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替我拿一只弓弩来,要满了金翎箭的。”
侍从立刻应声去了,片刻后,便双手呈上:“萧公子。”
紧接着,萧逸一个弹跳起身,单手抢过近百斤中的弩箭,对着厮杀场上的两人轻轻就是一瞄,只听“啪”一声弓弦开合,他右手指节轻弯,一朵金色的莲花便如疾风般刺去。噗!
金翎箭分毫不差地贯彻了黄哲的右腿,他原本正要刺向对方的喉咙,突然间,腿上的剧痛使得他猛地向下一跪。
萧逸眯起一直眼睛,还保持着射箭的姿势,似是喃喃自语般:“这样才对啊。”
黄哲突然停止了攻击,对面的那对手也猛地一怔。
虽然他双眼被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下一刻,求生的本能欲望驱使他,像是个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挥舞着手中的重锤,猛地就朝黄哲头上砸去。砰!
人的肉身又怎能敌得过百斤重的鼓锤?在一股巨大力量的震荡下,黄奕整个人被砸得高飞出去,七窍流血。
对手似乎是感知到了胜利的味道,全身青筋暴起,举着重锤便乘胜追击。
场上的局势瞬间扭转!
不远处,萧逸缓缓放下弩箭,望着场上已然变成血人的黄奕,眼中恶意闪烁:“什么斩军杀敌功勋无数,不过只是一条虚张声势的猪狗罢了。昔日我数次拜访他却闭门不见,如今怎么样?还不是我杀死他就像碾死一直蚂蚁那样简单!”
侍从小心翼翼:“萧公子,这黄奕是旧部极为重要将领,是不是……该留他一条性命?”
闻声,萧逸立刻凶狠望去:“你可怜他?”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觉得,若是留下黄奕一条性命,或许能有与云起协谈,更胜一筹的筹码。”
即可,萧逸猛地将弩弓抛给他,不屑地哼了声:“谁跟你说我要与云起协谈?赢家一直是我。以后也永远会是我。”
“可是督守那边……”
话音落,场上突然。
砰砰砰——!!
黄奕在对手密如雨下的攻击中,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对手也感知到了他的死亡,正欢欣鼓舞地用重锤,一下下敲击着地面。
萧逸瞥了眼:“换一下组。”
犹豫片刻,侍从应了声正要去。
紧接着,北面立刻爆发出一阵急促的鼓声。
“黄先生到——!!!”
萧逸循声望去,只见身材岣嵝的黄先生在一众侍从的搀扶下,吃力地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在他的身后,是二十多匹骏马牵拉成一队的囚车,囚车里面关押了男女老少无数。
萧逸眯起眼睛打量:“呦。这次这么乖,终于肯把血饵送来了。”
侍从问:“那公子……”
萧逸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笑着:“还愣着干什么?磨刀,杀人啊。”
◇ 第181章 救不回来的
良久,黄先生身后的一众车马突然停了。
见状,萧逸目光一顿,眉头又凝起,望着黄先生把那些囚犯停在结界的边界,而他独身领着一众侍从缓缓拄拐上前。
片刻后,两人相对而立。
萧逸立刻俯身施礼:“黄先生。久仰大名。”
黄先生目不斜视,继续向前走。
萧逸旋即转动脚后跟,再次:“黄先生。”
继而,黄先生叩叩的拐杖声突然停了,他缓缓侧过身来,峻色道:“邀我来的是金温纯。不是你这条狗。我问你,你家主人呢?”
萧逸眼底忽然一暗。
旋即,他盯着黄先生,嘴角拉起一个十分僵硬的笑容,抬手道:“请。”
话音落,金温纯的声音应声响起:“黄先生。”
闻声,黄先生转身望过去,看见身着锦袍的金温纯正在人簇拥着,阔步向自己走来。莫名其妙,心头忽得一酸。
他虽是身处元京金麟台座下,可和摩罗的关系极好,与前两任督守往来甚密,金温纯和金雀两个孩子,从小他就经常看见。他记得小的时候,金温纯才不过自己大腿处高,就喜欢一个劲儿地抱着自己的大腿,叫爷爷爷爷的,一会儿缠着自己要吃东街的糖块,一会儿又嚷着去看闹市的舞龙,小时候他话多,性子也皮,还顶粘人。
细风微动,黄先生缓缓抬起头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金温纯鬓边的白发。
“阿鹰啊。”黄先生用滞涩的喉咙,轻轻唤了一声。
那一瞬间,金温纯不自觉地湿了眼眶,他望向眼前的黄先生,许久不见,眼前的黄先生身体像是又瘦了好几圈。
他想喊一声黄爷爷。
但周围全是将士的瞩目,一个个蓄势待发的身影都在热切渴望着他的一声令下。
他早就不再是金鹰了。
于是他强忍住喉咙间的酸意,目光眺望向黄先生的身后,停在那些还驻留在结界边界的囚车上,冷声问:“黄先生这是何意?”
旋即,黄先生长叹一声:“你为何偏要如此。”
金温纯忽之不答,继而道:“按照约书,那批囚犯,理应由黄先生带人领到此处来,我好把旧部人马相交于您,可黄先生为何又突然变卦?”
默了两息,黄先生又悲凉地看向他:“若我领来,我们这些人还有活路么?”
金温纯眸底一闪,转而以督守的威压道;“黄先生不信我。”
“这两年,督守做得背信弃义还少么?”
