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不远处仰面倒下的王云。
李韭只看一眼，就恶心的想吐。
不只是因为王云此刻破烂恶心的尸体，还因为王云是个人。
他杀人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没做错。
“呕——”
李韭呕出几口酸水，身体不停发抖，他哆嗦着手将布包里的小章鱼掏了出来紧紧捏住。
这时，一抹银色出现在他前方不远处。
“我送你去医院。”
“谢……”李韭艰难点头，随即失去了意识。
……
等李韭从噩梦中醒来时，看到的是白色的天花板。
他正躺在一张单人床上，身上的伤口疼得厉害，但已经处理过。
这屋子的配色大多为白，布置也有些眼熟。
新峰医院？
病房外似乎有很多人在小声说话。
为转移注意力，李韭转头看过去，隔着玻璃看到许多人挤在病房外，男女都有，正兴奋地看着屋内讨论着什么。
他耳朵微动，因为获得了新能力而变得更好的听力发挥作用，听清了那些人的小声交谈。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太美了。”
“我怎么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我听说过他，他好像是新搬到咱们这片不久，好多人想认识他，但没人成功。屋子里的人是谁，竟然会被他抱着送来医院？”
“你们说他们是什么关系？”
李韭一愣，顺着那些人的视线转头，看到了坐在病房内侧简易沙发上的沈观。
他一手支在沙发扶手上撑着额角，双目微闭似乎在小憩。
柔顺的银发自他肩头流泻少许，衬着他白皙细腻的肤色与绝美的五官，优雅又美丽。
窗外有淡淡的晨光洒入，仿佛给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金边。
这一幕实在美丽，李韭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沈观是在这里待了一晚上吗？
沈观睁开了眼睛，直起身体说道：“你醒了。”
李韭有些遗憾，又有些抱歉，他有些费劲地想起身。
沈观：“躺着吧。”
这病床没有抬升功能，李韭还是费劲起身靠在床头，说道：“这次又麻烦你了。”
“谢谢你送我来医院，从之前的地下室到现在，我已经被你救了很多次。”
“不知道我有没有什么能帮到你的，如果有你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就是再像上次那样睡几晚也没问题。”
沈观顿了顿，似乎有瞬间的不自然，但他很快便恢复了冷冰冰没什么表情的样子，淡淡说道：“无须报答，我只是不想看你死。”
李韭愣了一下。
沈观：“作为一个初觉醒不久的人，你能下定决心，并成功击杀四级诡异，你很不错。就这么死了，可惜。”
李韭脸色白了一下，昨晚经历的一切又翻了上来。
沈观在他颤抖的右手轻扫一眼，说道：“被寄生后那个人就已经死去。即使他还能跑能动可以说话，也只是一只怪物。”
第020章
说到“怪物”两个字，沈观顿了顿，突然从沙发上站起，身姿挺拔颀长：“既然你已经苏醒，没有其他事，我也该走了。”
“你的身体医生已经看过，只是皮肉伤，好好休养不会落下后遗症。”
李韭抬头，察觉到在说到怪物两个字后，沈观的心情突然变差了。
他瞬间想起了之前在别墅看到的触手，难道沈观也和王云的情况差不多？
可想起触手柔软微凉的触感以及沈观之前做的事情，李韭又觉得他们有非常大的不同，说道：
“王云被寄生了，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自己的意识。但无论有没有，他都杀了自己的妻子，还想杀我，又当街杀了那么多的人。”
“无论他生前如何，是不是好人，这样的他也只能是怪物了。”
“但如果一个人被寄生后，没有屠戮无辜的人，没有做不该做的事情，被寄生前也同样如此，那他就不应该被称为怪物。”
“毕竟社会评判一个人的标准，应该是看他到底做了什么。”
沈观怔了一下，盯着他看。
李韭感觉到了些许压力：“抱歉，我莫名其妙说这些可能有些唐突……”
沈观：“如果他心里也想做那些事情呢？”
李韭抿了抿唇：“……如果他没有这么做，也不准备这么做，那他就不是怪物。”
“不过如果身体有问题，还是早点解决为妙。”
