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兰时立刻:“嗨——你这小毛孩!”
刚一出口,小石头已经不管不顾地蹦跳到郑哀的旁边。
肖兰时很是不满地凑到卫玄序身边告状:“卫曦!你管管你家孩子!”
卫玄序淡淡看向他:“管他?为何?”
肖兰时理直气壮:“你没看见这小屁孩我说一句,他得回我十句吗?”
卫玄序笑眼看着他气急败坏:“哦?是吗?”
肖兰时:“哈?”
卫玄序继而:“石头多乖啊。我怎么没瞧见他说什么不对呢?”
肖兰时忽然莫名其妙一噎。
下一刻,他立刻反应过来:“卫曦你故意的。”
卫玄序若无其事地耸耸肩,旋即轻松又自然地走到了一个摊位面前,翻动起摊铺上的各类珠宝。
看他不理他,肖兰时叭叭叭立刻化身小家雀:“不是,卫曦你怎么回事?不就是因为在路上我跟郑哀多说了几句话,你就非得挤兑我是吧?不是我说,人家跟咱们在一辆马车上,再怎么说人家也用他的医术治你的病呢,你总不能把人家晾在一边声都不吱吧?”
卫玄序淡淡拿起一块绿玛瑙:“你看这玛瑙怎么样?”
肖兰时眉头一拧:“跟你一样小心眼。”
老板立刻操着方言插话:“咦——!小店小本生意,童叟无欺,卖的都是上等的珠宝,可不敢这样说。”
见肖兰时还想说些什么,卫玄序先一步又放下绿玛瑙,重新挑选起来:“不是一路嚷嚷着要见你的江公子哥么?上次你跌了他的玉,还没给他赔罪,选个贵重的带过去。”
肖兰时撇撇嘴:“这都到了他的地盘了。这些东西,他不都是司空见惯?”
“那是心意。能一样吗?”
忽然,老板一脸谄媚笑着凑上来:“自然自然。听二位公子,是要送人对吧?既然是礼物,那送的就在于一个心。您看,这几块玉都是前些日子刚出,特地请了有名的工匠——叫什么来着——啊对,李奈——细心雕琢的,二位看看这里面可有喜欢的?”
肖兰时指着一座玉塑,问:“这什么价?”
老板幽幽伸出来两个指头:“不多不少。二百两黄金。”
肖兰时立刻:“不好意思?”
老板又笑着重复:“不多不少,只要两百两黄——”他最后一个“金”字还没来得及从嘴里蹦出来,小守财奴立刻推着卫玄序一铲一铲地走,“我好像还在做梦呢。卫曦你打我一巴掌?”
老板见人要走,立刻从铺子里走出来拉着求:“喂——!两位公子!您要是来云州做生意,那礼必得要越贵重越好啊!”
肖兰时袖子一甩:“哈?我就差把穷酸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你看我像是做的哪门子生意?”
老板立定:“这个时节,尤其是今天,那是云州珠玉节,全天下各地的珠宝客商都齐聚我们云州来看珠看玉。您要是说来如此偏僻的云州就是为了看一眼云州的景儿,那我可是万万不信的。”
听着,肖兰时这才注意到。的确,不算宽敞的小路上,的确挤着各城各族的袍子和族章,放眼望去,无一不是高头大马,华贵车幔,锦帽貂裘,金装玉裹,只是那么粗略地一眼望上去,肖兰时似乎觉得自己看得不是人,而是一条金子淌成的河。
肖兰时恍然:“喔。怪不得今天看到的都是价值连城的稀罕货。原来是你们云州有客。”
老板点头,树皮般的老脸上继续挂着笑:“不然——二位公子再来瞧瞧?”
还没等肖兰时开口,卫玄序立刻先一步:“不了。还要赶路。讨饶了。”旋即立刻拉了肖兰时的衣袖往外跑,背后的老板跟着追了两步,没追上。
肖兰时一面被卫玄序拉扯着,一面嚷:“哎哎哎,卫曦,你要干什么?”
突然,卫玄序低了声音:“别说话。”
肖兰时心中猛然一顿,紧接着,卫玄序匆匆向其余四人使了个眼色,大家便也一脸不解地急匆匆跟着卫玄序的脚步。
肖兰时的目光向周围的铺子瞥去。
他突然发现,不知何时起,这条街上所有的铺子,无论大小,都挂起了一盏血红色的灯笼!
那些灯笼红色的光打在摊铺后面的老板脸上,他们脸上都挂着笑意,一声声接连不断地招徕还在继续。
——“老板来看看我家的铺子啊?”
——“这位公子哥儿,可不要再多走了,前面的东西可没我家的好!”
——“客商客商,不来瞧瞧我家,您可是要吃大亏的!”
突然间,不知从何处先爆出的第一声响,那一句句络绎不绝的叫喊声,立刻就变成了一句句喧嚣杀意的口号。
在那一个个参差的摊铺地下,无数道凛冽的刀光瞬时间鱼贯而出,一时间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将中间小道上的客商层层围起。
忽然间,中间的客商乱作一团。
大叫着:“有匪!!有匪——!!”
尖叫声混着怪笑此起彼伏地响起来,噗——!第一道血光杀意腾腾地散在,持刀的大匪狞笑着中间如同羔羊一般的各路客商,喊道。
“各位六城的客人。可否有请诸位去我那儿坐上一坐?”
◇ 第261章 诸位受惊了
此言一出,客商的队伍里立刻炸开了锅。
有个穿着貂裘的胖男人高声叫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敢如此大胆,知道我们是谁吗?!”
