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延疑惑:“你干嘛?”
喻泽川皱了皱眉:“你不是说挤不上地铁吗,我的车停在地下车库,你自己选一辆开过去。”
陆延稍显讶异:“你有车啊,我以前怎么从来没见你开过?”
喻泽川垂眸用纸巾擦拭着餐具,不想多言:“我以前出过车祸,不想开。”
陆延识趣没有多问,不过他并没有接钥匙:“谢谢,不过我没驾照,还是算了吧。”
他语罢忍不住在心里唾弃自己,真完蛋,连个驾照都没考下来,这泼天的富贵到手都接不住。
喻泽川嗤笑:“你可真行。”
明眼人都知道,这四个字在他嘴里不是什么好话。
陆延赶着去公司拿u盘,没待多久就离开了。殊不知他前脚刚刚走进电梯,后脚对面的电梯门恰好打开,从里面走出了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赫然是薛晋。
他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对面的电梯门恰好关上。薛晋微微眯眼,忽然觉得陆延的背影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心中短暂浮起疑惑,但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自从喻泽川出狱之后,薛晋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那种感觉就像放出了一头凶兽,对方在暗处静静蛰伏,随时会对猎物展开一场盛大的杀戮。
可他无力挽回,也无力去劝喻泽川原谅什么。
薛晋知道喻泽川从来不吃早饭,过来的时候特意带了一份早餐,然而当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却见对方正坐在沙发上喝粥,面对这幅稀奇的场景,薛晋颇感讶异。
“你今天下楼买早餐了?亏我还给你带了一份。”
薛晋把手里的三明治放在桌上,探头看了眼饭盒:“你大清早的就喝白粥啊?”
他语罢发现盒子有些不对劲,嘶了一声:“这盒子不像外面买的啊,你自己在家做的?”
但喻泽川明明不会做饭的来着。
喻泽川从头到尾一直在静静喝粥,闻言终于皱眉看了他一眼,觉得薛晋吵吵嚷嚷的烦人:“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薛晋:“上啊,还有一个半小时呢,我开车过去一下就到了……你还没告诉我呢,粥是哪儿来的。”
喻泽川不想多解释:“隔壁邻居送的。”
薛晋扶了扶眼镜,对于这个新出现的人物感到了好奇:“邻居?谁呀?他送你就喝?”
喻泽川可不像那么友睦邻里的人。
喻泽川选择性忽略了最后一个问题:“他刚走你就来了,你们在电梯里没碰上吗?”
薛晋靠在沙发上回想了片刻,用指尖摩挲着下巴:“是不是瘦瘦高高,戴口罩,穿一身黑像要去抢银行的那个?”
喻泽川挑眉,语气不善:“他哪里像抢银行的?”
薛晋隐隐感受到了喻泽川对陆延的维护,目光微妙:“你和他很熟吗?”
喻泽川顿时不说话了,埋头继续喝粥。
薛晋见状把手边的三明治往他面前推了推,语气有些嫌弃:“吃我买的三明治吧,谁这么寒酸,送饭就送一碗白粥。”
他话音未落,就见喻泽川筷子在粥碗里捞了捞,夹出一块鲍鱼,又捞了捞,夹出半只螃蟹,还有蛏子、剥好壳的虾仁,撒上葱花,整个一海鲜全宴。
薛晋的施法被迫打断了:“……”
薛晋咽了咽口水:“分我半碗呗。”
喻泽川拒绝了:“这是一人份。”
第31章 演过头
陆延还是迟到了。
当他火急火燎赶到办公室找蒋博云拿u盘的时候,却被秘书Eva告知对方已经开会去了。
“抱歉,蒋董正在开晨会,不过他提前吩咐过了,您可以暂时在会客室等他,会议很快就能结束。”
Eva留着一头利落漂亮的短发,说话也相当简洁,女性在职场生存不易,她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一定有过人之处,语气不卑不亢,既没有瞧不起陆延,也没有对他过分讨好。
陆延闻言看了眼时间,这才发现自己迟到了:“好,谢谢,那我在会客室等他吧。”
Eva点点头:“我还要给蒋董送文件,先下楼了。”
她留在这里只是为了传个话而已,语罢抱着文件就下楼了,高跟鞋的哒哒声逐渐远去,显得这一层的走廊格外寂静空旷。
陆延才不会傻到在屋子里坐着等,他见时间还早,干脆去楼下便利店吃了顿早饭,过了大概一个多小时,这才慢悠悠上楼。
蒋博云有一层楼单独用来当办公室,平常除了几个左右手,没有谁会上来。当陆延准备去会客室坐着时,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却发现一抹蓝色的身影从前方拐角闪过,看起来有些眼熟。
薛……晋?
