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愿,我当初跟你说得很明白,我没喜欢过你,是你非要纠缠。”洛何风冷冷道。
然而厉小少爷陷在“阿风哥哥一定有苦衷”的爱情悲剧里无法自拔,眼泪掉得更加厉害,哽咽着说:“不,阿风哥哥,你的眼睛不会骗人,你每次看我的时候都那么专注、像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前世爱人,我当时就知道,你一定特别特别爱我!”
洛何风面无表情,人前也没打算给留面子,还是那意思:“你想多了。”
厉愿:“不!阿风哥哥……”
墙角边,顾行云略感恶心:“这演舞台剧呢……”
洛千涧轻啧了声:“安静,看戏呢。”
顾行云:“……”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热爱八卦。
“三个当事人,其中一个是你大哥,另一个是你特意带来的朋友,你就这么淡定地置身事外看热闹?”顾行云饶有兴致地接着问。
洛千涧不慌不忙地表达惊讶:“我哪里置身事外了?我分明就很关心。顾先生你不要打扰我。”
顾行云:“好吧,我陪你一起看戏……关心。”
围观宾客里,还有人更为“关心”这场八卦。
一个男人突然开了口,笑呵呵地说:“唉哟,今晚这可真是……我冒昧插句话啊,厉小少爷,我倒觉得洛总说的真是实话,你啊是真误会了,洛总能是那种让自己爱而不得的人物吗?”
厉愿瞪过去:“关你什么事!我认得你,你跟我阿风哥哥一直不对付,你在这里挑拨什么!”
洛何风也看着那人,神情冷漠:“我倒不知方经理什么时候这么了解我了。”
方经理还是笑呵呵的模样,伸手就把站在自己身后的人推了出来,接着说:“洛总,这人您可还认识?”
被推出来的人小心翼翼看了洛何风一眼,然后快速收回目光。
洛何风皱了皱眉。
厉愿也狠狠皱眉——姓方的推出来的这个人,虽然脸上其他地方不像,但怎么眼睛也那么像他……
他什么时候成大众眼了!
“洛总贵人事忙,不过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忘记我们家林林呢。林林是我最近的情人,我还是第一次找男情人,看上他吧倒也不为别的,就是听他自己说早前跟洛总您好过一段,好像是七年前?还是八年前吧,是不是,林林?”
方经理看着已经勃然变色的厉愿,叹气道:“看来厉小少爷你也发现了,我们家林林这长得是不是也和你有点像,就这双眼睛……我是不是说反了,按时间先后的话,在洛总跟前应该是厉小少爷你和我家林林长得有点像,要说替身,替的这正主大概也轮不到厉小少爷了。”
厉愿又气又急,难以置信地看向洛何风:“阿风哥哥,这到底怎么回事?你……你到底……”
洛何风情绪没什么起伏,还是冷淡得很,反倒是站在他身边茫然无知的沈冬宜比较尴尬局促。
“当然啊,就我们家林林这品相,肯定也不能是洛总心里的正主。”方经理随手又把叫林林的情人往后推开,乐呵呵地说下去,“我比较惊讶的是,这瞧起来洛总还挺长情啊,不声不响找的情人怎么都套了个差不多的模子?”
厉愿见洛何风没有否认,简直要疯了:“阿风哥哥?你在我之前还有过情人?你……你把我也当替身?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一直在骗我,你骗了我这么多年!”
厉愿恼羞成怒拿过一杯红酒,抬手就要往刚才还爱得深沉的洛何风脸上泼。
沈冬宜站在原地犹豫了下。
然后就错过了“拔刀相助”的好时机,让别人迎难而上了——
一个刚才一直低着头站在人群前面的服务生,在这时候迅速冲上前,挡到了洛何风前面,替他挡住了泼过来的红酒。
厉愿把空酒杯狠狠砸到地板上,酒杯的玻璃碎片被头顶格外璀璨的吊灯灯光反射,氛围感十足。
“你有病啊,赶挡本少爷的酒!”厉愿瞪着面前的服务生。
服务生还是低着头,发梢都在往下淌酒。
洛何风感到厌烦,越过服务生,对厉愿说:“够了!厉愿,你还要闹成什么样?厉家的脸面你也不要了?”
