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无题字。”
罗姓修士的心越来越凉,他不仅开始怀疑自己的眼力。
直到……
“但从运笔方式上来看,又确实是止善居士的手笔。”
老者直起身体,眉心皱得死紧,“此副画作,真假在五五开之间。”
罗姓修士心里一个咯噔,“竟然连典真拍卖行都无法鉴定?”
老者看了罗姓修士一眼,忽然笑了起来,“不,我们还有另外的鉴定方法,只是……此种方式并不适合为外人所知。”
“若是罗道友信得过老夫,还请稍待。”
罗姓修士心里也是纠结万分。
权衡良久后,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相信典真拍卖行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老者笑了起来,“这是自然,拍品宁可不收,也绝不能砸了招牌。”
说完,老者起身,对着罗姓修士行了一礼,便带着那副画像进入了一扇暗门内。
一刻钟后,所有典真拍卖行发出去的邀请名单上,都多出了一句话。
“此次拍卖会新增一神秘拍品,诸位贵客敬请期待。”
*
“贺临,怎么了?”晏行察觉到贺临的不对劲儿,问道。
“拍卖行又多了一份神秘拍品。”贺临解释道,“但具体是何物,拍卖行没有告知。”
“呦,神神秘秘的,八成是又弄到什么好东西了。”荀仲把邀请函随手一塞,拉起自家徒弟便飞了出去,“该出发了!”
“贺临,我们不妨比一比谁飞得更快!”
贺临将邀请函收好,面无表情地道,“无聊。”
第34章
“少爷。”一个面容和善的老管家捧着一张请帖,匆匆赶了过来,“典真拍卖行的请帖。”
被唤作少爷的是一个年轻人,乌发墨瞳,唇红似血,眼睛狭长,看向别人的时候,总会被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
他弹了弹手里的软剑,霎时间,软剑如同一条蜿蜒抖动的长蛇,几欲择人而噬。
“不去。”还不等老管家近前,那个年轻人就懒洋洋地回道。
老管家显然与这位年轻人关系比较亲密,他又劝道,“少爷,刚刚典真拍卖行的请帖上,出现了异动。”
“哦?”年轻人欣赏着自己手中的软剑,心思显然不在那所谓的请帖上。
“说是新增了一件神秘的拍品。”老管家解释道,“我派人打听了一下,虽然典真拍卖行的人语焉不详,但……到底是透露出了点儿消息,那似乎……是一副画作。”
“一副画?”年轻人似乎是终于提起了一点儿兴趣,“也值得典真拍卖行如此重视?”
“老奴也是如此想的。”老管家笑呵呵地道,“若只是一般的画作,典真拍卖行绝不至于做到这种地步。不过,说到画作,老奴倒是想起了一个人。”
“谁?”
“止善居士。”
年轻人抚摸软剑的动作骤然间停了下来,他的眸子瞬间变得锐利无比,“你确定?”
“老奴虽不敢十分确定,但……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年轻人哼了一声,“那典真拍卖行是料定了我会对止善居士的墨宝感兴趣,这才特意透露给你的吧。”
不等老管家开口,他将手里的软剑一甩,“告诉典真拍卖行的人,这次拍卖会,我孟飏,会去的。”
“不过,”话未说完,孟飏手中软剑如同游蛇一般刺出,远处的一处假山瞬间成为齑粉。
“若是那个所谓的神秘拍品达不到我的要求,哼。”
“老奴明白,这便去联络典真拍卖行的人。”
*
伴月宗
“神秘拍品?”面容英俊的青年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倒是神神秘秘的。”
“晏师兄可要去看看?”旁边女修笑着开口,“我打听过了,据说是拍卖前几天才有人送过来的,其价值,还在这一次拍卖会的诸多拍品之上,甚至……”
女修停顿了一下,斟酌着道,“为了这一份拍品,典真拍卖行还特意又请了一位大能坐镇。”
“如此珍贵?”被唤作晏师兄的男人放下茶盏,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后,道,“也罢,左右最近无事,去一趟也是无妨。”
“那我现在就去准备!”女修欣喜地道。
“劳烦程师妹了。”晏姓青年含笑道。
“师兄太客气了。”女修笑意盈盈,然而下一瞬,她脸上的笑容就有些发僵。
“只可惜清雨去了遗迹,不然倒是能带她一起了。”晏姓青年语气有些无奈。
女修脸色一僵,但很快就被掩饰了过去,“晏师兄倒是十分关照清雨师妹呢。”
“清雨是我晏家年轻一代里最为出类拔萃之人,身为族兄,总要多关照一些。”晏姓青年微微笑着,片刻后,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歉意地开口,“我听闻前不久,清雨似乎和程师妹起了冲突?她天分极高,性子可能骄纵了些,我代她向师妹赔罪。”
“些许小事而已,哪里就劳动晏师兄了?”女修笑盈盈地道,“还是晏师兄以为,我竟如此小气,为区区小事,便要喊打喊杀的?”