陆延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他放轻脚步躲在墙后,小心翼翼探头观察,这下确定真的就是薛晋。
薛晋一定打算做什么亏心事,因为陆延发现他正一边操控手机屏幕,一边抬头看向上方的监控,最后确定监控画面已经被完全黑掉,这才环顾四周一圈,戴着手套熟练按开了蒋博云办公室的密码锁,闪身进去。
哦~
陆延了然挑眉,他不用猜都知道薛晋肯定是进去偷账目了,可惜蒋博云昨天晚上就删掉了电脑里的东西,对方注定要白跑一趟。
蝴蝶效应的存在早就说明了一件事,任何事物的发展轨迹都规律可循,但同时也存在不可测的“变数”。
陆延第三局重生之后就做出了许多改变,他这只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改变的很可能不止是自己的命运,更有可能是别人的命运。
薛晋明显不是第一次进蒋博云的办公室,他进去之后并没有浪费无谓的时间去翻看那些文件,而是直接坐在了电脑前开始破译密码。
他刚才黑掉了这一层楼的监控,最多十分钟保安就会发现异常,所以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薛晋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犹豫一瞬点了确定,镜片后的眼睛死死盯住屏幕,连大气都不敢喘。
没错的,密码一定没错的,他上次看见蒋博云输入的就是这串数字……
“滴——!!!”
一阵刺耳的警告声忽然打断了薛晋的思绪,整个办公室都回荡着警报被触发的声响,他瞳孔骤缩,惊得“嚯”一声从位置上起身,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
彼时蒋博云正坐在会议室里开会,他话说到一半,腕上的手表忽然响起红光,出现了一个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标志,面色登时一变:“会议暂停!”
蒋博云匆匆说完这句话,立刻带着秘书起身赶往楼上,临走前不知想起什么,脚步一顿,随手指着一名记录员道:“立刻把保安队叫上来,让他们把出入口封住!”
蒋博云连电梯都没来得及坐,直接从楼梯跑到了办公室,他虽然确信自己东西都藏得好好的,但有人闯进他办公室这件事还是让他后背寒气直冒。
是谁?!到底是谁?!
谁能进公司大楼?谁能破译他的办公室密码?!
短短几秒,蒋博云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种猜测,包括薛晋在内的几名心腹都被他列入了重点怀疑名单。然而当蒋博云带着一群人冲入办公室时,眼前的场景却让他呆在了当场——
陆延正一脸怔然无措地站在电脑桌旁。
空气静了几秒,针尖落地可闻。
“陆延?!怎么是你?!”蒋博云显然没料到事情的发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陆延看着这么多人围在办公室门口,顿时更慌了,一脸犯了大错的表情:“蒋董,对不起,我……我刚才在办公室等你,结果不小心把咖啡泼到键盘上了,刚想去擦,没想到……”
话不用说得太详细,蒋博云就已经明白了陆延的意思。他皱眉看向办公室桌面,只见上面还有一滩残留的咖啡痕迹和纸巾,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总之脸色格外难看。
半晌,蒋博云终于沉沉出声:“你们都出去,让保安撤走!”
他此言一出,别人就算想看热闹也只得放弃,三三两两离开了办公室门口,只是好奇的视线收也收不住。
蒋博云反手关上门,深深吐出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当他看见陆延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时,攒着的怒火还是忍不住爆发了出来:“我不是让你在会客室等着吗?你无缘无故跑到我办公室做什么?!”
