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一脸焦急:“怎么了娄前辈?”
“卫公子的脉象并无大碍。”
“什么意思?”
旋即,麻娘缓缓放下卫玄序的手腕,道:“但从脉象上来看,卫公子的身体没有任何异样。怪就怪在这里,像是中了什么咒法,把他的魂魄封在某个结界里了。”
肖兰时眉头紧皱,立刻问:“那应该如何?”
“有两种法子,一是找到下咒法的人,让他把卫公子身上的咒法解开……”
话还没说完,肖兰时立刻又望向身旁的郑哀。
“不会是他。”麻娘断言道,“我醉春眠的小厮,当时入楼的时候,我都是一个个敲定了家底和功法的,没有一个是能结成内丹的。”
说着,肖兰时的目光才略放松:“抱歉。”
郑哀在一旁略显慌张地低声默念了句“无妨。”
“还有第二个法子,只是略冒险了些。”
肖兰时立刻:“什么?”
麻娘继续:“便是趁着卫公子的魂魄都被封存在同一个结界里,找到关于他记忆的那第三样东西,用他的意识做纽带,利用强烈的灵魂波震,强行破开那道结界。兰时公子,你这几日探寻的信物,可有什么线索了?”
闻声,肖兰时眼底立刻蒙上了一层阴翳:“毫无头绪。”
麻娘:“毫无头绪?怎么会毫无头绪呢?这第三种情叫求不得,你以为堂堂萧关卫公子,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求不得的东西?你真以为你随便打发来一个白净皮面的小子,就真能和卫公子把酒言欢了?”
肖兰时一愣,旋即呆愣:“你是说……我?”
看他一副傻了吧唧的模样,像是都已经走出了两里地,突然又回头猛然发现自己鞋忘了穿的模样,麻娘立刻就气不打一出来:“你他妈能不能别磨磨唧唧的。我问你,你身边有什么以前的重要物件?”
肖兰时突然支支吾吾:“都、都好像被我烧了……”麻娘立刻:?
“一件之前的东西都不剩?”
肖兰时抖着声音:“那、那不是因为之前实在是恨得深……”
闻声,麻娘立刻气得两眼一黑。
她之所以这几天就那么放任肖兰时去找卫玄序的东西,就是为了让这小子能自己悟。慢慢地悟。但凡是牵扯到一丁点蛛丝马迹,只要是个正常脑袋的,总能自己理明白是个怎么回事儿。
但她没想到,肖兰时他根本就一丁点儿都不往自己身上想啊!
不仅不想,还乱七八糟地拉了郑哀过来。
她当时知道肖兰时想法这么荒唐的时候,就应该一根拇指把这小子掐死在摇篮里!
正僵持着,忽然,郑哀悻悻地插了句:“若是……两位要找卫公子的重要物件,那宋石公子,不是常年呆在卫公子的身边,问问他,说不定有什么下落呢?”
他这一提醒,两人的眼里突然一亮。-几息后。
小石头气鼓鼓地被叫过来。
刚一踏进房门,他一抬手,啪嗒一下,一个红影立刻就被丢在肖兰时的脸上,虽然不像是什么重的物件,但突如其来还是砸得肖兰时脸上好痛。
“哎呦!”
双手一接,低头一看,是一枚编得歪歪斜斜的同心结。
见这东西,他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
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宋石,希望从他那里确认:“这、这东西……不会是我十年前编来要克他的那个吧……?”
对面,小石头只是冷冷地:“呵。”肖兰时:?
【作者有话说】
肖兰时:所有人都在默默逼婚。只有我不知。麻娘:呵。宋石:呵。金雀:呵。
卫玄序:呵呵。
◇ 第228章 你胡说什么
干净利落的一声,麻娘用血顶开了咒法便问:“准备好了么兰时公子?”
还一脸懵的肖兰时诚实:“还没。”
于是咻一声——又是一阵熟悉的天晕地转。
白色的真气漩涡中回荡着他的呐喊:“娄前辈我还没说开始啊!!”
紧接着干脆利落的啪一下,醉春眠这边的灵门就被麻娘麻利地关了上。
小石头愣愣:“麻娘娘,肖肖他——”
话音未落,立刻迎上了麻娘一个利落的眼神:“我这辈子最痛恨啰啰嗦嗦的男人。”说着,便转身离去,剩下宋石和郑哀两个人呆愣地大眼对小眼。
良久,郑哀弯下身:“先扶卫公子到床上吧。”
话音刚落,宋石立刻先一步打开他的手:“我知道。不用你!”满满的、赤裸裸的敌意。
见状,郑哀不以为意地笑笑,望着宋石小心翼翼地把卫玄序搁置在床上,自己转而就出门打来一盆凉水,换上干净的毛巾。
见他拧干毛巾就要搭在卫玄序的手上,啪!一下,宋石立刻将那毛巾打翻在地上,连同郑哀端来的水盆:“你已经把公子害成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听见训斥,郑哀脸上没有半分的恼色,转而又温柔地捡起地上的毛巾和水盆,过了不久,又端来同样的东西。
他没有说话,还是低着脑袋,认真地拧干毛巾,而后从软被里拉出卫玄序的一只手腕。
可下一刻,他的动作立刻一僵。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向温和乐呵的宋石此刻的语气冰冷,听得郑哀不由得微怔。
与之而来的,便是架在郑哀脖子上的一把弯刀,距离他的喉咙不住一条指甲缝的距离,刀锋上的寒气直逼上皮肤,郑哀知道,他甚至都不用动作,只需要一次呼吸,他的脖颈便会碰上那锋锐的刀尖,而后流出鲜血。
但下一刻,他的手,还是执意地将那湿润的方帕,盖上卫玄序的手腕。
与此同时,宋石手里的弯刀没入他的脖颈,一丝猩红的血丝就那么顺着刀柄流下来,在他干净的白领上炸开血花。
宋石的目光更冷。
而郑哀却像是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地低头,又从怀里掏出一只银色的桶罐,又从里头抽出几根银针。
默默道:“听刚才麻娘和肖公子的意思,卫公子如今的魂魄是被人暂时封在结界里,这对于他的肉身来说,会造成极大的伤害。宋石公子你看,卫公子的嘴唇是紫的,那是他全身的血脉乱了。”
“还用得着你说。”尽管如此,宋石的目光还是下意识地看向卫玄序。的确如郑哀所说,每次开启唤魂之术的时候,卫玄序的脸色都难看得可怕。
紧接着,郑哀用自己的指肚细细搓捻着银针,像是往上面附加什么药粉。
“我虽不是修真之人,但是家父以前也是个医郎,不只是寻常人的害病,对于修真之人身上的咒术法门,也略思忖了一二。我也算是学到了些皮毛,可以用针灸的法子,暂时稳住卫公子的血脉,也算是为了肖公子争取些时间。”
紧接着,宋石的弯刀猛地往前又是一递:“你再动,我可就真刺了!”
