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是季予惜震惊了,在场的其他人也都很是吃惊。马廷杰虽然不算是入赘,可也在婚后住进了荀家老宅,平常对亲戚们一直都很和气,也没见他和荀鸥红过脸。
荀鸥就是荀鹤的堂姐。他们当时是自由恋爱结婚的,有一定的感情基础。
所以荀老爷子听到这句话,十分诧异,问他:“你为什么想离婚?”
这个孙女婿比他孙女还强些,如果不是什么原则问题,他还是想劝一劝。
马廷杰说:“他们家出了这么大的丑闻,我心里实在膈应,恐怕没办法和荀鸥共同生活下去了。我们现在也没有孩子,婚前也做了财产公证,现在离婚对我们彼此都好。”
他连这些事都想到了,只怕提出要离婚也非一时兴起。荀老爷子有些失望,看了看孙女荀鸥,不由就是一叹。
荀鸥起初还没反应过来,等马廷杰连理由都说出来后,才明白他是要和她离婚。她气恼地朝着马廷杰脸上抓,“你要和我离婚?和哪个小妖精勾搭在一起了?”
马廷杰一直在遮挡,却并不还手。荀续原本跪着,此时突然站起来对着马廷杰就踹了一脚,把马廷杰直接踹坐在地上,荀鸥扑打他的重心顿时不稳,一整个人向前栽倒在地。
荀二婶看着家里乱成一锅粥了,她下意识地想伸手,不知为何又悄悄地缩回去。
荀老爷子看不下去,吼了一声住手,大家这才消停。荀鸥哭哭啼啼地对荀老爷子说:“爷爷,你听见了没有,他要和我离婚。”
荀老爷子早就听见了,看了看她,又看了看不争气的二儿子,说:“你要怪也是怪你爸,上面有这么一个不检点的岳父,是我我也羞于见人。”
荀鸥愣了愣,又联想到马廷杰说的理由,但她才不信,“他那是骗人的,根本不是这个原因,他肯定外面有人了。”
“你不要胡说。”马廷杰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看了看她。
荀老爷子看他那样,就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马廷杰早就对荀鸥没有感情了。两个人结婚才两年,又不是包办婚姻,感情说消失就消失了。
荀鸥哭道:“我不离,一家六口全都离婚,这叫什么事儿啊?传出去我还怎么见人?”
荀二叔一脸晦气地看着马廷杰,觉得那一脚踹轻了,他刚开始还以为马廷杰是想给他求情,真是可笑。
荀二婶犹犹豫豫地说:“那个,小欧啊,既然你和廷杰没孩子,也没什么财产纠纷,离就离了吧,离了再找更好的。”
荀鸥吼道:“妈!你想什么呢?你不能自己要离婚了就盼着全家都离婚,我和廷杰过得好好的,我们凭什么要离婚?”
荀二婶幽幽道:“过得好好的,也没见你少在外面勾搭男人。”
【哇!】季予惜大开眼,荀鸥也有骚操作啊!
荀鸥脸色一变,有些生气了,“妈你胡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在外面勾搭男人了?你这话是该说自己亲生女儿的吗?你到底站那边?”
“你没道理我当然不能站你。你骗我们说你去外面选品,洽谈商务,实际上是和男大学生私会去了。你们在外面手挽手,还一起去旅游的事,我都知道,廷杰也知道。”荀二婶直接给她爆出来了。
季予惜有点看不懂,荀二婶为什么这个时候和自己的女儿算起了账,她像是盼着女儿也离婚一样。难道一家六口真要全部离婚,她才觉得心理平衡?
荀鸥气恼地道:“是不是马廷杰给你说了什么?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不能只听他说不听我说啊!他是信口雌黄,根本没有证据!”
