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肖兰时继而喊道:“你是谁?!”
空气中的声音突然又低了。
【小声些。你正在被人监视。】
虽然莫名其妙,但肖兰时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门外。
果不其然,门外的纱窗上有两个人头的影子,正紧紧地贴在肖兰时的房间门上,似乎像是在用力想要听清肖兰时的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一瞬间,肖兰时立刻就明白那是卫玄序派来的人。
于是立刻掐尖了嗓子,假意做了两声哭腔:“卫玄序这个没良心!用我的时候,巴巴地来找我,用完了,提了裤子就走人!这个王八蛋!呸呸呸!!”
闻声,窗外的人影一顿,立刻又消失了。
见状,肖兰时缓缓松了口气。
默了两息后,他深呼一口气,对着空气问:“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肖兰时皱眉又问:“你又如何知道我的?你在哪儿?你和卫——(转口)尊上是什么关系?你又是谁?”
空气中的声音沉默了片刻后。
【……你的问题太多了。】
肖兰时沉默片刻后,问:“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即刻。
【我想让你救我出去。】
肖兰时嗤了一声,不屑地双手抱臂:“哈?我为什么要救你出去?我和你是非亲非故的,你说这话,自己都不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吗?我——”
【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于是立刻话顶着话:“你在哪儿?”【……】
肖兰时催促:“赶紧。”
然后一股无形的冷意瞬间席卷了整个屋子,随后化成一股有些刺骨的冷风,砰一声闷响,那股冷风径直吹开了肖兰时的房门。
两息后,空气中那声音用只有肖兰时能听见的声音,缓缓道:
【沿着风的方向走,你就能找到我。】
旋即,肖兰时刚要迈开步子,突然,一个红色的影子落在他的余光里。
他微微偏过身望去,刚才桌子上他用的那个茶杯,还好好地立在他放置的地方。可那里面的水,却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结出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肖兰时的目光继续向杯子中探去。
几滴鲜红的血被冰冻在杯子里,却还像是有生命般,不住地在里头挣扎。
宛若一朵朵垂死的红蝴蝶。
◇ 第189章 请救救我吧
听从肖兰时的话,青青仔细跟随卫玄序来到了个僻静的屋子。
“奇怪……那房子已经废弃许久,他来这里做什么?”
怀着疑惑,青青亲眼看见卫玄序的红影进了房门后,默了片刻,于是她小心翼翼地贴在门上,而后极其谨慎地用指头挑起破旧纱窗的一角,探出一只眼睛向里面望去。
门内的破旧和外面一模一样,几张缺了桌腿的木桌,像是一群残兵败将般相互拉扯着,堆满了屋子中最大的空地。只单单挑起一小块纱窗,青青就能闻到里面一股好沉重的发霉的味道,呛得她嗓子直发痒。但她强忍住,不敢出声。
房间里,她瞧见卫玄序拿出了一只精巧的木匣子。
青青立刻警惕地望过去。
两息后,一道真气如游蛇般径直盘旋在木匣子的周围,散发出淡淡的微光。
青青屏住呼吸,望见卫玄序手腕一翻。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只悬浮在空中的木匣子被应声震开,青青削减了脑袋往里头看去,望见一朵盛开的蓝白色冰花缓缓飘浮在空中,她又仔细打量了几眼,发现那朵漂亮的冰花上面,似乎还沾有丝丝红色的痕迹。
默了两息后,青青才发现原来是那朵冰花,在不断往下滴着猩红的鲜血。
这是……什么?
当青青屏息凝神望着滴血的冰花思索时,突然。
房间里卫玄序的背影猛地开始虚化起来。
下一刻,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青青整个人,她双手紧扣在嘴唇上,用尽力气才强迫自己不叫出声音来。
刚才还好好站在原地的卫玄序,突然将两手高举起头顶,顺着头上的发缝,开始向两边撕扯头皮,那血肉模糊的断口先是没过脖子,而后是胸膛,再然后完全从脚底下剥落出来,直到那一整张卫玄序的人皮都被他剥落了为止。
空荡荡的房间里,只剩下一个皮肉和筋骨都搅缠在一起的怪物,不断滴落着鲜血,张牙舞爪地在房间里似乎,看他的模样,似乎像是在与空气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争斗。
青青看着眼前的一团血肉模糊,眼泪不住地滴落出眼眶:“人……尊上他不是人……”
紧接着,房间里传出那团红色血肉歇斯底里地呐喊:“你欺压了我五百年!!好不容易我才将你打入地牢,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你永远都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永远!!”吼声落,砰!
那血红色的怪物猛地从身上甩出一条像是触手又像是藤蔓的东西,用力抽打在那一堆本就破烂的桌椅堆上,猝然将那原本不成形状的废物震得粉碎。
他的吼声还在蔓延,越来越激昂:“你永远都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你永永远远都是我的手下败将!!!”
