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

　　李韭想了想，他一个月一千五，就算一毛不花，也要攒五年半多。而这么多钱，够在望东市花很久很久了。

　　连一向好脾气的胡香香都满脸不可置信：“你疯了吧？”

　　张力：“叔叔！”

　　张力叔叔转过头：“小力，叔叔也是为你好。”

　　这句话仿佛压垮了张力，他的背弯了下去。

　　张力叔叔没注意这个细节，或者觉得这算不上什么，说道：

　　“你现在有了病，要吃一辈子药，工作还没了，你现在还能干什么？如果没有钱，别说吃药，就是吃饭都难。”

　　“难道还要我们养你？”

　　张力嘶声道：“可我的病和工作没关系，和老板娘没关系，还是她和这位小哥送我去的医院，如果不是他们，我已经死了。怎么能再让她出钱？”

　　“这份工作已经是很好的工作了，不算很累，报酬一直也很好，你们之前不也觉得不错吗？”

　　“我辞职也是因为我的个人原因，和老板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力叔叔：“怎么没关系？你在这工作的，好好的身体在这里得了病，不赖她赖谁？”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矫情什么？家里可没多余的钱养一个废物。”

　　张力却突然弯腰哇地呕出了一小口血出来：“怪我，都怪我。”

　　李韭一惊。

　　胡香香：“小张，你没事吧？”

　　张力婶婶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退：“小力，你这是怎么了？”

　　张力叔叔也吓了一跳：“你……你这气性也太大了。”

　　张力苦笑一声：

　　“这么多年，你们一直都说为我好。”

　　“我的父母意外去世，你们说要帮我保管父母的遗产是为我好，我长身体，你们说少吃点是为我好。”

　　“友弟弟快要结婚了，需要添置很多东西，需要房子，所以家里很缺钱。我之前的工资大多交给了你们，说是帮忙保管，后来也没了下文。这些也就算了，现在你们又用我当幌子，不顾我的意愿来找一直帮我的人要钱，也不管理由能不能站得住脚。”

　　“这也都是为我好吗？”

　　面馆外围观的人群中发出嘘声。

　　张力婶婶脸色尴尬。

　　张力叔叔的脸几番变色，点指张力：“好好好，你就是这么看我们的。”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无论如何我也要把这钱拿到手！”

　　张家人的交谈陷入僵局，外面的人此刻也基本看明白了，直呼张家的人不要脸。

　　但这事毕竟是张家和胡香香两家之间的事情，警察都不管，他们更不会多管闲事。

　　面对这种情况，李韭和胡香香打过招呼，得到同意后，说道：

　　“张力，我们谈谈？”

　　李韭本想和张力到后厨的休息室交谈，那里更安静。

　　张力的身体微微发着抖，死活不肯往店里再走一步：“我们能出去谈吗？”

　　他还在害怕面馆或者说他之前在面馆里遇到的那个东西。意识到这一点，李韭点了头。

　　香香面馆外的大街上。

　　李韭四下看了一眼，周围人来人往的，想找一个没人能听到的说话地方不太容易。

　　出了面馆，张力脸色好了不少，说道：“不好意思。”

　　李韭选了稍远处一个无人的角落，走了过去，说道：“没事，我找你是想了解了解你的想法。”

　　张力满脸羞愧地跟了过来：“都是我的错，没想到会给老板娘带来这么大的麻烦，麻烦你让老板娘不用理他们提出来的要求，我会想办法劝他们。”

　　李韭：“你劝得动吗？”

　　张力无力地张了张还带着鲜血的嘴巴，又闭上了，他劝不住。

　　李韭不动声色四下看了一眼，低声道：“其实对于这件事，胡阿姨是有办法的。”

　　“你应该还记得昨天在医院病房见到的那个穿黑风衣的男人吧？你之前在面馆应该也见过他？”

　　张力点头，同样低声回答：“对，他好像是老板娘的亲戚。”

　　李韭：“经过昨天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他是官方部门的人。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请他小小地帮一个忙就好。”

　　李韭打量着张力的表情，说道：“不过你亲戚他们的下场……可能不会太好。”

