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季予惜心中多少有点疑惑。
方容没告诉他爸爸吗?还是他爸爸觉得不是一件大事,没放在心上?
季父走过来,笑着对季予惜说:“我们回家吧。”
季予惜嗯了一声,好奇地问:“她说我什么了?”
季父侧身回望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说:“她说昨天晚上看见你和荀鹤了,其他没说。”
果然如此。
季予惜有心想解释一句,可他爸似乎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那他就没必要开口。刻意解释更显得他做贼心虚,事实上他和荀鹤什么都没有。
碰了一下耳垂这种小事不算。
此后季父没再说别的话,两个人下去后,有两辆车在等,季父就让季予惜和他坐一辆,让孙叔把空车开回去。
上车后,季予惜拐弯抹角地说:“爸,那个方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多加小心。”
季父看着外面的路况,也状似无意地回答他:“放心吧,她的那些花招我都清楚。”停顿一会儿,他接着问,“荀鹤去公司了没?”
“去了,上午就走了。”季予惜答道。
季父想了想,说:“他和赵家那几个的事有没有告诉你?”
季予惜:“没说太明白,只说他自己能处理。”
季父又道:“他最近应该挺忙的,你不要总是打扰他,让他安心处理公司的事吧。”
即便季父铺垫了那么多才说出这句话,季予惜的心还是一沉。他怀疑他爸爸信了方容说的话,觉得他和荀鹤有些不正常,只是他出于对自己的爱护才没有直白地问自己。
季予惜皱着眉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他应该说他和荀鹤没什么奇怪吗?就算他说了,季父估计也会说他没多想。毕竟季予惜又不能逼着他让他说出真实想法。
看他沉默,季父又开口:“爸爸没有别的意思,你和荀鹤是好朋友,也知道他现在挺难的,这个时候不以私事打扰他,也是作为朋友的一种体贴,对吗?”
季予惜嗯了一声,还是不说话。
季父也没再往下说了。惜宝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懂他的意思。他也是真的希望这两个孩子能够冷上一段时间,认真考虑这件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
酒店内部。
“季墨白走了?”崔祥中阴影中走出来,站在了窗户边,方容的身旁,两个人一起看向酒店楼下。
“走了。”方容回答。
不一会儿,季墨白和他的儿子从大厅走出来上了车。
方容说:“他儿子不是顺路,是专门来接他的。”
崔祥也看到了季家有两辆车,顿时明白了,不由笑道:“季家对你防备心很重。”
方容的脸上露出一点不屑的神情,“他儿子应该是听到了昨天晚上我和班长的谈话。”
想到昨晚她看到两个男生在洗手间外亲密接触的画面,就有点犯恶心。季墨白的儿子,竟然是同性恋,这可真是让人意外。
可惜她告诉季墨白的时候,季墨白似乎没放在心上,还替他们解释说只是关系好。怎么会有家长能纵容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呢?换做是她,她绝不允许自己的儿子是个怪胎。
“你就不该那么着急。”崔祥说。他的手里还在盘着一根看不出本体的东西。
方容:“不是我着急,昨天晚上的时机刚刚好,如果不是趁着班长心中那点愤然,他没那么容易答应我。他这个人没什么大志气,只会背后抱怨,说几句闲话。”
“我就不明白了,”崔祥听到这里,略显急迫,“他能帮上你什么忙?能力一般,圈子也不同,这些年都没怎么联系过。你拉拢他有什么用?”
方容笑了一下,“他班长的身份就足够用了,如果有一天,老同学之中出了点什么事,总要靠他散播出去。算是一招闲棋吧,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崔祥则说:“可你也把自己的目的暴露出去了,万一他告诉了礼清——不对,礼清的儿子已经听到了,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方容再次露出一个笑容,“慢慢看吧,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礼清越是看得紧,她越是有斗志。说句她的立场本不该说的话,这世上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礼清知道她的目的,就会长久地防备下去。时间一长,季墨白总会被她搞得身心俱疲,那个时候才是她的机会。她也不是非要上位,对付男人是她的战场,礼清顶多算误伤。
方容的眼眸微垂,遮住她眼底的情绪。刚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来了新的消息。
方容说了句抱歉,当着崔祥的面拨通电话。
然后她突然脸色一变,“什么时候出的门?现在在哪里?”
对面说了一句话后,方容的神情更为严肃,“一早就出门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等对面解释完,她就挂了电话。
崔祥看她一副盛怒的模样,心中十分好奇。还有什么事能让方容这么淡定的人露出这种神态来?
“出了什么事?”崔祥问。
方容说:“没什么,苏致丰一早就出去了。”
“那又怎么了?”崔祥接了一句,忽然明白过来,“他和庄珏在一起?”
方容脸色阴沉,“我小看他了,这么多年他倒是贼心不死。”
昨天晚上的压制和敲打对苏致丰像是完全没作用一样,这让方容怎么能忍?
崔祥把手里那个长条在手上转了个好看的圈,才说:“你们都离婚了,他的事你何必再管?”
