发着光,只是唇色很淡。
盛彤霖有些恍惚,片刻后“楚医生”这个身份忽然闯入了她的脑海中,与眼前之人的面孔重合在一起,她不确定道:“楚医生?”
楚医生回过头,在见到盛彤霖时他脸上露出了恰到好处的迷茫,像是一时间没认出眼前的女生是谁,过了会儿才道:“你是盛彤霖?好巧,你在健心堂做康复训练吗。”
“是的,”盛彤霖这才确认眼前的男子确实是她的主治医生,“楚医生你今天怎么也在健心堂?”
楚医生解释道:“江省范围内有不少义工,他们会利用自己的空余时间去一些养老机构和特殊学校帮忙,但是义工们的水平层次不齐,今天健心堂组织了一次义工培训,我受邀来给他们上课。”
盛彤霖:“那是做好事啊。”
“是啊,所以我才抽空来了,”楚医生面上露出一丝笑意,“你有兴趣来听听吗?”
盛彤霖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脚:“这就不用了吧,我还要去做康复训练。”
楚医生紧盯着盛彤霖的瞳孔,嘴角的笑意不断扩大:“培训内容里也有部分康复知识,其实挺适合你去听的。”
“啊?那、那……”在盛彤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一瞬间,她的瞳孔有片刻失焦,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她茫然地点点头,“那我跟您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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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后气温骤降,京州初雪已至,街边的树枝上覆盖着一层白雪。
往年入冬后,温迭总是喜欢赖床,早上起床也比夏天困难多了,但今年或许是受血脉觉醒的影响,他感觉自己的觉明显比以前少了,晚上只睡三四个小时,第二天也能精神抖擞。
但问题在于,他晚上在宿舍不睡觉又能干嘛?除了玩手机,好像干什么都容易打扰到室友,宿舍的床又有点年头了,一翻身就嘎吱嘎吱叫,害得温迭有时候大半夜想翻个身都得小心翼翼的。
最终他下定决心,觉得当时秦观潮说的没错,他确实得出来租个房住。结果他联系了中介一连看了几间房子,都觉得各有各的不好,要不就是离学校远了点,上下课不方便,要不就是装修老旧或是采光不大好,反正总归都有点问题。
在这次租房之前,温迭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如此挑剔之人,谁知一连碰壁了好几次,今天果然又是铩羽而归。
他在校外吃了午饭刚要回学校,邢宵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温迭看到这通电话还有点紧张,他们一家是那种很少互相打电话的类型,有什么事大多都是发消息,如果要动用到电话,那肯定是有什么急事了。
好在那头邢宵的声音听起来一切正常,就是背景听起来有些嘈杂:“儿子,你最近都挺好的吧?”
“好着呢,”温迭紧紧衣服回话,“妈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动静,电话那头的几人在交谈些什么,过了片刻邢宵才道:“我在你表姐家呢,彤霖最近有联系过你吗?”
温迭想了想:“没有啊,怎么了?”
他上次和盛彤霖联系,还要追溯到国庆假期的最后几天,当时盛彤霖给他发了消息,两人彼此关心了一下对方的身体情况和近况,可没聊几句盛彤霖就没再回复,与往日里任何一次有始无终的对话都没有差别,温迭也就没放在心上,但现在他妈忽然提起盛彤霖,难道是有什么新情况?
“就是为了你表姐的事,”邢宵捂着手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彤霖最近非要辞职,你姨和姨夫还以为她在工作上受了委屈,结果你姐说自己要去健心堂做什么义工。”
温迭脚步一顿,怎么又是健心堂?
他记得盛彤霖原本的工作还算不错,是铁饭碗不说,而且压力也不大,放着这么好的工作不要,她竟然要去做义工?想做义工,工作之余去做不行吗,这又不冲突。
邢宵继续道:“之前你姐的脚骨折,就是在健心堂做的康复,结果也不知道那健心堂是给她下蛊了还是怎么着,她竟然一心想着要去那里做义工,前段时间闹着要辞职,最后她爸妈好说歹说让她请了个年假缓缓。”
“她爸妈原本是想让她这段时间在家好好休息的,结果今天早上他们发现彤霖从家里消失了,只留了封信给他们,说是健心堂在京州有个义工的培训,她要去京州参加培训,过几天就会回来,这会儿恐怕已经在京州了。”
温迭有点震惊,他印象中的盛彤霖一直是个乖乖女的形象,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现在为了一个健心堂,不仅闹着要辞职,还不声不响地离家出走偷偷北上!
这健心堂该不会真的跟□□偷偷勾结上了吧?但她姐不像是那种会被□□洗脑的人啊?
温迭知道这时候盛彤霖一家子肯定急坏了,他道:“妈你们放心,我去打听打听这个健心堂,一定把表姐安全送回来。”
挂断电话,温迭尝试着给盛彤霖打了几个电话,却统统被挂断,温迭别无他法,只能给盛彤霖发了条消息去:【姐,好久没见了,听说你最近来京州了?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吃晚饭啊。】
但过了许久,盛彤霖都没有回消息过来,就在温迭以为盛彤霖不会再回复时,他的手机忽然一震——盛彤霖竟然他回消息!