晏姓青年苦笑一声,“程师妹莫要再打趣我了。”
程师妹轻笑一声,道,“那典真拍卖行一事,便就此定了?”
晏姓青年点了点头,“定了。”
*
因为典真拍卖行请帖的变化,许多原本不打算去的人也改变了注意。
等到拍卖会的当天,嘉安城内,典真拍卖行所在的街道几乎是水泄不通。
晏行拉开车帘,好奇地看着外面的行人与马车。
说是马车,但是拉着车的可不一定全都是马匹,就在他们的左侧,有一辆装饰华贵的车辆同样被堵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拉车的不是马,而是一种和马有些像的灵兽,那灵兽整体呈黑,身上覆盖着一层细密的鳞甲,头顶有两只尖锐的长角,角根处装饰着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配饰,尾巴粗壮,尾尖处是跳动的火焰。
“那是玄骢。”贺临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传闻是上古龙族与马匹□□后所留下的后代。耐力和速度比寻常马匹更优,是很多修仙世家以及宗门出现最常用的灵兽。”
“但是伴云宗好像没有。”晏行看向了郁行舟,他们乘坐的马车,就只是普普通通的马车而已。
郁行舟轻轻咳嗽一声,解释道,“玄骢太贵了,养不起。”
别说是玄骢了,就是他们现在坐的这辆马车,那也是来了嘉安城之后现场租的,为了省钱,郁行舟还与那租赁行的伙计“大战了三百回合。”
晏行点了点头,紧接着好奇地问道,“赚钱很难吗?”
“难!”提起这个话题,郁行舟简直是有一肚子的话要讲,但还不等他开口,一声嗤笑从马车外传来,“穷鬼还来拍卖行?怕不是连门都进不去。”
晏行耳朵动了动,很快便找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人。
同样是被汹涌的人流困在原地,只不过那人乘坐的马车比他们的看起来精致多了。
郁行舟猛得掀开车帘,“郑峻,又是你!”
不远处,那个嘲讽他们穷鬼的修士转过脸来,正是之前在辛阑城的时候遇见的郑峻。
郁行舟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是典真拍卖行的贵客呢,也没见拍卖行的人亲自来迎接你啊!”
人家真正的座上宾哪里需要在这里人挤人,拍卖行都直接遣人引路的好吗!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
他淡淡地看了咬牙切齿的郁行舟一眼,侧过头直接闭目养神去了,一副和这种人搭话是降低自己格调的模样。
郁行舟:……
靠,更生气了。
“你先消消气。”晏行连忙去拍郁行舟的后背,“别这会儿就被气死了,待会儿拍卖会上我们还要拍东西呢!”
“小晏说得对。”郁行舟冷静下来,“跟这种人计较,简直就是丢面子!”
“可是是贺临贺仙长?”一道清雅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
周围明明人挤人得几乎插不下一只脚,但是她所站立的地方却被人自发地空了出来,而她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她就站在自己的身边。
她容貌清秀,身着鹅黄色衫裙,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多一分显得太过热情,少一分又显得太过冷淡。
贺临微微颔首,“是我。”
如意微微屈膝,优雅地行了一礼后,方才道,“妾身如意,此前不知贺仙长到来,有失远迎,还望贺仙长恕罪。”
不远处,郑峻猛地转头,有些惊疑不定地看向这边。
他对贺临并不陌生,毕竟在辛阑城里的时候就曾经见过一面,只不过那时他以为这两人是郁行舟不知道从哪儿坑进伴云宗的倒霉蛋。
却没有想到,那个叫做贺临的男人,竟然能劳动典真拍卖行此处分行的总管事亲自来迎接。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
就在郑峻惊疑不定的时候,又有一面容周正的男子飞身而来,抱拳行礼,“荀仙长,于某来迟,还望海涵。”
郑峻:……
荀仲,他对这个名字就更不陌生了,伴云宗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太上长老,只是此前他和郁行舟之间的冲突,都是小辈之间的小打小闹,不值得惊动宗门里的长辈,因此,郑峻对荀仲这位太上长老的实力还真的不怎么清楚,只知道平日里他一向深居简出。
但……但怎么就同样成了典真拍卖行的座上宾了呢?
就那破落宗门,哪里来的财力支撑他们去拍卖行?
郑峻木着一张脸,木然地看着晏行和郁行舟他们乘坐的那一辆平平无奇的,甚至是直接在嘉安城里租来的马车,在典真拍卖行总管事的引领下,在众人的头顶飞过,没入了半空中撕开的一道大门,进入拍卖行的内部。
就在那一辆堪称简陋的马车消失后,一辆辆或精致,或奢华,或典雅的车驾自四处飞来,而拉动车驾的灵兽也各不相同。
一时间,彩云漫天,细看却会发现,那是典真拍卖行的接引人员,她们身着彩衣,如同纷飞的蝴蝶,穿行在车驾之间,妥善地将每一位贵客迎入了拍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