“还要什么脸!我这个厉家人被你玩得团团转,还有什么脸能说!”厉愿咬牙切齿。
“始终都是你纠缠不放、一厢情愿。厉愿,这只是我和你之间的小事,我不想把事情变成洛家和厉家之间的矛盾,你现在就离开宴会消停点,还来得及。”洛何风道。
厉愿要是能这么冷静,刚才就不会当众喊出“阿风哥哥”了。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厉小少爷现在就想拉洛何风一起下泥潭。
厉愿手快地又从旁边的桌上拿了一杯酒,再度往洛何风脸上泼过去。
洛何风侧身躲开,刚才那个替他挡过一次酒的服务生同时又动了、再次凑上前用脸接下了厉愿的这杯酒。
厉愿又摔了一个酒杯:“你这个服务生到底是什么毛病!这个鬼宴会连个服务生都有病!这么喜欢酒是吧,来啊,继续挡!”
抬手第三杯酒,厉愿又要泼,这次直接朝服务生去了。
服务生低着头没再动,似乎只要厉愿不泼洛何风,他就没关系。
洛何风皱了皱眉,对“藏”在人群里左右为难的宴会主办方抬手示意。
主办方这下不好再继续装鹌鹑了,连忙叫来其他服务生,出面劝着厉愿。
虽然没能成功劝离,但人多总算能拦下厉小少爷继续泼酒砸杯子。
被泼了好几杯红酒的服务生这才小心翼翼地要走开。
洛何风叫住了他,手帕递到服务生面前,说:“虽然是你主动过来的,但还是谢谢。稍后我会让我的助理联系你,给你刚才替我挡酒的补偿。”
虽然语气一如既往冷淡平常,但礼节上也一如既往地过得去,洛何风说完之后,看着服务生接过了手帕,就没再多余关注。
然而刚才还很“知进退”的服务生,拿着手帕却站在了原地,还哽咽了起来。
洛何风正欲让周围还在看戏的宾客们散开,闻声眉头一皱:“怎么了?”
服务生捏着洛何风的手帕没有使用,抬起了还沾着酒液的脸,一双熟悉的眼睛含泪看着洛何风:“洛总,我……我不要补偿,我……您还记得我吗?”
洛何风倒是不想记得,但没办法,他记性着实还不错——刚才这服务生没抬头、他也没细看,现在看到了对方的脸,尤其是那双他找替身情人时必需的相似眼睛,洛何风一下就想起来了。
洛何风:“小文?”
没想到洛何风一下就认出了自己,小文顿时泪如雨下:“是……是我……洛总,我……对不起,九年前是我不懂事,我一直以为洛总只是把我当玩物,所以才不告而别,没想到……没想到今晚才知道,洛总您心里其实一直真的有我,是吗?所以后来的情人,方经理身边的林林,厉小少爷,还有现在您身边这位,都有我的影子……”
周围宾客们心下哗然,没想到同样的戏码还能再上一出,就是不知道这个叫小文的服务生到底是不是洛总心里的“正主”了。
洛何风感到烦躁,无语至极:“你也想多了,与你无关。”
小文一愣。
厉愿冷笑。
人群后方的墙角边,顾行云再次开口,感慨说:“你大哥今天晚上运气不错啊,过去的三个情人都凑在这里了,是你安排的?”
洛千涧感到真切的冤枉了,惊讶道:“顾先生怎么会这样想?大哥过去的情人,我从哪里认识,还要一个个找出来,再在事先不惊动大哥的情况下安排到这场宴会上来?”
