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樟,对不起。”
“不是怪你。”徐柏樟说:“后来的几年,我常和颂晟去图书馆,也不错。”
说起这个,于清溏很好奇,“你和梁医生、钟医生性格完全不同,关系却那么好。”
好到一起留学,毕业应聘同一家医院,相互信任支持、陪伴鼓励。
于清溏:“因为是舍友,走得很近?”
“不,我们起初几乎没交集。”
钟严像个纨绔少爷,开跑车、逛酒吧,成天旷课不见影,也几乎不在宿舍。
梁颂晟周末回家,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在图书馆。
只有徐柏樟,因不善交流,除了上课吃饭,全在宿舍埋头苦读。
于清溏:“是什么拉近了你们?”
徐柏樟:“心理鉴定报告单。”
当年的临床医学大赛,医大只有五人入围决赛,光他们就占了三个名额。刚读大二,碾压众多前辈,三人还同宿舍,瞬间成为焦点。
徐柏樟突然取消资格,将焦点转移到他身上。学校对报告单进行保密,但私下的议论不可避免。
唯一的不同,那件事以后,梁颂晟和钟严经常出现在宿舍。
于清溏:“为什么?”
徐柏樟:“他们看到了我的心理鉴定报告。”
于清溏:“你给他们看的?”
“不,是另一个室友偷翻我的柜子,拿出来给他们看的。”
宿舍是四人间,那位室友叫吴帅。
于清溏:“好过分。”
徐柏樟说:“他俩好像并不在意,也没排挤我,钟严还拿了份留学申请单给我,让我报名。”
临床医学大赛的含金量尽人皆知,被取消资格的打击,大家心知肚明,何况,徐柏樟还被建议不适合从事医疗行业。
也许是同为医学生,钟严和梁颂晟能感同身受。钟严是行动派,干脆帮他选择了留学的路,国外没限制,技术好就能做医生。
到现在徐柏樟也想不通,他们三个是怎么冲动决定的。
徐柏樟接受了不熟舍友的建议,填了留学申请,钟严闲着无聊也签了,还剩最后一张空白表格,钟严随口问梁颂晟,“你来吗?”
对方的犹豫不超三秒,也递交了表格。
实际上,家境殷实的梁颂晟和钟严,根本不需要提前毕业,申请公费留学资格。
就这样,三张申请表,把三个性格迥异、毫不相干的人联系在了一起。
于清溏:“后来呢,你们因为这个成为了好朋友?”
“中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吴帅偷了颂晟和钟严的东西,诬陷给了我。”
有心理问题、父母早亡、家庭条件一般,长期单独呆在宿舍,他的确是最像小偷的人。
徐柏樟百口莫辩,也无法证明清白,一旦罪名成立,留学申请也将泡汤。
于清溏:“他俩怎么处理的?”
徐柏樟:“表面不惊,暗自运作。”
没联系校方、没指责任何、也没报警。
三天后,警方追回了梁颂晟被卖掉的名表,还有钟严的限量版电脑,带着证据来到学校,把吴帅现场抓获。
因数额较大,吴帅被判,并被开除。
于清溏感叹,“他们真的很冷静。”
如果当时事情爆出来,在真相查明之前,徐柏樟必然是最大嫌疑人,频受打击的徐柏樟,可能会被压垮。
他们省去了这部分,直接将问题解决。
于清溏:“他们很信任你,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他们自然没得说。”徐柏樟摇摇头,“但真相大白之后,有的人很热闹。”
于清溏猜到了,“钟医生?”