可郑哀充耳不闻,捏着一根银针,迅速没入了卫玄序的手腕。
“我要刺了!”宋石的音调又高。
郑哀依旧不理会,快手又接着下了五六针,而后缓缓抬头,对上宋石愤怒的目光:“宋石公子,你看。”说着,欠身。
宋石低头一看,果然如他所说,刚才卫玄序还是乌青的嘴唇,此刻已然红润许多,面色看上去,也不似刚才那般苍白了。
紧接着,郑哀温顺地低下了头,施礼道:“若是没有旁的事,我便也先退下了。”说完就要走。
宋石立刻:“哎!”
郑哀转头,望他:“宋石公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闻声,宋石不好意思地踌躇两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你这儿……”
郑哀立刻用手掌捂住了脖颈,伤口连同鲜血。
他宽慰地笑了笑:“无妨。我去包扎便是。”
宋石更加不好意思:“那个、你、我……刚才都怪我急了,言语之中还有行为多有得罪,这是上好的舒痕药膏,抹上很快就能好……还有这些是我攒的所有的私房钱,全都给你,你去自己买点好吃的吧。哦对!还有,你千万不要跟肖肖和公子说我私房钱的事啊!”
郑哀像个邻家哥哥般和善笑笑,只接过了膏药:“多谢宋石公子。公子无需自责,我知道是无心,换做是我,也当如是。”
说得宋石一下子刷脸就红了。
郑哀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房门。-
“娄前辈——辈——辈——辈——”
一声声回音和天翻地覆的眩晕之中,肖兰时恍然经过五脏六腑的翻腾之后才翩然睁开眼睛。
一睁眼,入目的是一片鲜艳的红陵,上面几乎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墨字,正在随风轻轻飘动着。
这儿什么地方?
正想着,肖兰时身下一阵发麻,他五官狰狞地撑起身子,没想到一个重心不稳,立刻整个人都向旁边跌去。肖兰时:?
身体的失重感和坠落感同时出现在肖兰时脑海中,当他双手环抱于胸前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迎接一个狗吃屎的时候,突然。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爬上他,反而是一阵像是云朵般的轻盈,似乎在他的身体下垫着,将他缓缓向上抬。诶?
突然,一个着急又愤怒的声音响起来:“都多大的人了!都已经在这儿修炼了快有五百年了!还没炼化成上仙!硬是不走,故意拉低师父的绩效!师父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废物弟子!”诶?
肖兰时闻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红衣服,扎着红发带的小男孩,气鼓鼓地飞过来。他忽得一愣。
因为那小孩,分明是宋石的脸。只不过脸上没有宋石那条刀疤。
一见是他,肖兰时立刻高兴地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捏起宋石的小脸蛋就笑:“小石头你怎么也跟着我来啦?也是娄前辈把你给送进来的吗?你脸上的刀疤呢?怎么不见了?”
还没说完,宋石立刻啪!一下气愤地打开他的手:“放肆!我乃新晋上仙,也算是你的顶头上司,你竟敢对我如此不敬!我要对师父参你一笔!”
说得肖兰时忽得一愣。
旋即噗嗤一笑:“你还成我顶头上司了?好好好,跟我在这儿打哑谜呢是吗?”
宋石一边揉着自己发痛的脸蛋,一边气鼓鼓地喊道:“我立马就去回禀师父,让你在这儿再加五百年的历练,让你再也出不去!”出不去。
这三个字就好像是一下子撞上肖兰时的敏感点,他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脸,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石头”。
再三确认了好几个问题后,他才终于肯相信眼前的小孩儿不是现实生活中的宋石。
于是好失望地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还以为这次终于有伴儿了呢。”
对面宋石皱着眉:“你说什么呢?你都已经在这儿修行四百九十多年了,还没完成上仙给你的任务考核,再过几年,你就要被劝退了,谁稀罕跟你作伴。”
什么修行?什么考核任务?这次又是个什么?
想着,肖兰时开始缓缓转头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
他才突然发现,自己根本不是站在平地上,而是立在一颗巨大的树上,大叔枝繁叶茂,仅仅是一条分支,都足够有两臂合抱之宽,更不用说树干和上头枝繁叶茂的树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