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什么都纵着他,就是学习这方面相当严格,虽说他写歌是为了送给对方,但因为林珑电话里答应过,等他写完就托在东城学院的朋友帮他修改,秦越就把这件事当真了。
而他一向说话算数,说不陪林钦舟,那一定就是认真的。吓得林钦舟心里直打鼓:“知道了,哥……”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哥用被他含了半天的勺子,一口一口慢吞吞把剩下那小半碗沙冰吃了。
林钦舟:“……”他脖颈和脸侧已经蔓延上了一层薄红,耳朵烫得要命,下意识抬手捏了捏。
秦越的视线从那抹红晕上快速划过,正巧和林钦舟对视:“怎么了?舍不得让我吃?”
“不、不是。”
他想我这是舍不得一碗冰吗,我这是看你在勾我!
哥,我的亲哥!你倒是真的不嫌弃我!
“哥,我又不想写了,你知道的,有时候没有灵感,勉强写出来的东西就像狗屎。”
秦越:“……我看你就挺像一坨狗屎的。”
但不管怎样,林钦舟即使是狗屎,也是坨漂亮的狗屎,而秦越总归是拗不过对方的,两分钟后,兄弟俩头挨着头挤在一处,用MP4看电影。
“哥,你想看哪个?”他里面一堆电影,少说几十部,用两个文件夹简单分了类,一个是看过的,另一个是没看过的。
秦越挺喜欢看电影,跟看书一样,不怎么挑,有什么看什么,所以随便点了下最前面那部,说,“就这个吧。”
这电影名字挺好听,是十年前的老片子,一个很有名的导演拍的,林钦舟喂他哥一口海蛎煎、再喂自己一口,作为交换,要秦越喂自己沙冰吃。
窦晓花坐在一旁做李子酒,一抬眼就看见这哥俩好的一幕,乐得不行:“林钦舟你几岁啊,大热天的非黏一块儿,你也不问问你哥愿不愿意搭理你。”
林钦舟美滋滋吃了他哥喂过来的沙冰,索性伸长胳膊把人环住,明知故问道:“哥,你理不理我?”
“理理理、谁敢不理你啊,珊瑚屿一霸。”秦越笑道,“是不是啊姥姥……”
“可不么,那不屋顶都给掀翻咯……”
“你们……”林钦舟气到不行,拿脑袋拱秦越胸口,被秦越反过来捞住屁股,还拍了拍,“别闹了,电影开始了……”
林钦舟人差点窜起来,之后就跟被捏住后脖颈的猫似的,低头乖乖盯着屏幕。
然而谁也没料到的是,这电影第一幕居然就是两个男人在床上滚来滚去,热切亲吻的画面……
林钦舟:“……”
秦越:“……”
【作者有话说】
小林:“我说我不知道,哥你信吗?”
哥哥:“你看我信不信。”
第54章
林钦舟偷偷瞥了他哥一眼,后者笑意僵在嘴边,嘴唇紧抿成一条线,眼神极冷,冷得林钦舟被刺了一下,避过眼不敢再看。
“哥,我不知道……”他慌乱又无力地辩解,“我不知道会是、是这样……”
秦越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没有,声音很低地回了一个:“嗯”。
“哥,我……”林钦舟再要说什么,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是他妈林珑的电话。秦越也看见了,站起身,没说什么,直接进了屋里。
林钦舟扣着手机边缘,看着他哥的背影,心里就跟中了一场箭雨似的,被扎得千疮百孔。
直到窦晓花提醒他:“谁的电话,怎么不接?”他才划了接听键。
电话那头挺吵的,听着有很多小孩的声音,像是在游乐场或者动物园之类的地方。
他妈语气挺高兴:“小舟,妈妈最近半个月都有空,过两天接你回家,然后咱们全家一起去旅游,就当是给你庆祝高考结束,怎么样?”
不怎么样,林钦舟一点也不想跟他那个弟弟还有后爸一起出去玩,他们才是亲亲热热的一家人,他不是。
他现在心情不好,说话便口无遮拦:“妈,您说的一家人是哪个一家人。”
林珑果然噎了一下,“你姥姥年纪大了,旅游可能吃不消,她也不爱出门,所以……”
“我想待在珊瑚屿,不想出去。”
“可是小舟——”
“妈!妈!我想去玩那个!你电话什么时候讲完……”
“好、等下妈妈就陪你去,你先吃冰淇淋,等妈妈再和哥哥说两句……”
林钦舟却不想再听了,直接撂了电话,怕他妈再打来,甚至开了静音。
窦晓花也听出来他这电话讲得不愉快,没问什么,只说:“走,跟姥姥进去,咱们吃大榴莲去。”
大约是起得急了些,她步子有些不稳,踉跄着朝前冲了几步,林钦舟吓坏了:“姥姥,您没事吧!”