　　张力眼神中有些痛苦，说道：“我知道他们很过分，但能放过他们吗？他们毕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虽然不觉得这种只会恶心人的亲戚存在有什么意义，但张力这样的反应正是李韭希望看到的，他说道：

　　“其实看在你在这里工作了很长时间的份上，胡阿姨是不想弄的太难看的，但又怕影响生意，所以她问我有没有办法。”

　　“如果能想到其他办法，也许这件事情还有转机。”

　　张力眼露希冀：“你有什么办法吗？”

　　李韭：“暂时还没有，但我想问你几个问题，也许听你答完我能从其中找出办法。”

　　张力：“没问题，你问吧。”

　　李韭问了张力亲戚大致的工作、生活和家庭情况，张力都回答了。

　　听完后李韭微微点头，心里有了数，但他没有结束询问，而是在隐晦确认过周围环境后，神色自然地继续问道：

　　“能具体说说你之前在面馆后厨发生的事情吗，为什么会突然发病晕倒？”

　　张力有些犹豫地看了四周一眼：

　　“那个人不让我把这些说出去，如果说了被发现，要负责任，还可能会被抓去坐牢。”

　　“这样吗？”李韭自然是知道的。

　　他猜测质检部或者说这个国家的官方，不想让怪物的存在出现在民众的眼中。

　　可能怕影响到社会的秩序吧。

　　张力：“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李韭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以退为进，转身作出准备回店铺的姿势：“虽然有点眉目，但信息还不太够，尤其是有关病情方面这块……不好意思。”

　　“我们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再这样讨论下去可能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先回去吧。”

　　“等等，”张力连忙跟了上来：“如果、如果我说了，能对你有什么帮助吗？”

　　李韭停下脚步：“这……其实找那个人处理也许也没什么，可以试着求求情，说不定你的亲戚也不会太难过。”

　　“你在面馆见过他，他脾气怎么样？”

　　想起凌霄的冷脸和雷厉风行的风格，张力甚至怀疑对方知道后可能会恶意报复，立刻说道：“别，不能找他处理。”

　　“我可以把当时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你能帮我保密吗？尤其是不能让他知道，我不想去坐牢。”

第010章

　　李韭迟疑片刻：“好吧。”

　　张力开始回忆之前发生的事情：

　　“昨天在后厨的时候，原本一切都很正常。直到老板娘中途出去了一趟，我突然感觉后厨暗了下来……”

　　张力哆嗦了一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恐惧：“我觉得不太对劲，就下意识到处看，看到了一条……满是鳞片的大尾巴。”

　　“可厨房里怎么会有带鳞片的尾巴！”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害怕，害怕的像是快死了，之后心脏一阵剧痛，我晕了过去，至于后面的事情我都不记得，再醒来已经在医院里了。”

　　李韭仔细听着张力的话，中途不时询问一些细节，但张力一方面因为恐惧，记忆较为模糊，而且失去意识也很快，能提供的信息并不多。

　　他记得的印象最深刻的只有那条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尾巴，和恐惧。

　　到了后来，张力不停摇头：“就是这些，其他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李韭缓声道：“我知道了，想问的我已经问完。”

　　张力渐渐放松下来。

　　李韭则反复记忆张力刚刚说的话，加深印象。

　　张力有些忐忑：“我说的这些有用吗？”

　　李韭：“很有用，我已经想到了办法。”

　　张力有些惊喜：“什么办法？”

　　李韭没有回答。

　　其实张力亲戚口中的理由根本站不住，只是找了一个借口，上门耍无赖。

　　对付无赖的人，在不能寻求官方帮助的情况下，只能比他们更无赖。

　　一旦他们知道纠缠下去不但得不到好处，反而还会付出代价，他们就会知难而退。

　　而且虽然报警没用，胡香香也不想打扰凌霄，但用一用凌霄的名头应该还是可以的。

　　不过这方法还是不告诉张力为好，免得生出麻烦。

　　李韭转身，准备从这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出去回面馆时，脚步突然一顿，停了下来。

　　不远处街上走过来的那两个人……

　　李韭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在面馆周围看到他们，似乎每隔一段时间，他们就会出现一次。

　　看他们的神情，不像是要对面馆和胡香香不利，而且李韭从昨晚就已经在面馆附近见过其中一个人。

　　似乎是质检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