徐柏樟:“嗯。”
钟严当初有多镇定,后来就有多吵。拽着徐柏樟说自己是他的恩人,强迫徐柏樟请他俩吃饭。
徐柏樟以为,这次吃饭是人情的结束,实际上却是友情的开始。
当晚吃饭,三个人喝了酒,徐柏樟没想到,成天混酒吧的钟严酒量会这么差,第二天早八没起来。
那堂病理课,钟严已经旷过两次,再被抓就要重修。徐柏樟于心不忍,替他喊了“到”。
为表感谢,钟严非请他吃饭,徐柏樟本不打算去,奈何他叫上了梁颂晟,打着宿舍聚会的名义。
至此,徐柏樟的生活彻底热闹起来,被钟严带着去奇怪的地方,攀岩、潜水、漂流、滑雪,还有各种各样他想过或没想过的地方。
当然,最免不了的还是包庇他旷课,替他喊到,日复一日,被他“折腾”到毕业。
于清溏好奇,“梁医生帮他喊到吗?”
“不,颂晟非常教条,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
但钟严总能投其所好,把他们俩彻底拿捏,跟着他闹腾了这么多年。
偶尔身心疲惫,可仔细想来,正是他们的陪伴,让枯燥暗淡的生活变得有光。
于清溏:“钟医生这么混日子,是怎么保研,还获得公费留学的机会的?”
徐柏樟:“他和你一样,记忆力很好,是个没有短板的天才。”
平时像混世魔王,到处瞎玩,临考试前几天跟他俩去图书馆,靠翻他和梁颂晟的课本和笔记,就能轻松考前三。
“好厉害。”于清溏由衷感叹,“这个前三,不会是你们仨轮流吧?”
“差不多。”
“当你们的同学还挺惨的。”于清溏想笑,“谁考第一的次数最多?”
徐柏樟:“要看谁比赛输了。”
“什么意思?”
篮球足球羽毛球,麻将跳棋斗地主。
输了的人,下次要考第一。
于清溏:“又是钟医生的主意吧?”
“嗯,他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我和颂晟塞不下的东西,都装进了他那里。”
“有个这样的朋友也不错,生活丰富多彩。”有那么一瞬间,于清溏想到了洛洛。
徐柏樟:“这辈子能认识他俩,我很荣幸。”
毕竟,他们还曾一起共生死。
于清溏说:“钟医生什么都会玩,却没教给你怎么追人。”
徐柏樟笑了,“他这方面不行。”
至少自己结婚了,钟严还任重道远。
于清溏:“别沾沾自喜,你也不行。”
“怎么了?”
“哪有第一次约会,就带人来图书馆泡一天的。”
徐柏樟拉着他往楼下走,“我们应该干什么?”
于清溏扫向旁边的冰淇淋车,“或者,你该请我吃个香草巧克力球。”
“冰淇淋?”徐柏樟皱眉,“太凉。”
“说话不算数了?”
当年,为了聊天不露馅,于清溏会逛医大的论坛贴吧。医大出名的美食之一,是图书馆门口的脆皮甜筒。
家属院的杨奶奶在卖,纯牛奶制作,口味不多,良心实惠。
于清溏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还在卖。
徐柏樟握着冰淇淋球回来,“只有这一次。”
于清溏接下,舌头滚了一圈,“先吃了这次再说。”
两个人坐在河边,于清溏吃冰淇淋,徐柏樟看景,风刮起水纹。
徐柏樟说:“我记得,咱们当时就是这么约定的。”
去图书馆门口买甜筒,坐在河边乘凉看景。看到吃完两个球,把化在脆皮桶里的部分给徐柏樟消灭。
虽然是假的,但他那时当了真。
“之后呢?”于清溏握着即将吃完的巧克力球,“还做什么,当年我问,你不说。”
看你被风吹乱的发尾,看你睫毛下的小片阴影,看你转过头问自己刚才的问题,之后……
“吻你。”
第68章 夹腿
午后医大的主干路, 到处是游走的学生,随便一个眼神, 都能把他们收入眼底。
于清溏视线迂回过来,“好多人。”
徐柏樟起身,朝人多的地方去。
距离稍远,于清溏听不到交谈,几分钟后,徐柏樟拿了两张宣传单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