荀二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瞄到马廷杰给她使眼色,于是她悻悻然地说:“你们的事我不掺和,随便你们离不离。”
荀鸥又去看马廷杰,马廷杰却不肯改口。
荀老爷子看着时间不早了,索性起身,“廷杰和荀鸥的事你们自己商量,我没有什么同意不同意的,国家同意就行。至于剩下的,”他看着荀续,荀鸿,还有荀二婶,“你们明天就去把手续办了,荀续滚蛋。”
说到最后一句,他语气中终于带上了点怒意。
荀续试探地张了张口,并不敢触老爷子的霉头,眼睁睁看着荀老爷子离开。
荀老爷子一走,荀母立刻拉了拉荀父,想赶紧溜走,荀父却犹豫地看了眼自己的弟弟。这一看,倒让荀续抓住了机会,他赶紧说:“大哥,你帮我给爸求求情吧,我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的一时糊涂。”
“一时等于五六年,原来一时是计时单位。”
这话是荀鹤说的,他的声音不高,但大家都听见了。荀续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了愣才明白荀鹤是在嘲讽自己,他又恼了,“大嫂是怎么教育孩子的,我好歹是个长辈,荀鹤几次三番挤兑我,眼里还有长辈没有。”
“很快就不是了。”季予惜悄悄补刀。
荀鹤赶紧转过去看他,怀疑他是不是把心声不小心说出来了。
季予惜一副茫然无知的样子,“看着我干什么,荀爷爷不是说要把他赶出荀家,族谱除名吗?其实我觉得还可以登报断绝父子关系,虽然报纸现在看的人少了,但也有个凭证。省得将来他在外面闯出什么祸来,让荀家给他背锅。”
这句话顿时让荀母精神一震。是啊,如果荀续在外面闯祸,大家还以为他是荀家人,那不就是荀家其他人给他背锅吗?小惜这个登报的方式确实有用,得找个机会告诉老爷子。
她看向季予惜的目光愈发慈祥。
再说荀续,他听到季予惜这么说,看到旁边人的表情,还有什么猜不到的,真要是登报断绝关系,那他别想再回荀家,这辈子也就完了。哪里来的毛头小子,净出些馊主意!他立刻呵斥季予惜:“我们家的事,你一个外人也来指指点点,有没有家教?”
荀鹤往前半步,把季予惜拦在身后,“小惜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二叔还是赶紧回去收拾行李吧,爷爷脾气上来,未必能留你在家多住一晚。”
从刚才荀续说荀母不会教育孩子起,她看荀续的神色就不太好。这个时候干脆也撕破脸,冷冷地说:“二弟有空在这儿磨嘴皮子,真不如赶紧回去收拾东西。”
她扯了一下季父的衣袖,“走了。”说罢率先转身。荀父跺了跺脚,叹着气跟着走了。
荀鹤也带着季予惜上楼。
剩下的几个人见没人搭理他们,只好散了。只是荀续在走之前,看见荀鸿依然跪着,就抬脚在荀鸿身上也踹了一脚,骂他白眼狼。
荀鸿一言不发地望着他。荀续一阵心虚,骂骂咧咧地走了。
……
季予惜和荀鹤回房间后,各自洗漱完,又坐在一起聊天。
今晚爆出了这样的大事,两个人都没睡意,荀鹤干脆把他二叔的光荣事迹拉出来给季予惜讲故事。要说这个荀续真不是个东西,他从上高中起,就开始谈对象,还总是始乱终弃。
其中有个小女友才刚十八,被他花言巧语哄骗,失身于他,结果荀续第二天就翻脸不认人,那个小姑娘无法接受就跳河了。荀老爷子当时把荀续的腿都打断了,但也不可能真的让荀续赔一条命,只能尽力在金钱上弥补对方家庭,可那家人痛失爱女,不忍留在伤心地,听说很快搬走了。
季予惜啊了一声,心有所动。
荀鹤就问他怎么了。
季予惜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卓亚是来复仇的?”
荀鹤:“???”