沈观突然浅浅笑了一下，他原本如玉般美丽，却也如玉般冰凉没有表情的面容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像流淌的银色月光。
李韭呆了一下。
外面也出来阵阵低声惊呼：“好美。”
“好好养伤。”沈观向他微微点头后向门外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李韭突然低声问道：“即使他……不是怪物，他要杀我，我杀他也没有错。对吗？”
虽然知道自己没错，李韭却莫名向沈观寻求肯定。
沈观清冽的声音传来：“自然。”
李韭微微笑了下，默默想到：希望今晚还能梦到你，让我睡个好觉。
沈观即将出门时，病房的门率先打开了，凌霄带着孔天翔穿过人群走了进来。
沈观已经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看了凌霄一眼，直接离开了病房。
凌霄眉头微皱，转身去看沈观离开的背影。
察觉到凌霄的视线，孔天翔挤眉弄眼：“队长，你这是……”
凌霄冷冷看他一眼。
孔天翔立刻缩了缩脖子，顺便将病房的门关上了。
病床前。
凌霄从风衣内侧口袋掏出证件：“质检部，隶属于官方。我叫凌霄，这是孔天翔，你见过。”
“我们来是有些事情想和你了解。”
李韭：“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凌霄：“问。”
李韭看向孔天翔：“昨天晚上我放了信号弹之后，他为什么没有及时赶到？”
孔天翔面露惭色：“我……”
凌霄：“原因暂时不能告诉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这个问题都不能回答，更别说其他问题。李韭摇头。
凌霄很满意李韭的识趣：“很好。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李韭沉默片刻，还是将昨晚回家途中突然遭遇王云袭击的事情说了出来。
凌霄目光锐利：“在那样的攻击中，跟着你的银翼即使训练有素也没能坚持太久，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有王云之后对你的追杀，你又是怎么躲过去的？”
李韭身体微微颤抖，表现出害怕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只觉得很害怕，然后突然发现我能跑得很快，他追不上。有时候跑不动我躲起来，他也不会发现我。”
孔天翔不太相信：“怎么可能，四级诡异的速度比寻常人快数倍不止，视力听力俱佳，甚至能听到你的心跳声，你怎么可能跑得过他还躲过了他的追踪？”
李韭顿了顿，说道：“……我可以证明给你们看，能把病房的窗帘都拉上吗？”
虽然沈观已经离开，但凌霄的到来也吸引了不少人在病房外好奇围观。尤其是这样的两个人都来了同一间病房。他们对李韭更好奇了。
李韭理解他们想吃瓜八卦的心情，他也挺喜欢吃瓜，但有些东西不能让他们看见。
孔天翔看了凌霄一眼，见凌霄点头后照办。
确认外面其他人再看不到病房内的情况，李韭说道：“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确实没有找到我，因为我可以这样。”
说完，李韭在凌霄和孔天翔面前变得模糊起来，如果不仔细观察，甚至可能会以为病床是空的，上面没有人，就连人的呼吸、心跳声也听不到。
凌霄眯起眼睛。
孔天翔目瞪口呆：“竟然是这样。”
李韭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低着头没有说话。
他表露能力，首先是因为这个问题避不开，其次他一方面想试探一下质检部对于他这种种情况的反应，最主要的还是因为沈观提及能力者时态度平和，质检部内部甚至很大可能就有能力者。
虽然他通过图鉴获取能力的方式与普通能力者通过觉醒获取能力不同，但他却能伪装成能力者，应该不会有危险。
果然，凌霄没有太多反应，而是目光紧盯着李韭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我们在南城区七街附近发现了王云的尸体，对此你有什么了解吗？”
李韭当然不准备自曝，但当他想糊弄过去时，却注意到凌霄的视线仿佛无意间从床脚的位置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