温迭迅速点开两人的聊天界面,但盛彤霖发来的消息却让他心口一凉:
【小迭,你相信吗?太公没有死,我见到他了。】
第33章
飞机起飞的轰鸣声从身后传来,盛彤霖拉着行李箱从京州国际机场走出来。
早上她趁父母还在睡梦中,便偷偷拉着行李溜出家门,为了尽快抵达京州,还买了最早班的飞机,终于在上午十一点顺利落地。
她在机场外坐上一辆出租车:“师傅,去中央公园。”
司机打量了盛彤霖一眼,听这女生的口音显然不是本地人,手上还有行李,可她刚落地的第一站不是酒店民宿也不是名胜古迹,而是要去中央公园?
司机提醒道:“不先去放行李?中央公园那儿没有寄存行李的地方。”
“没关系,我要去中央公园见一个人。”
闻言,司机也不再说什么。今天的天气不错,连续几天的阴雨大雪过后,太阳终于破开云层,温暖的阳光照在京州这片土地上,人们欢笑着走出家门,感受着久违的冬日暖阳,中央公园里也有不少出来晒太阳的居民。
盛彤霖走进公园中,远远就瞧见一个男人闲散地坐在长椅上,对方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眺望着不远处嬉笑玩闹的小孩子。
他似乎注意到盛彤霖的出现,头都没回就打起了招呼:“来了?”
盛彤霖拉着行李站在他几米之外,和他身后的另一个男子对视一眼,很快垂下眼睛,握紧了手里的行李道:“楚医生,您说的对,我真的见到他了。”
在多次参加楚医生的培训之后,某一天盛彤霖睁开眼,忽然看到眼前多了很多“人”,甚至……还有在河边的杨柳下和老朋友一起下棋的盛华。
当时她几乎不敢呼吸,看了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她叫了一声太公,盛华听到后抬起头茫然地与她对视,震惊地询问盛彤霖怎么能看见他。
但也仅仅只是那一眼,很快眼前的“人”就消散在风中,仿佛从未出现,但盛彤霖就是确定,那绝对是她外公本人没错。
楚医生转头看向盛彤霖:“我早就说了,你太公并没有死,只是换了一种存在的方式。”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有所谓的‘灵气’……”盛彤霖喃喃道,“楚医生,我要怎么才能再见太公一面?”
楚医生笑道:“这次请你来京州,不就是为了帮你实现这个愿望吗?”
这时,一直站在楚医生身后的宗蛰看了眼手机,道:“楚先生,那边人到齐了,要出发吗?”
楚医生从长椅上站起身,随和地应道:“好啊,盛小姐,一起吧。”
这时,一个小朋友嬉闹着跑向他们,她扭着脑袋没看路,竟径直撞在了楚医生身上。
咚的一声,小孩儿差点被摔倒,好在楚医生及时出手扶住了她。她揉了揉撞得通红的鼻子,抬头看向眼前的楚医生,软糯糯道:“对不起呀,我刚才没看路。”
“没关系,下次要小心看路。”
小女孩甜甜地应了一声,冲他挥挥手,转身就跑了。
楚医生看着小女孩消失的背影,脸上的还挂着和善的笑意:“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如果能制成阴偶,应该会更可爱吧。
京州CBD的五星级酒店,威尔酒店三楼的阶梯会议室中,此刻一排排的座椅上坐得满满当当,却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安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待某个人的到来。
忽然间,阶梯室的大门被人推开,楚医生迈着长腿走进屋内,人群中顿时迸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楚医生!”
“是楚先生来了!”
楚医生颔首致意,但忽然间,他却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是羽嘉的味道。
他很快在最后一排锁定了一个短发的女生,对方脸上狂热的表情看似与周围的人并无差异,但当楚医生与她的目光相交之时,却已经洞悉了那只是她伪装出来的面具。
他读出了女生心中的紧张与不安,已经知道女生并非他的“信众”,而是一位浑水摸鱼潜入此地只为寻求真相的“正义之士”,但他只是看了对方一眼便匆匆走过,并不十分在意女生的真实身份——反正再过一会儿这些人就都要死了,谁在乎他们是谁?
楚医生走到演讲台的中心,甚至不用麦克风,只是像平常那样温声说话,嗓音便已经传进阶梯会议室中每一个人的耳朵中:“大家好。”
人群中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直到楚医生压压手,众人才安静下来,他静静看着台下众人,在座诸人名义上是来参加培训的义工,但实际上他们都是他的信徒。
楚医生认识这里的绝大部分人,其中有重症缠身失去健康的、有被所信所爱之人背叛抛弃的、有在股市中倾家荡产的、也有为了功名利禄汲汲营营的,他们渴望各种物质与精神财富,而楚医生则负责帮他们实现这些欲望。
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欲望的奴隶,既然他们能为欲望而生的,那么……应该也能为欲望而死吧?
“我早就说过,我们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骗局中,那些人一直隐瞒着灵气复苏的事,就是为了独享资源。现在,我将赐予大家觉醒的机会,延长所有人的寿命,实现每一个人的愿望。”
人群中响起剧烈的响应声,楚医生微笑着打了个响指,下一秒,所有人面前都凭空出现了一个透明的高脚玻璃杯,里面盛着不同的液体,有人是美酒佳酿,有人是甜水饮料,心中渴求什么,杯子里就会出现什么。
这时,楚医生高举起玻璃杯,他轻轻敲击杯子表面,叮叮的声音回荡在阶梯室中,他道:“让我用这杯酒,迎接大家的到来。”
也迎接大家的死亡。
盛彤霖在最后一排坐下,她看着那出现在面前的杯子,毫不犹豫就要将其中的液体饮入喉中,就在这时,一双手摁住她的肩膀强行止住她的动作,有个声音在她身旁惊恐道:“不是,你们真要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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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迭看着盛彤霖发来的消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看到太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