季予惜立刻在自己系统缓存中搜了下卓亚的名字,真的让他找到了一条。还是泡泡作为反派的故事里,提到了一句他的母亲,说卓亚出身不显,父母都是普通人,曾有一个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还真有一个姐姐多年前不幸身亡。】
季予惜隐隐觉得头痛,如果卓亚真是来复仇的,那这件事显然没有结束。
荀鹤也神情复杂,他顿时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卓亚和她的姐姐年龄相差很大,很可能是她的父母在她姐姐去世之后,才又生下了她。父母去世后,她凭借美色接近了荀续,想要为姐姐报仇。可能顾忌荀家是百年世家,她得罪不起,这才曲线救国。
【泡泡的身世起码要到二十年后才揭露了,如果她是来复仇的,难道这么多年什么都没有做吗?】
季予惜不死心在系统中搜索荀续的名字,渐渐裂开了。
【还是不要让荀鹤知道,他的二叔是死于马上风吧。这里也没写他当时是不是和卓亚,就算是和卓亚,那也是他活该,就当一报还一报。】
荀鹤:“……”他也裂开了。
季予惜仔细看了荀续的结局,他死的很时候还算年轻,不到五十岁。季予惜记得荀续今年是四十八,也就是说他只剩两年可活了。他死以后,卓亚就没必要公开泡泡的身世了,原来如此。
【他一生溺于美色,最后也死在美色上,算是死得其所。】季予惜在心里嘀咕。
荀鹤:“……”心情真挺复杂的。
两个人对这个话题匆匆略过,谁也没再继续提。
第二天,季予惜一早醒来,听说荀二叔一家子昨晚回去后混战了。无非是荀二叔指责荀鸿和卓亚狼心狗肺,荀二婶指责荀二叔禽兽不如,夹杂着荀鸥痛骂马廷杰渣男的声音。他们吵闹了一个晚上都没消停,最后还是荀老爷子醒来,又去隔壁骂了一顿才算完,六口人一早全都去民政局了。
“啊?你堂姐也同意离婚吗?”季予惜有点没想到。他以为这三对中,应该有两对会不太容易离婚。
荀鹤:“听说堂姐夫把她的小视频都拿出来了,说如果不同意离婚,就在网上曝光她出轨。我堂姐工作室是做自媒体的,她对外形象一直是美女老板,粉丝数量小几百万吧,就算离婚都不能塌房。”
“那你堂姐夫怎么会有她的小视频?”季予惜越发好奇。
荀鹤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好像还是在外地出差时候的,不知道他怎么会有。”
两个人洗漱完,下楼吃早餐的时候,看见荀老爷子今天意外地坐在餐桌旁,面前的早餐是一口都没动。平常这个时间点,他早就吃完咱饭出门遛弯去了。他在公园有一群老伙伴,他们每天不是唱歌就是下棋,日子过得很潇洒。
儿子不孝,连累他连早餐都吃不下去了。季予惜凑到他面前,说了几个网上的段子,荀老爷子总算被他逗笑了。笑过之后,他又轻叹道:“你父母把你养的很好,有你这样的孩子,也是做父母的福气。”
季予惜知道他是想到荀续了。荀续再不争气,也是他的儿子。如果两年里荀续真的死了,荀老爷子听到死讯后,也不知道会如何伤心。但荀鹤的父亲很好,老爷子的女儿也很孝顺,荀续这样只能说是基因突变,怨不了荀老爷子没教好。
荀老爷子又说:“你就没有好奇过,整个荀家老宅为什么偏偏这两处院子挨得这样近吗?”