方容冷笑道:“他和别人的事我管不着,和庄珏就是不行。”
崔祥看她这样,也有点无话可说。继续晃着他手里那根长长的东西,问:“那他要是非要和庄珏好呢?庄珏可是快离婚了。”
他们同班同学都知道的事,本身庄珏就是苏致丰的初恋,要不是方容介入,庄珏和苏致丰说不定能成。现在两个人都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方容的阻拦没太大意义。
“你要怎么做?”崔祥忍不住问。
方容冷哼道:“她不是还没离吗?我就不信她老公能忍得了头上的绿帽。”
崔祥愣了片刻,给她伸了个大拇指,女人真的好可怕,幸好他喜欢男人。
方容瞥了他一眼,又说:“合作的事情我们就说好了,你早点公布吧。总把大家拉过来开会,遛得太狠小心走夜路被人敲板砖。”
“知道了。”崔祥应了一声,又把手里那根东西转了半圈。
方容好奇地问:“你到底在盘什么东西?”
崔祥摊开手让她看,一根像骨头一样的玉石。“这是什么玉?造型有够奇特的。”
“不是玉,是鸡骨。”崔祥说,“盘骨成玉真是对我最大的赞美。”
方容倏然一惊,这个爱好可真让人意外。
……
季予惜和父亲回到家时,庄珏还没回来。趁季父上楼换衣服的功夫,季予惜小声和季母聊着方容。方容认出他了,却没有丝毫惊慌,她看起来还有别的手段。季予惜提醒过他爸,也得给他妈打个预防针。
季母听完,真的有点烦躁,“不知道她想什么时候动手,天天琢磨她的事,别的事不要干了。”
“那就不理她,等她跳出来的时候再说。”季予惜安慰着季母。“只要我爸能稳得住,其他都不是问题。”
季母冷笑道:“他稳不住也不是问题,我三个儿子都长大了,有底气得很。就算离婚你们也是跟我,留他一个孤家寡人吧。”
季父下楼刚好听到这一句,不由委屈道:“怎么动不动就想着把我丢开?你们能不能对我多点信心?”
季予惜嘿嘿笑了一声,“不是对我爸没信心,是方容看着就不好应付。她指不定还要弄出别的幺蛾子,你们都小心一点吧。”
说完后,季予惜突然愣了愣,“庄珏阿姨还没回来?”
她从吃过早饭就出门了,现在天都黑了还没回来,她和苏致丰有那么多话说吗?
季母解释说:“我给她打过电话,她说那个长辈要留她吃过晚饭再走。”
季予惜轻轻摇头,【恋爱脑真是不分年龄。】
季母笑了笑,说:“惜宝也去换衣服吧,我们不等她了,先开饭。”
等到他们一家人刚吃好晚饭的时候,庄珏回来了。她的表情不是很好,季予惜诶了一声,忙去看季母。季母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开口询问:“这是怎么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还很高兴的吗?现在怎么这副表情?”
庄珏气呼呼地说:“遇到一个不讲理的,莫名其妙对着我骂了一通。我说她认错人了,她非说没认错。”
她这么说,季母越发好奇,“在哪里啊?”
庄珏道:“就是一家餐厅,本来我们在吃饭。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一上来就指着我骂,说我勾引她女婿。服务员来了也劝不走,后来报警了,警察说她有老年痴呆,气死我了!”
庄珏抽出垫在腰后的抱枕,使劲儿锤了锤。
季母则问:“你和你的那两个长辈在外面吃的饭啊?我以为是留你在家里吃了。”
庄珏顿时卡壳,然后磕磕绊绊地解释:“本来是要在家里吃的,是我看他们年纪大了,在家里吃饭太折腾,就提议出去吃了,谁知道偏偏遇上这种事。”
“别气了,”季母笑着安慰她,“你都知道她有老年痴呆,还计较这么多干什么,小心再气坏自己的身子。”
庄珏就唉声叹气的,“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被人莫名其妙骂了一顿,是真的憋屈。”
季予惜在一旁吃完这个瓜,心中有了个猜测:【庄珏一定是和苏致丰一起吃的饭。那个老年痴呆的老太太多半是方容安排的,借老太太的口骂庄珏勾引苏致丰。】
季母微微一僵,细思后,觉得惜宝这猜测有几分道理。
方容肯定不愿意庄珏和苏致丰重新走到一起,她又不能亲自露面,找个骂街的老太太来搅和,很像她的做事风格。
季母想了想,告诉庄珏:“方容这个人不好应付,你多加小心。”
庄珏有些不自在 ,“方容和我没什么关系,倒是礼清你要小心一点,她既然冲着季墨白来的,一定会对付你。”
季母听她这么说,就知道她还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她和苏致丰的事,索性不再追问。
季予惜吃完了一盘水果,把盘子往厨房一送,准备上楼休息。他明天还要进组呢,今晚得早点休息,保持良好的状态。
“爸,妈,庄珏阿姨,我先上楼了。”季予惜喊了一声,踩着楼梯往楼上跑。
庄珏看着他的背影,感叹:“年轻真好啊!”
季母挑挑眉,“我们现在也不老啊。”
庄珏就叹了一口气。
……
季予惜着急上楼是因为荀鹤给他发消息了。但是他不想当着父母的面和荀鹤聊天,毕竟在经过今天两次谈话后,他多少有点尴尬。
季予惜进到房间里,关上门,往床上一扑,然后给荀鹤打视频。
荀鹤秒接,他还在办公室里。季予惜软着声音问他:“你怎么还没下班?”
“没有啊,刚吃完晚饭回来,惜宝吃饭了吗?”荀鹤对着镜头拨了一下额前的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