“不碍事,就是坐久了眼睛有点花,缓缓就好了。”窦晓花摆摆手,随意道,“走吧,进去。”
秦越正拿着抹布擦书架,林钦舟想走过去又不敢,想等秦越先发现他、先叫他,后者却始终垂着眸,不知道是真没看见他还是装没看见。
林钦舟觉得是后者。他跟姥姥这么大两个人进来。怎么可能毫无所觉。
最后到底还是他先忍不住,走过去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哥。”
谁叫做错事的人是他。
秦越沉沉应了一声:“嗯。”
“你生气了吗?”林钦舟又问。
秦越还是那个样子,说:“没有。”
林钦舟却不信,没生气才不会这样。他手指抠着书架,心里憋屈得要命。
其实刚才那部电影是他故意放进去的,就是为了试探他哥,而他哥也真就如他所料选了那部。
但试探的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他哥排斥同性恋。非常。
这事归根结底还要怪周正则那个老王八蛋,否则按他哥这性格应该不至于如此。林钦舟又气又委屈,在心里狠狠问候了老王八蛋和老王八蛋的祖宗。
“别抠了,再抠出血了。”秦越提醒道。
“啊?”
“手。”
林钦舟这才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用了很大的力,指甲都抠掉了一小块,指腹上还扎了一根木刺。
刚才没觉得,现在却感觉疼得厉害。
他把手指伸到秦越眼前、委委屈屈地说:“好疼啊。”
秦越表情有点无奈,食指在他额头中间轻轻点了下:“少装可怜,去那边坐着,等我洗个手……”
刺其实扎得不深,林钦舟自己就可以拔,但他就是仗着这点“伤”,跟他哥讨一个可怜。而秦越也乐得惯他,挑完刺还用消毒棉签轻轻擦了擦。“好了。”
林钦舟捏着手指,小心翼翼问:“哥,所以你不生气了吧?”
秦越本来也没生他的气,只是心里觉得别扭,接受不了这种情感,也接受不了那些极具冲击力的画面,但那不是林钦舟的错。
甚至不是电影本身的错,完全是他自己的问题。
“真没生气。”
林钦舟偷觑了几眼,发现他哥的表情果然没刚才臭了,胆子便又肥起来,在对方收手前拢住那只捏着消毒棉签的手掌,杏眼弯成一道缝:
“哥,马上就生日了,咱们怎么过?”
之所以说咱们,是因为这天是秦越和林钦舟两个人的生日。倒不是凑巧,秦越原本的生日当然并不是这天,而是他进福利院的日期,林钦舟知道后嫌晦气,非要把两个人的生日改成同一天。
不过他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两人认识的第二年,他生日的当天,因为没听秦越提过生日的事,就顺嘴问了对方一句。
当时林钦舟心里就很难过,他不想让秦越在那一天过生日,生日都应该是快快乐乐的才对。所以他一直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辗转惦记了整整一周。
最后,终于被他想出了办法——虽然身份证上的时间是改不了,但他们可以自己改过生日的时间。
所以在想出这个办法的当天,他买了花篮蛋糕,给秦越过了一个生日,并且宣布以后这天就是他们两个人一起的生日。
他想让秦越记住他,记住他们一起吃花篮蛋糕、一起看漂亮贝壳的回忆,而不是周正则那个老畜生。
而秦越自己对过不过生日什么的无可无不可,既然小少爷这么说了,他便答应了,所以这几年他们都是同一天过的生日。
今年已经是第四年。
当天,秦越照样六点半起床,简单的洗漱过后就准备去厨房做早餐。
这两天预定早餐的客人不多,料理起来简单,他就自己独挑了这个活,让姥姥多睡会儿。
老人之前着了凉,咳嗽断断续续的,总不见好,秦越想带她去医院看看,但姥姥总不同意,非说自己没事。秦越拗不过她,只能先自己观察情况。
“……哟,小秦啊,早上好啊。”一进前厅,迎面就对上西边开花店的林叔叔,也就是林骢他爸。
林叔叔手里抱着筐蓝白相间的玫瑰,看样子是要搬到前台的位置。
秦越抬眼望过去,发现那里已经摆了两筐。而林钦舟正蹲在其中一筐前面,像是在看花新不新鲜。听见身后的动静,他扭过头,弯着眼睛叫他,“哥!”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习惯赖床的小少爷居然起得比他还早。
“林叔叔,这是……”
“哦、这些花啊,是小舟前几天订的。”林国斌解释说,然后把手里的那筐花摆到了另两筐边上,朝林钦舟道,“好了,加上这一筐就齐活了。”
林钦舟嘴很甜:“谢谢林叔叔,您辛苦了!”
林国斌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了把汗,摆手说:“嗐,跟我还客气什么,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林钦舟把人送到院子门口:“嗯,林叔叔再见!”
转身回来时,就见秦越面色古怪地盯着他:“你这是在搞什么鬼,买那么多花干嘛?”
林钦舟神神秘秘地笑了笑:“没什么,送客人的。”又问,“哥,你觉得这个玫瑰好不好看?”
当然是好看的,秦越从来没有见过蓝色的玫瑰花,或者说,秦越从不知道玫瑰居然还有蓝色的。
这种蓝色跟岛上的天空很相似,给人一种澄澈又纯粹的感觉。也像珊瑚屿的海水。
“它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碎冰蓝。”林钦舟边说边从筐里抽了一枝出来,递向秦越。
后者接了,但看他的目光更奇怪,还想再问时,被林钦舟抵着后腰推进了厨房:“哎呀哥,我饿了,想吃沙茶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