四目相对,一股无形的火药味隐隐燃起。
萧逸立刻笑起来,问:“那依照黄先生的意思,是该如何?”
黄先生淡然看去:“旧部兵力不如你们,若是交换人质之时,你们从中截胡,旧部人马顷刻间便能覆灭。在云起边界有条通道,我要你们把人质——”话音未落。突然间。轰!
一声破空的爆炸声响起。
除了萧逸巍然不动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循声望去,就在众人不远处,约莫三丈远的地方,一团浓密的血雾骤然间炸响,望上去,像是朵红色的盛开烟花。
一只巨型的铁锤就那么平静地倒在血泊里,连带着半片断掌,因为巨大的热量,血肉和锤柄已然完全融为一体。
金温纯怒声喝道:“萧逸!”
萧逸淡然瞥了他一眼,道:“督守稍安勿躁,我也只为了督守着想。”旋即又将目光投在黄先生身上,道,“那些人质,身上已然被下了符咒。约书上是说这个时辰到,那你我也便是这个时辰协商。人质身上的符咒,约摸着半柱香的时辰便会发作,黄先生您啰里啰嗦地说了那么多话,不如还是好好盘算一下,要不要按照原先的计划做事啊?”
望见地上那片生生被炸开的血迹,黄先生的脸色阴沉得像是能滴出水来:“萧逸,你枉为人哉!”
闻言,萧逸却不以为意地摇摇头,笑着:“黄先生还是多思忖自己吧。”
旋即,他看向金温纯,眼神里满是挑衅。
似乎在说:看吧,温纯。你才是被人压着脖子骑的那条狗。
默了片刻,黄先生的额角微微出了冷汗,他的眼神最后在金温纯和萧逸身上搜刮了一遍,而后像是终于肯妥协般,长叹一口气,手中捏出一道信号。
下一刻,北岸的囚车便开始缓缓转动走来。突然,轰!
空中又骤然炸开一道声响。
黄先生本能地愤怒大吼;“不是说半柱香的时辰!”
侍从中有人惊讶地指着北岸的方向:“不、不是他们……是晏安公子!刚才那声莲爆,是晏安公子引发的!”金雀?!
金温纯连忙抬头望去,只见一众黑色的囚车前,一个挺拔的身影执剑骤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金温纯不可思议地望着那道身影,那把长剑他熟悉,那张脸他熟悉,甚至那人身上穿的衣袍,还是他亲自命人用天蚕丝特质而成的。
见人,萧逸双目危险地眯起,厉声质问道:“是谁负责看管得金翎箭?!怎叫它落入敌手?!”
“不……萧公子……金晏安手里的莲,好、好像比五叶莲多了片叶……?”
闻声,萧逸瞳孔骤然一缩:“什么?”
他寻目望去,刚才金雀在空中炸开的那朵莲花的余晖,还没有完全散去,七彩的霞光在天空中,若隐若现地勾勒出一个莲花的模样。
他难以置信地呢喃:“一二三四五……六……七……?”旋即立刻如临大敌般看向金温纯,后者脸上同样是一脸错愕。
相比于金家军手里的,硬生生多了两叶!
金家家训有句话,叫金翎怒莲,一叶一生。意思很简单,说的是当金翎箭的尾莲,每增添一片新叶的时候,金翎箭便会重生一次,使得金翎箭无论是在速度上,还是射程,亦或是引发的莲爆,杀伤力呈现几何倍地上升。
金温纯呢喃着:“阿雀他……怎么会……?”
萧逸厉声吼道:“荒谬!金翎箭的莲花苞,几百年了,都是五叶!哪里来的七叶之说!金晏安玩弄这虚张声势的把戏,来人!把这姓黄的老头也给我押下去!”
将领悻悻道:“萧公子,可、可若是那莲花真是七叶的,事出突然,我们恐怕、恐怕……”
萧逸音调骤然高起,使得他的脸色狰狞起来:“我说押下去!!”
“是……”紧接着,轰!
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爆鸣,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炸开,掀起层层飞石土浪,整个大地似乎都为之一振。
“来人!!保护督守!!”
“快——!列阵!!给我派兵列阵——!!”
“还他妈愣着做什么?!”
一片烟尘和混乱中,金温纯屹立原地,任凭身旁侍从如何劝说,他依旧巍然不动,目光直盯着对岸。
沙石下落,烟尘弥散。
他望着金雀,高举怒莲,镇定有力地开了口:“督守大人。”督守大人。
那还是金雀第一次不叫他哥。
想着,金温纯嘴角忽得勾起自嘲的苦笑。
“此事事出突然,还望督守给我一刻钟的时辰,让我等与黄先生相商片刻,再给督守一个满意的答复,您看如何?!”
语落,萧逸立刻喊道;“不然又如何?”
金雀又高举起手中七叶莲花,道:“我有七叶莲在手,早已在此地埋下二百三十八枚藏地莲,若您不应,那我只好以玉石俱焚之法相解了。”
萧逸愤怒:“你——!”
紧接着,金温纯打断道:“送黄先生回去。”
萧逸立刻:“不能送!这姓黄的老头是旧部的核心。况且尾莲多生一叶何其困难,他金晏安如何突然就能拿出七叶莲来了?若他金晏安从中使诈,用缓兵之计,那我们又何时才能重新夺回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