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镜用眼角瞥他一眼,不屑地撇撇嘴,“技不如人,死鸭子嘴硬。”
汤先生一噎,更是大怒,气得几乎要厥过去,“混账东西,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沈镜不在意地掏掏耳朵,诅咒他?呵呵!!!
。
第68章
嘟嘟的手机震动音不停地在耳边鸣响, 沈镜皱着脸,胡乱地伸手将手机从床头柜上抓下来,眼睛艰难地掀开一条缝随即摁下了接通键。
“沈老弟, 爆了爆了,你赶紧去网上看看!”
谭红林如洪钟般的大嗓门从手机喇叭里传出来, 沈镜着实懵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
他眯着眼睛退出通话界面, 点开了微博热搜,连续几个火红的“爆”字挂在前排。
【失踪人员家属】
【新安市警方通报】
【凤凰山失踪事件背后势力】
。。。。。。。。。。。。。
沈镜挑了下眉, 这公安局够速度啊, 这么快就通报了吗?手机里谭红林还在兴奋地说着话,声音激动得都带着颤音, 显然是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解决了。沈镜也被他感染了,瞌睡彻底没了踪影, 心里痒痒地也想看看警方究竟通报了什么, 就跟着囫囵了几句,迅速结束了通话。
他点着手机屏幕, 眯着眼睛还没看清楚那密密麻麻的字说了些什么, 窗户突然咔哒一声,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小东西挤了进来, 随即就如一颗炮弹一般弹射了过来,直接砸在了他胸口。
沈镜一噎,差点没把手里的手机捏碎了。
他一把抓住那毛绒绒的后脖颈正要甩出去,就听的手下呜呜咽咽嚎了起来。
“呜呜呜镜镜你终于醒了, 我都以为你要一直睡下去了呜呜呜……我们城隍庙不能没有你啊......”
沈镜:……不是, 他不就睡了一晚吗?至于吗?怎么跟嚎丧一样呢......
他侧头望了望窗外,外面艳阳高照, 院子里那颗高大的黄桷树静静地矗立在角落,茂密的叶子层层叠叠,反射出刺目的光线。
呃?他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睛,所以他这是睡过头了?
“喵~”
沈镜连忙低头,就见手里拎着的毛绒绒,两条后腿乖顺地蜷在身前,将自己团成了一个毛茸茸圆滚滚的球。宝石般的眼睛泛着水光注视着他,两只前爪还一左一右地擦拭着湿润的眼角,嘴角雪白的胡须微微抖动着,带着尾音的声音细细软软地从猫嘴里传出来,诉说着他此刻激动又委屈的心情。长长的尾巴更是向上翘起,悄悄卷在了他的手腕上。软乎乎的触感一下击中了他的心口。
救命,好可爱!
沈镜大手一捞,心疼地将毛茸茸搂进了怀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
胖胖抻着脑袋配合地任由他搓揉捏圆,直到沈镜的猫瘾缓解了大半,才蹭了蹭他的下巴委屈巴巴道出他已经昏睡了三天三夜的事实。
他之前和那老道士斗法,虽说占据上风并没有受伤,但到底消耗太多灵力,所以回来后倒头便睡下了,只是大家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一睡就睡那么久。
沈镜自己也没想到,乍一听到这个消息,还有些发蒙,实在是他睡得太沉了,完全没了时间概念,好像一闭眼一睁眼,怎么就三天过去了?
难怪警方连通报都出了......等等,那老道士怎么样了?
沈镜连忙打开手机通讯录,里面十几个未接来电,其中四个都是潘卓打过来的。几乎都集中在他睡过去的当天,后面就没有了,估计是徐五爷或者张越明他们跟他们说了他昏睡的事情了。
沈镜直接拨通了潘卓的电话,没一会儿那边就接通了。
潘卓那里正忙得焦头烂额,这案子牵扯太大,这不止是单纯的拐卖绑架案,还牵扯到更恶劣的器官买卖。买家名单,中间人......他们顺藤摸瓜查出这其中还有几个知名企业家老板的身影,甚至有两家大型私立医院也参与其中。这其中所参杂的利益纠葛千丝万缕。
省厅对这个案子很重视,已经打了几个电话过来询问了。外派过来的审查人员刚到不久,盯得正紧。导致他们整个市局都压力很大。
另一边,忙得焦头烂额的潘卓乍然听到手机来电铃声,忙掏出手机查看,待看清来电显示时,便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伴随着一股隐隐的放松浮上心头。他起身离开了乱成一锅粥的办公室,走到了过道处安静的角落里。
“沈大师你可算是醒了,怎么样身体还好吗?你要是因为这事儿出什么意外我真是......”当日事情一结束沈镜那边就昏睡了过去,他连打几个电话也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他虽心急如焚,可也实在抽不开身去探望一下,只能暗暗期盼他能平安无事。如今得到消息,也算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潘卓的语气里是带着几许愧疚,沈镜不太擅长应付这些,为了转移话题忙问了案子的事情。
潘卓也顺势接了过来,跟他说起了案件相关。除了一些不能说的细节,潘卓对沈镜还是有问必答的。之后,沈镜又问了何圭慈的情况。听闻他目前还在市二医院,他想了想,约上了潘卓决定去看看何圭慈。
潘卓迟疑了一瞬就答应了下来。关于何圭慈,他还有一些东西想不明白。虽然幕后黑手已经大致找到,但当日何圭慈失踪时那诡谲的一幕还是让他想不明白。
不止如此,他又是如何在短短时间就从凤凰山被转移到了胶州灌溪县的?之后他们查了凤凰山下的所有监控记录,始终没有找到线索,这让警方难以接受。更是觉得匪夷所思。