窗外的青青被里头的怒吼吓得双腿一软,红着眼眶跌落在地上:“鬼……他是妖怪……我得去告诉夫人……他是妖怪……”
低声呢喃着,旋即她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匆匆向肖兰时的宫殿奔去。-另一侧。
肖兰时在空气中那个莫名其妙声音的指引下,巧妙地夺过了门口的侍卫,循着冷风的方向不断向丛林迎去。
不知为何,当他越是顺着风的朝向走去的时候,空气中那股满是铁锈味的血腥气就越是浓厚。
走了良久,那股带着血腥味的细风终于消失在一座巨大的铁楼前。
肖兰时听了脚步,仰头望着眼前参天高的塔楼。
眼前的高楼望上去破旧非常,像是已经被人遗弃了许久一般,外表上都蒙着一层青绿和黄铜色相间的锈迹。在塔楼外圈,还挂着一圈又一圈的同样锈迹斑斑的锁链,像是人手臂用力时凸起的筋络,望上去狰狞得非常。
紧接着,肖兰时上前两步,望着眼前被铁锁链和枯藤蔓盘绕的大门,心里一阵狐疑。
他仰头望向天空,原本晴朗的天,此时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然阴成乌云密布的一团团暗黑,再继续循着天边的黑色乌云望去,远处的苍穹已然是一片万里晴空。
也就是说,似乎只有眼前这个阴森的地方,天是阴沉的。
两息后,肖兰时又重新把目光拉回眼前。
他疑惑地打量着铁青的大门,这门被眼前一堆杂物堆积得死死的,几乎望不到一丝空隙,如果说那声音的源头是从这里面钻出来的,到底怎么进去?
正想着,下一刻。轰隆隆——大地突然开始细微地颤动。
肖兰时警惕地望着脚下的变化,他身体本能地运转真气向高空飞去,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轰隆一声巨响,地面径直裂开一条两人宽的巨大口子,其中一股巨大的吸力不由分说地迎面扑来,周围的飞沙树木不由得轰然向那道深黑的裂口席去。
“你——”
还没等肖兰时说完一句话,他整个人也立刻被那股巨大的力量席卷了进去。-砰!
尽管肖兰时在东西颠倒中尽力维持着平衡,可最终还是没逃过摔得四脚落地的结局。
他强忍着身上的剧痛从地上爬起,烦躁地扒拉下来头顶上细碎的落石枯叶,睁眼打量四周一瞧,即刻被愣住了。
这座高楼在外看似是一处巨塔,可里面却是一处极深的、像是钟乳石洞穴般的溶洞,周围满布着一层层、结成大大小小的冰花,只有最高处通天,只有少得可怜的几缕零星的阳光从洞口处刺来,略亮了这深邃的洞穴。
见状,肖兰时不由得眉头紧皱。
突然,他望见洞穴深处似乎有一道人影,在满是冰雪和阳光的灰尘中静穆。
略思忖片刻,肖兰时试探性地向那人影问去:“有人吗?”可无人回应。
紧接着,他又耐着性子问了一遍:“有人吗?”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沉默。
在心中略作了一翻思想争斗后,肖兰时一咬牙,顺着那人影就缓缓迈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试探性的运转起体内的真气。
莫名其妙,一股极其熟悉的感觉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片刻后,肖兰时掌心燃起一团银火,试探性地向前递送。
当火光照亮了那阴影处的黑暗时,肖兰时不由得一愣。
在一处巨大的蓝色冰石里,冰封着一个人像,火光打在他瓷白的脸上,照得人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恶寒。
在那冰封的冰石后面,封着一个和卫玄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像。下一刻。
肖兰时听见耳边那声音又响起,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对他说:
【救救我吧。】
◇ 第190章 有点怪怪的
肖兰时望着冰棺里的容颜,相比于刚才那个蓬莱主人的卫玄序,眼前的卫玄序更加虚弱苍白。肖兰时从他紧闭的眼睛开始打量,然后是嘴,而后又顺着脖颈继续向下,他身上穿了件白色的素袍,身上还有两三处伤口,在白素袍上留着殷红的血迹。
肖兰时仔细望上去,透过布帛撕扯的空隙,那其中的伤口似乎并没有愈合,只不过被外头的坚冰结实地冻住了而已。
最后,他的目光停留在眼前人的胸口上的那处伤口,因为它实在骇人。
约莫是一处巴掌大的血洞,就那么活生生地出现在人的身上,隐隐还能望见里头被撕裂的筋骨以及些许被搅断的骨头。这伤口十分致命,若是落在寻常人的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定活不下来。
于是,肖兰时望着他,轻声问:“你死去了吗?”
洞穴里水柱滴落的声音在寂静中被拉长。
片刻后,空气中又响起那个低沉却又显得轻柔的声音:
【如你所见。有人挖走了我的心脏。】
肖兰时:“那你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嗯。不知道。】
肖兰时突然觉得好笑,问:“一个人怎么连死了还是活着都不知道?你被人挖了心脏,那不就是死了吗?”
话音落,他紧接着又觉得这话说的不对。
冰封眼前人的坚冰上,除了几缕刻意压制着他的咒法,肖兰时也根本感受不到什么帮助他恢复灵力或者治愈伤口的功法。他的确是被人掏出了心脏,可奇怪的是,这个人的魂魄并没有消散,反而是无形地飘荡在空气里。
就像是能彻底与肉身分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