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韭抬头。

　　街对面斜对角，一家叫做香香面馆的店铺门口，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柔和的女人向他招了招手。

　　李韭从地上起身：“你在和我说话吗？”

　　女人点了点头：“我是这家店的老板娘，你可以到我的店里喝杯水休息会儿。”

　　李韭：“这……可以吗？”

　　老板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说道：“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谁还没个有难处的时候。我后厨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忙，得赶快过去了，你来，水就放在门口。”

　　李韭：“谢谢。”

　　老板娘摆了摆手，回到了店里。

　　李韭向街对面走去。

　　香香面馆面积不大，但里面很是整洁干净，此刻店里没有人。

　　在店铺靠近门口的位置，摆着一个小台子，台子上有水和杯子，旁边还摆着两个板凳。

　　像是专门给他这种情况的人准备的。

　　李韭进了店铺，在台子上倒了一杯水喝，终于把噎着的灰芋头给顺了下去。

　　正当他准备就着水继续啃灰芋头时，“扑通”一声，像是有重物落地。

　　紧接着有尖叫声从后厨传来。

　　“啊！”

　　听起来像是老板娘的声音。

　　李韭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跑了过去，掀开后厨的布帘子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老板娘脸色发白，看着地上的人颤声道：“小张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晕过去了。”

　　厨房的地面上，躺着一个穿围裙的年轻人，他面色发青，嘴唇发白，双目紧闭，已经失去了意识。

　　李韭立刻说道：“打1、赶紧给医院打电话，叫救护车。”

　　老板娘定了定神，连忙将灶上的火都关了，说道：

　　“小伙子，你帮我看一下店，我去那边的杂货店给医院打电话，让他们派救护车过来。”

　　李韭便进后厨等。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面对这种情况也有些慌乱。

　　但之前在地下室的恐怖遭遇，和穿越的经历，都拉高了他的某种阈值，让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李韭仔细观察着小张的情况，发现和他了解过的一些急救情况不符，那些他压根没有实操过的急救小知识派不上用场。

　　但他知道，不明情况的时候，不能乱碰病人，避免让病人的病情加重。

　　李韭便不时看看门口，看老板娘有没有回来。

　　但看着看着，他觉得后厨哪里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小张的眼睛竟然睁开了。

　　李韭：“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小张一声不吭，直勾勾盯着他看。

　　鸡皮疙瘩慢慢爬上了李韭的身体。

　　小张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一个死人在看另一个死人。

　　后厨的气氛也变了，变得寂静、寒冷、黑暗。

　　李韭慢慢向后退去。

　　一只温暖的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老板娘担忧的声音传来：

　　“小伙子，你怎么了？”

　　周遭环境瞬间变得正常，李韭立刻退出了后厨：

　　“小张他……”

　　后厨灰色的布帘子缓缓落下，李韭很清楚地看到，小张和之前一样，正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

　　刚刚的睁眼和奇怪情况更像是他的幻觉。

　　李韭愣住了。

　　“小张他怎么了？”

　　老板娘立刻进了后厨去查看小张的情况：“不好，情况好像更严重了。”

　　“这可怎么办？”

　　后厨内一切正常，进去的老板娘也没有出事。

　　李韭将疑问暂时压下，问道：“老板娘，电话打通了吗？”

　　老板娘愁眉不展：“打通了，但没有救护车，医院说救护车全都被派出去了。”

　　“得想办法把小张送到医院。”

　　老板娘试图把小张拖起来，但人彻底失去意识后，身体没有支点，会变得很“重”，很难被移动。

　　她根本拖不动小张。

　　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动病人的时候。

　　如果把小张放这里不管，他死定了。

　　看着满头大汗的老板娘，李韭再次进了后厨，和她一起把人从地上架起来：“我和你一起吧。”

　　他想再观察观察小张。

　　就算小张有问题，只要避免和他独处，应该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安全。

　　……

　　一辆出租马车在新峰医院门口停了下来。

　　李韭和老板娘架着小张下了车。

　　医院门口救护车来来往往，不停有病人从救护车上被推下来送进医院。

　　清空的救护车又会很快出发。

　　“让一让，让一让。”

　　一架病床刚好从李韭不远处经过。

　　病床上的人少了半根胳膊半条腿，血肉模糊一脸痛苦，不停哀嚎，看起来惨不忍睹。

　　老板娘也看到了这一幕，脸色发白。

　　有护士注意到了他们，马上走了过来，看着情况不好的小张问道：

　　“他怎么了？”

　　老板娘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护士戴着棉布口罩，看不到脸，但李韭注意到她眉头一皱，向四下望了望。

　　不远处，一个右脚打了石膏，坐着轮椅的病人正在兴致勃勃地看着医院门口的忙碌景象。

　　护士快步走到这个病人旁，抬起他的手看了看腕带，说道：“你起来。”

　　病人：“干什么？”

　　护士：“起来。”

　　那病人不自觉站了起来，又因为右脚的石膏不得不维持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

　　护士将轮椅推了过来，对李韭和老板娘说道：“把他放到上面。”

　　老板娘一脸震惊。

　　李韭也一脸震惊，却立刻把小张放了上去。

　　他实在太沉了。

　　护士给了李韭一个上道的眼神：“你推着病人，跟我来。”

　　李韭点头，推着轮椅跟在飞速往医院内冲的护士身后，老板娘也快步跟上。

　　瞬间就将那个病人甩在了身后。

　　病人一脸懵地看着他们，看到他们离开，还单脚跳着追了两步，但以他现在的状态，压根不可能追得上。

　　“你们干什么？”

　　“那是我的轮椅！”

　　“你们就把我放在这不管了？”

　　一旁有人刚好经过看到了全程，说道：“人家看起来都快不行了，你就断了条腿，让一让怎么了？”

　　病人：……

　　医院中，护士带着李韭他们健步如飞。

　　李韭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了，为什么救护车接回来那么多病人？”

　　护士语速很快：“西区和南区的交界处发生了一起意外爆炸事故，波及到了很多人。”

　　“到了。”

　　三楼311号病房。

　　李韭和老板娘在护士的帮助下，把小张放到了病房最里面的那张病床上。

　　“好了，医生很快就会过来，你们在这等一会，我还有事要忙，先走了。”

　　说完护士迅速离开。

　　李韭和老板娘没等多久，有医生和其他护士匆忙进了病房，开始检查小张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