他没有想过陆延是怎么进来的,因为陆延确实知道他办公室的门锁密码。
陆延后退了一步,仿佛被吓得有点不安,他下巴微抬,将原身的性格学了个十成十,鼓足勇气理直气壮道:“我……我只是进来坐坐而已,不就是弄坏了一台电脑吗,我又不是故意的。”
蒋博云闻言箭步上前,他褪去往日斯文的模样,眼神竟有些和喻泽川一样的阴狠,只是多了几分毒辣:“这是弄坏电脑的事吗?!你知不知道我电脑里有多少机密文件?!你知不知道刚才连保安队都惊动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负责得起吗?!”
陆延没吭声,脸色吓得发白:“我……”
蒋博云顾不上理他,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拭咖啡污渍,尝试开机,待发现电脑并没有损坏后,这才冷静了几分。
但很快他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电脑有一次密码输入错误记录,蒋博云微微眯眼,目光如炬地看向陆延:“你动过我电脑了?”
陆延心头一紧,随即恢复了正常,他并没有遮掩什么,而是直接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坦然承认:“是,我是动了你电脑,我想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把当初的账目删掉,没想到不小心触发了警报。”
“砰!”
蒋博云气得拍桌,咬牙切齿道:“陆延,你疯了是不是?天天揪着账本不放?!我早就告诉过你账目已经删了!你为什么还没完没了?!”
蒋博云当初做的那些破事每一件都有陆延的帮忙,换句话说,他电脑里藏着不能见人的东西陆延都一清二楚,对方压根没必要动他的电脑。
蒋博云感到了深深的怪异,这种怪异感在于,他一面怀疑陆延想从他的电脑里获取什么,一面又在于对方根本没必要动他的电脑,心中万分矛盾。
陆延却冷不丁道:“因为我不想坐牢!”
蒋博云面色一僵。
陆延从沙发上站起来,毫不避讳直视着蒋博云,语气不算咄咄逼人,甚至平静到让人心慌:“蒋董,你现在有钱有势,什么都有了,甚至马上还要和鼎游集团的千金订婚……”
蒋博云慌了一瞬,下意识起身:“阿延,你听我解释——”
陆延却抬手示意他不要说话,听自己讲完:“你没有错,毕竟你的身份和以前不一样了,需要一个门当户对的助力,而不是我这种游手好闲,什么都帮不了你的人。”
听见陆延提起以前,蒋博云的心一瞬间被愧疚淹没。他是追名逐利,可走到一定的高度后,也会拥有大部分有钱人的通病,那就是高处不胜寒。
现在蒋博云身边围着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是真心的,他老是控制不住回想起以前贫困的时候,毫无疑问,陆延是那段时光唯一的见证者。
陆延继续诉说:“我帮你做了很多事,违心的、违法的,可我现在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蒋博云以为陆延对现在的境况感到不满,张了张嘴,想提出补偿,却没想到陆延接下来的话让他愣在了当场:“我说这么多不是想找你要什么,而是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平平安安过完后半辈子。”
他顿了顿:“……万一那些东西没处理干净,被人发现,我不怕坐牢,只是怕把你也牵扯进去了。”
陆延说完这番话就安静了下来,他默默低头,没忍住在心里给自己比了个耶。
完美!
这段话简直太完美了!既给自己碰电脑的事找了个借口,还以退为进装出心如死灰的样子,这样后面他就算和蒋博云分手,也不会显得太过突然,对方说不定还会愧疚到不敢来纠缠自己。
蒋博云闻言攥住陆延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语气虽然温柔,却暗藏试探:“阿延,你真的什么都不要?”
他总觉得陆延对自己放弃的好像太快了,不似以前作风。
陆延忍着一巴掌抽过去的冲动,努力保持微笑:“你之前不是给我转了一百五十万……”
呸!记混了,那是喻泽川帮忙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