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打扰了通话,“抱歉学长,我还有事,先挂了。”
郁宁去开门,外面站着送餐的人。
餐食虽然平淡,但种类齐全。
郁宁端着碗坐在床边,季南枫已经靠在床头,准备接碗了。
郁宁拿开碗没让他接,“你干什么?”
季南枫:“难道要罚我?干看着不让我吃?”
“让你吃。”郁宁舀了勺粥,吹凉后放在他嘴边,“喂给你吃。”
季南枫不敢张嘴,“这次是□□还是鹤顶红?”
郁宁瞪他,往自己嘴里塞。
“哎别。”季南枫抓住他的手,反方向往自己嘴里放,“嗯。味道不错,但和奶奶的比,还差点。”
季南枫看着状态不错,但体温依旧滚烫,高烧不退。
季南枫夺来粥碗,往郁宁手里放了另一碗粥,“你也快吃,吃完赶紧走。”
郁宁:“走哪去?”
“去忙啊,不是还有事吗。哦对了。”季南枫掏出手机,“我找司机把你送过去。”
郁宁夺走手机,“不需要司机。”
“那也行。”季南枫起身,“我送你。”
郁宁把人按回床上,“你不用去,我也不去。”
郁宁端着碗,把勺子送到他嘴边,“喝粥吧,不烫了。”
季南枫含下勺子,看着他,“郁大聪明,你想折磨我就直接上吧,别整清水煮青蛙那套,太难受了。”
“我折磨你什么了?”
“你这不就是折磨我的前菜吗?先给个甜枣,再往死里抽打我,折磨我,蹂.躏我,换各种方式,用各种手段,让我生不如死,再痛并快乐着。”
郁宁:“……”
白痴。
郁宁往他嘴里塞了颗青菜,“以后少看点不健康的电影,特别是限制级。”
“我哪看了,我就是唔唔……”
郁宁又给他塞了勺粥。
季南枫好不容易咽下,“我怀疑你就唔……”
郁宁持续喂他,把嘴塞得满满的。
季南枫:“你干嘛?想撑死我?”
郁宁继续怼粥,“多吃饭,少说话。”
“有你这么喂的吗?我都张不开嘴了。”
郁宁继续塞主食,“你少说两句,就能张开了。”
季南枫:“……”
喂饭的才是爷,
真难惹。
吃完饭,郁宁把人扶回床上,试好体温,盖上被子,还强迫他睡觉。
季南枫独自在卧室,伸长脖子往外瞅,郁宁在客厅画画,一抬眼就能看到他。
下一秒,郁宁抬头,“看什么?睡你的觉。”
季南枫装委屈,“睡不着。”
“闭上眼,早晚能睡着。”
季南枫:“……”
有这么照顾病人的?
我好惨。
实际上,季南枫的“睡不着”全是说谎,眼睛刚闭上半分钟,就已经进入了梦乡。
期间,郁宁过来了几次,用酒精帮他擦了身体,又试了几次体温,确保体温有减退的迹象,他才放心回到客厅。
郁宁坐在画板前,他闭上眼,回忆昨晚在冰河经历的场景。
十分钟后,他睁开眼,红着眼,蘸取了红色颜料。
*
郁宁陪季南枫在这里住了一晚,等他烧彻底退下,才赶回宿舍。
今天是最后一天,没有写生任务,大家忙着收拾行李。
向霖过来找他,“你这两天还好吗?”
郁宁把颜料装进行李箱,“挺好的。”
“昨天梅教授特意找过你,我说你家临时有急事,请了假。但我把你前几天的作品都给他看了。”
“学长,谢谢你。”
向霖叹气,“小宁,我不想骗你,你的确很有天赋,但梅教授在专业方面是个古板又认真的人。他教书多年,你是唯一一个,还不算他的学生,却能让他破例邀请的人。”
向霖继续道:“你知道吗?梅教授来的时候,我从他眼中看到了期望,他不停在人群中寻找你的身影。”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眼神,甚至觉得,昨天只要你在,他就会破例为你开通保送名额。”
“小宁,我不想过问你的隐私,但我永远记得梅教授的失望。经过这件事,可能在他心里,你和那些怕苦怕冷,动不动就请假的学生没两样。”
“我看得出,你热爱又努力,可为什么坚持了那么久,就剩最后两天了,却要……”
郁宁说:“学长。谢谢你和我说这些,也谢谢你帮我说话。我承认,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很遗憾,但不想为自己开脱。”
“美院对我来说很重要,画画也是我毕生的梦想。但人活这一辈子,也会有比梦想更重要的事。可能不值得付出,但不付出就一定会后悔。”
向霖摇摇头,“好,我不劝你了。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希望,半年后,能在菁大美院和你相遇。”
郁宁对他笑,“谢谢,虽然看起来机会有渺茫,但我不会放弃的。”
“加油,我在菁大美院等你。”
*
写生结束。下午四点,郁宁最后一个离开宿舍,提着行李慢慢往下走。
今天是大晴天,积雪缓慢消融,没有风,难得不冷。
郁宁站在宿舍楼门口,阳光打在脸上,他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耳边传来车轮碾压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口吻,“我靠,这破车,还好赶上了。”
化成灰都认得的声音,郁宁不想睁眼。
“喂,郁大聪明,你愣着干嘛,还不赶紧上车。”
眼前的季南枫,戴很酷的黑色墨镜,穿名牌大衣,却骑着破旧的绿皮三轮车。
郁宁:“你来干什么?”
非主流似的,不想理。
“当然是炫我的新车。”季南枫拍了拍车斗后面的小马扎,“快上来试试,VIP专座,独宠你一人。”
郁宁:“……”
不就是接孩子的三轮。
季南枫把行李拎上车,郁宁跟在后面,强行上了车。
“准备开车,扶稳了!”
晃晃悠悠的起步,破旧三轮车在乡村小路上奔波,扬起一片青黄色的土,却好似看到了阳光雾。
开得起百万豪车的富家子,现在却哼着歌,踩着破三轮,越蹬越上劲儿。
虽然车破了点、路途颠簸了些,但总归比徒步舒服。
郁宁问他,“你哪来的车?”
季南枫:“买的。”
“从哪买?”
“村民家啊,这鬼地方车开不进去,只有三轮畅通无阻。”
郁宁随口问,“多少钱?”
季南枫直接说:“六六八八。”
郁宁大了几个分贝,“多少?”
“六千六百八十八,这数不错吧,多吉利。”
郁宁再次审视这辆锈掉漆,晃晃悠悠的破三轮。
“……”
败家,纨绔。
大约十五分钟,三轮车停在村口,季南枫把六六八八丢在路边,又换上了四轮跑车。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顺利到家。
季南枫提着行李楼,“先去看看狗儿子,他一个礼拜没见你,都瘦一圈了。”
房门打开,二火扑了上来,季南枫并没进门。
郁宁回头,“你要出去?”
季南枫:“有点事,晚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