潘卓第一时间想到那老道士,可惜对方心理素质硬的很,不管怎么审问,反正就是两眼一闭,做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潘卓曾暗地里试探地询问对方是否使用了什么手段,谁料对方轻轻掀开一条眼缝,反倒嘲讽他封建迷信。潘卓心里仿佛被喂了一口屎,恶心得差点没被噎住。
或许这一趟,沈镜能给他答案。
两人结束通话,沈镜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衣柜里随手抓了一件衣服便冲进了浴室。胖胖也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刚想把脑袋从门缝里挤进去,下一刻就被无情地推了出来。玻璃门啪嗒一声就关严实了。
胖胖抬起两只爪子不甘地在粗糙的玻璃上抓挠了几下,随着哗哗的水声响起,于是认命地找了舒服的姿势蹲下了。它将下巴垫在爪爪上,半眯着眼睛盯着玻璃门那熟悉的花纹,尾巴轻轻地左右摆动着。
等沈镜冒着热气从浴室里出来时,已经过来十几分钟了。他随便吹了吹湿漉漉的头发,便抱着胖胖出了后院。
前院还在井然有序地施工,工人们安静地埋头苦干,汗湿的衣裳沾着厚厚的尘土,漫天的灰尘木屑在刺目的阳光下翻卷,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木漆味儿。
他甫一露面,就仿佛一颗石子砸进了平静无波的水面,掀起了层层波浪。旁边正在拌水泥的工人乍然瞧见了他,当即就喊道:“沈大师?沈大师醒过来了,沈大师醒了!”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干活的工人齐齐嚷了起来,前一刻还不知身在何处的徐五爷,张越明好似踩了风火轮飞也似的围拢了过来,连四凶神,乔判官也挤了过来,围着他拉来扯去,嘘寒问暖。热情得让沈镜几乎要招架不住。
在确定了他是真的什么问题也没有,吃嘛嘛香之后,才终于肯把他从包围圈里放出来。沈镜抱着胖胖坐上出租车,他摸了摸额上的细汗,只觉得刚才的澡似乎白洗了。
市医院依旧是老样子,大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一楼大堂好像永远有人在排队挂号。人们来去匆匆,每一副表情都是人间百态。
沈镜顺着潘卓给的地址很快就到了住院部何圭慈的病房处。病房里人不少,潘卓来得比沈镜早,他背对着门口站在房门口不远处。那几个少年也都在,或坐或站,面上的表情却不是沈镜想象的那样轻松愉快,反倒有些说不出来的不自然。病床旁边坐着个短发的中年女人,正垂着头安静地削着苹果。
而半靠在病床上的何圭慈,也微微地抿着嘴唇,眼眶有些湿红,衬得他的脸色越发苍白。
总之,整个病房都透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感。
沈镜轻轻挑了下眉,抬手扣了下房门。突然响起的咚咚声让病房里的人都抬头望了过来。沈镜一下就成了那个万众瞩目的焦点。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注视,沈镜嘴角弯起的弧度没有一丝变化,“抱歉......”
“沈大师!”
沈镜话还未说完,潘卓就已经走了上来,热情地拉住了他的手臂。怀里的胖胖“喵”地一声跳了下去,从潘卓手臂抬起的夹缝间蹿了出去,一眨眼就钻进了病房。
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敏捷地跳上了窗台。随后稳稳当当地坐定,一双碧蓝的瞳孔仿佛激光扫射一样一一扫过病房里的每一个人,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众人接触到它的目光,都莫名地一颤,下意识转移开了目光。
“来来来,这几个同学都见过了吧。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沈大师,这位是何同学的妈妈牛女士。”
潘卓拉着沈镜走到了病房里唯一的女士面前。那女子在沈镜进来时就已经站了起来,听得潘卓介绍,对方原本还有些疲倦的眼神突地就亮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沈镜。
“沈大师!您好您好!”牛女士伸着双手过来想握沈镜的手,却突地发现自己手里还握着削了一半的苹果,于是赶忙将苹果放到了床边的小柜台上,又抽了张纸擦了擦,才连忙握住了沈镜的手,眼含泪花道:
“原来您就是沈大师啊,太好了总算见到您了,之前就想亲自去城隍庙感谢您,潘警官说您暂时不方便,所以也就没过去。劳您亲自过来看我们家阿慈,太谢谢您,太谢谢您了……”
对方的态度如此激烈热情,沈镜反倒有些招架不住了。他微微蠕动了下嘴唇,还不知道要说什么,对方已经侧过了身去,
“来,阿慈,快谢谢沈大师……”
而旁边的何圭慈早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正微微仰着脖子两眼亮晶晶地瞅着沈镜。这会儿见沈镜看过来,更是激动得要从床上弹起来。
“沈大师您……我,我……”他一张嘴,就结巴了起来,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反倒多了几分生气。
一旁的冯信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阿慈什么时候变成结巴了我都不晓得,得亏沈大师今天过来,不然我还要被你蒙在鼓里呢!”