他一说,季予惜才觉得是真的奇怪。荀家占地面积很大,荀鹤带他去看荀二爷爷,荀三爷爷时,他们的院子都是独立的,相隔虽不远,但也没有共用一堵墙的地步。
反倒这边的主屋和隔壁荀二叔的院子挨的很近,就像双子院一样,布局都差不多。
看荀鹤的样子,他似乎也不知道,荀老爷子就开始给两人讲故事:“以前有一辈人生了一对双胞胎。家主很喜欢,正值买了这块地建房子的时候,就把两个儿子的院子建成了相邻的两处,希望他们长大后还能亲如一家人。可惜事与愿违,长子生下来就是继承人,次子虽然只比长子晚出生一刻钟,却终究是要分出去的,长大后虽不至于反目成仇,却也没能亲如一家人。”
他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又说:“我和我的兄弟们也面临过分家的难题,正因为互相谦让才一直和睦。可是荀续他……”
停顿片刻后,荀老爷子继续说:“他很早就惦记这点家底了,否则也不会娶你二婶。你二婶的娘家当年还算显赫,那时候她们家来人上门来谈联姻,联姻人选是你父亲,但你父亲不愿意,我就回绝了。结果你二叔听说后十分心动,觉得姻亲也是一大助力。他主动上门找你二婶她家说他愿意,这才成就了姻缘。”
“商业联姻本就没什么感情,刚结婚的时候算是蜜月期,他们接连生下荀鸿和荀鸥。可惜荀鸥出生后不久,你二婶的娘家渐渐败落了,自然不可能在未来争家产的时候成为你二叔的助力。你二叔也就对你二婶冷了下来,在外面越发放肆,你二婶也不敢说什么。”
“昨晚我一直在想,也许不应该太早给他们分产业,没有让他养好品性。”
“这些年他干的荒唐事多的数不清,当时他说卓亚是他一个朋友的女儿,要聘回来给荀鸿时,我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些年冷眼看着,他们还算规矩,就没有多想,谁料他真能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眼看老爷子又伤心了,荀鹤便劝慰道:“爷爷,二叔这次一定会长记性的。”
季予惜悄悄看他,【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
荀鹤不敢看季予惜,他爷爷也知道这话就是哄他开心的啊。
荀老爷子拍了拍荀鹤的手,说:“他算是没救了,你母亲说的对,还是应该早点登报断绝父子关系比较好,免得把他赶出去,他越发肆无忌惮,行事更不成样子。”
没了荀家做后盾,但愿他能收敛一点吧。
三个人才吃好早饭,忽然听见一阵吵闹声从外面传来。
荀老爷子眉头一皱,让佣人去看看在吵什么。过了一会儿佣人回来说:“是鸥小姐和二夫人在吵,听不明白因为什么。”
“她们母女俩还能吵起来,荀鸥有什么不如意的,向来是你二婶退让。”他摇摇头,又说,“不过荀鸥真是跟着你二叔学了一身臭毛病,马廷杰一开始多喜欢她啊,现在却一定要离婚。”
听着吵闹声越来越近了,荀老爷子走到正中端坐。
荀鹤和季予惜则站到门口观望。回来的还是他们六口人,不过卓亚没跟着过来,到自己院子门口,径直转身进去了,荀鸿犹豫了两秒,还是跟着大部队过来。
荀续则一副吃人的表情,紧紧瞪着马廷杰。马廷杰一言不发,只看着走在最前面吵闹的母女俩。
感觉气氛有点怪。季予惜碰了碰荀鹤,荀鹤拉着他往旁边站了站。
荀鸥怒气冲冲地进来,对着荀老爷子就是一顿哭。荀老爷子被她吵得头疼,忍不住敲了敲椅背,说:“你离个婚至于哭成这个样子吗?”
荀鸥哭得越大声了,“爷爷,你不知道,马廷杰和我妈领证了!”
季予惜:【什么!!!】
荀鹤吃惊地抓住了季予惜的手,他没听错吧?!!
荀老爷子也没稳住,整个人都呆滞了,脸上是一种不可思议的表情。
荀鸥还在哭诉:“我们办好手续后,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没看到他们两个人出来,就回去找。谁知道他们两个人直接到隔壁窗口办理了结婚登记。那工作人员的眼睛都快掉到桌子下面去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议论我们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