然而洛千涧真冤枉假冤枉的语气都差不多,顾行云听不出区别,反正信就是了。
“好吧。”顾行云点点头,“所以现在你大哥那边是,九年前的情人、七八年前的情人、五年前的情人凑到一起了,现在九年前那个情人和刚才的厉小少爷一样,都以为后面的情人在你大哥那里是自己的替身,啧,果真热闹,不枉洛三少爷你今天特意来。”
洛千涧颔首:“可不是吗。不过毕竟是我大哥,我就这样站着看热闹也不合适,现在他们僵持住了,该是我上去解围的时候了,顾先生自便。”
洛千涧说完,就抬脚往人群中间走了。
顾行云轻笑了声,靠在墙上看着他兴致昂扬的背影。
第17章
虽然都在看热闹,但毕竟宴会场合,宾客们都自持“身份”,并没有挤作一团。
洛千涧说了借过,很轻松就来到了洛何风他们面前。
沈冬宜看到他回来了,仿佛看到了主心骨,手足无措但下意识往他身边过来:“千涧……”
洛千涧对沈冬宜微微颔首,看起来非常值得信任。
接着洛千涧又看向洛何风,一脸惊讶:“大哥,我刚才听了个大差不差,但还是难以置信……刚才提到的这几个人,真的和大哥有过感情上的纠葛吗?”
洛何风没有出声回答。
他觉得洛千涧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他刚才的反应不就已经是没有否认了吗,特意再问答强调一遍做什么?
厉愿还在目眦欲裂地看着洛何风,躲在新金主方经理身后的林林低着脑袋,满身红酒香的小文悲情地也看着洛何风。
洛何风隐隐头疼,有点后悔今晚没带助理同行了,不然可以直接把现在这场面甩给助理处理。
“行了,诸位见笑了,都散开吧,不要因为我个人的事影响今晚的宴会……”洛何风想要强行叫停。
奈何洛千涧这个好弟弟不愿意让大哥这么容易地“过关”。
洛千涧再度惊讶地出声:“啊,我想起来了,大哥的初恋……”
周遭宾客本来想要给洛家一个面子,虽然还是想看热闹,但也打算顺应洛何风的意思散开了,有的热闹得适可而止。
但没想到又冒出来了个“初恋”的说法,而且还是洛家自己人说的,那……再看看,也没关系吧?
洛何风皱眉,虽然不知道洛千涧是从何得知他初恋的存在的,但他下意识想要打断:“千涧!”
“小文、林林和厉小少爷,他们的眼睛都好像啊。”洛千涧微蹙眉头,一副很为洛何风担心的表情,“大哥,我听爸妈说过你对你的初恋感情很深,你也被他伤得很重,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一直没有忘记他吗……抱歉,大哥,是我先入为主了,下意识就认定了和你的初恋有关,但我才反应过来,其实也不一定,我毕竟不了解大哥的感情生活。”
洛何风开始后悔今天带了洛千涧来了。
明知道最近的洛千涧性格反常,而且宴会一开始就当众揭短钱家……就不该给洛千涧开口的机会。
这素来性格温温和和不争不抢的三弟,现在只要开了口,没到他自己愿意停,旁人就愣是打断不了,洛何风觉得也是奇了。
“够了,千涧!”洛何风语气严厉了些。
许多年没有听人提起过初恋的存在了,洛何风自认那是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扎得最深的一根刺,所以他在刚才还只是烦躁,现在是当真有些动怒了。
洛千涧“适可而止”地点点头:“抱歉,大哥,是我多嘴了。我想,我可能还是不太适合这种宴会场合吧,我打算先离开回家了。冬宜,你跟我一起走,还是再待一会儿让我大哥送你?”
洛千涧当众这样问,沈冬宜不论心里如何犹豫,都只能回答:“我跟你一起。”
洛何风没有阻止。
再让洛千涧留在这里,鬼知道他接下来又会说出什么来。
洛千涧又对呆在原地的小文说:“你快去擦一擦,换身衣服吧。”
小文回神,仓促地看了一眼洛何风,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只能难受地点点头离开。
“厉小少爷呢?要不要一起出去?”洛千涧看向厉愿。
厉愿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直接转身往外走了。
见状,洛何风又觉得不论洛千涧最近如何叛逆,但本性还是善解人意的,这不就借着提前离开晚宴的话头,帮着他清空了身边的人、得了清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