这话一出,丁法,贺秋,董汾都一齐笑了出来,几个年轻人本来就要好,如今这么插科打诨一下,各自面上都轻松不少,也开始你一嘴我一句的打趣起来。
将之前那莫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仿若从未曾存在过一般。
沈镜瞅着众人,也笑了起来,眼神不经意间扫过屋内众人的神态,心下已经是了然。
第69章
“沈大师, 有个问题我想问您很久了,不知道能不能......”
沈镜随声望去,正对上了冯信激动好奇, 又有些犹豫纠结的眼神。
沈镜心下一动,放松了语气, “你想问什么?”
冯信眼睛肉眼可见的一亮,和身旁的小伙伴对视一眼, 几人眼里都爆出了兴奋的光彩。然而沈镜却看得仔细,那长得娃娃脸的贺秋眸底的惊慌却一闪而逝, 手指已不自觉捏紧了雪白的衬衣尾摆, 将那质量上乘的桑蚕丝面料都捏出了几道痕迹。
沈镜默不作声,只当不知。
“沈大师, 之前阿慈说您在那个“魔窟”里和那个老道士斗法,风云变色, 飞沙走石, 鬼哭狼嚎......打得那个老道士抱头鼠窜......”
董汾率先出声,他个子本就高挺, 长着一张方阔脸, 又浓眉大眼的,看着很是英气。此刻他脸颊透着红, 眼睛瞪得圆溜溜的,说起话来就跟放鞭炮一样噼里啪啦不带喘的,唯有那颤颤,好似劈了叉的嗓音透露出他此刻激动不已的心情。
在他身旁的丁法也满脸晕着激动的红晕, 眼睛紧紧的盯着沈镜, 双手紧握胸前,虽没说一句话, 确是无声的附和。
其余人也都或惊疑,或好奇,或尴尬地看向了沈镜。
少年人毫不掩饰的直白情绪让沈镜忍不住低笑出声,目光看向了病床上的何圭慈,对方接触到他的目光,那满满崇敬兴奋的目光立刻多了几分羞赧,连忙移开了目光。
“风云变色,飞沙走石......哪有那么夸张。你们当是拍电影啊......”沈镜摇摇头,又勾了勾唇角笑道:“不过抱头鼠窜倒是差不太多......”
“啊......怎么会......”丁法瞪着眼睛没忍住拖长了音出声,语气里是抑制不住的失落。
“明明阿慈就是这么说的啊,是吧,阿慈?”冯信赶忙转头看向床上的何圭慈,想要获得对方的认同。对方眨眨眼,一脸懵懵的。
现场最激动的自然是董汾了,眼见即将在自己面前打开的新世界大门又被沈镜一脚给踹关上了,不禁睁大眼睛大声道:“怎么可能,何圭慈不会骗咱们的。再说了,当时在凤凰山上,咱们可是亲眼看见那时候有多邪门了,何圭慈当时肯定是中邪了,不然哪那么大力气,咱们几个都拉不住......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解释那天的异常?”
一口气不带喘的说完,就紧张地看着沈镜,生怕对方说出什么让他失望的话来。
在场的除了心下了然的潘卓,便只有何圭慈的母亲牛大姐算是唯一的长辈了。或许是担心几个少年吵吵杂杂太过失礼,她不安地四下扫了一眼刚要开口,谁知沈镜却又慢悠悠地说话了。
“关于那天凤凰山的事情,我想有一个人可以给你们解释。而且我相信,他一定比你们所有人都知道的清楚。”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谁啊?”
沈镜目光一转,落在了一直没有说话的贺秋身上,其他人见了,也纷纷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默默站在了角落的贺秋。对方霎时间成为整个病房的焦点,脸色瞬间就白了。
“诶贺秋?沈大师是说贺秋知道吗?”
“贺秋能知道啥啊?他要是知道咱们还能不知道吗?”丁法拧着眉嘟囔着。
沈镜却没回答几个少年的疑问,只是一双深沉的眸子淡淡地看着贺秋,无形中给了他巨大的压力。
贺秋喉头滚动,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他抿着唇,眼神开始躲闪。他这幅模样落在几个同学眼里,那无疑是不打自招了。
潘卓心下一动,告诉他,或许之前困扰他的问题马上就能得到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