为首的大匪皎然一笑。
他一身黑色的布袍,但相貌生得白净,一双英勇夺目的剑眉横在额上,在他手里,还捏着一把折扇缓缓胸前扇动,若不是他身后的万千恶匪恶刀,乍一看望上去,就像是个元京富贵堆里的纨绔子弟。一句话。
一点儿不像是个匪。
或许是这人的笑容和不语给了商客协商的余地,他的态度又傲慢了许多,紧接着,盯着那贼头手里的折扇,道:“你这扇子,是元京东城雷家的吧?我记得,他雷家家主正好有这么一把。”
那人微笑点头:“不错。客人好眼力。”
闻声,客商立刻更足了底气,挺胸昂首道:“那你可知,这玉折扇,是谁献给雷家家主的?”
贼首佯装惊讶:“哦?客人不妨说给柳玉听听?”
客商拍了拍胸脯:“不才。正是在下。看小公子的打扮,身上有不少雷家的东西,若我没有猜错的话,小公子必然与雷家有不浅的关系。但小公子可知道,我与那雷家家主,可是过了命的交情?”
听了他的威胁,那个叫“柳玉”的贼首微微惊讶:“哦?客人与雷家还有如此渊源?”
闻声,客商眉头微皱,环视四周:“既然如此。还请小公子不要自己人伤了自己人。各城涌入云州,想要来分一杯羹的人不在少数,可小公子也要擦亮眼睛,看看自己到底能不能啃得下这块骨头再下嘴!”
紧接着,柳玉放肆狂笑一声,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客商微微一怔。
“那既然如此。容我问客人三个问题,若是客人答对了,那我便予客人方便,你看如何?”
客商冷笑一声:“小公子这是不相信我与雷家结好。好,我便证明给你看看。”
柳玉挑眉一笑,“啪”一声,折扇开合:“第一问。客人猜,雷家上下老小共计有多少人在?”
客商一噎:“这、这……”旋即话锋一转,“相比上下有几百人之多。”
紧接着,柳玉手中折扇迅速闭合,在他手心里响亮地敲出一响:“错!是一千二百一十八人!”
客商眉头微皱。
柳玉继续:“第二问。雷家上下,共计藏了多少珠玉银元?”
客商立刻高声:“这是雷家底子的秘密,我又如何得知?!”
柳玉笑着解答:“各类财物转换成钱财,共计十一万七百二十八两黄金呢。”
闻声,客商的脸上立刻蒙上了一层紧张,说话也变得谨慎起来:“能得知如此的雷家秘辛,看来小公子与雷家的关系非比寻常。可否问一句,小公子可是广饶的那第一大‘柳’姓的柳?”
柳玉摇头:“错、错、错!”
旋即再次挥扇:“第三问。客人可要小心了。”
客商立刻插言:“我——”
柳玉毫不理会,问:“请问客人,你可知道,雷家家主身上有多少块骨头?又有几块好骨,几块碎骨?”
闻声,客商立刻意识到不对,扬起手臂便对着手下大喊:“跑——!!”
一时间,马蹄飞动。几十道随行的真气立刻暴动起来。
对面柳玉面不改色,冷笑一声:“问得好好的,客人怎么突然就动起手来了?”紧接着,他手腕一翻,周围的摊铺上的红灯笼亮起嫣红色的艳光。
一瞬间,艳红色的光芒如同一只巨大的囚笼,死死地笼罩在上方。一股巨大的压力从天而降,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千金万金顶猛然从天而降。
就在红色的光线在天幕上闭合的一瞬间,客商的身后立刻爆出一道道血雾。
客商大惊,转头一看,一个个手下身上的真气,在天顶红光的引导下,便立刻向内攻击原主,一时间,鲜血四溢。
一片狼藉之中,客商惊慌失措:“我求和——!一切都好说——!!”
下一刻,空中立刻闪出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闪身飞转到客商的面前,柳玉那张满是邪气的脸一瞬间在他面前放大,惊得客商背后像是有千万根寒针一齐刺穿了他。
“雷家那老头,比旁人少了一根脚趾,身上一共有二百零四块骨头。其中有一百三十三块完整的骨头,三十五块换过的骨头还有二十二块烂骨。客人你说你与他是生死之交,客人你说你与雷家是生死交,怎么连雷老头死了还是没死都不知道呢?”
客商本能地大喊:“你——!!是你杀了他!!是你砍了他全家带走了雷家所有的珍宝!!”
“客人这次总算答对了一次。”柳玉清冽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旋即立刻飞闪过一道银白的快刀。
下一刻,客商便轰然倒地。
柳玉背后的匪贼马上沸腾起滔天巨浪一般的欢呼,一卷连着一卷,一波跟着一波,中间被柳玉包围的客商们,就像是一只只摇摇晃晃的小舟,在其中颠三倒四。
柳玉随手扒了客商的貂裘披在自己的身上,身居最高处,睥睨着地下放声大笑:“敢问其他的客人,能否有荣幸去请诸位喝一杯茶啊?”
肖兰时一行人混迹在人群中,心中不由得一紧。
肖兰时抬着头,咬着牙低声骂:“‘云州都是豺狼’这句话,今天算是彻底见到了。”
眼前的柳玉和他之前在其他各城镇见到的匪贼都不一样,哪怕是曾经在萧关作威作福的卢申,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贼”字。
而眼前的柳玉和卢申他们完全不一样。
柳玉有人,有财,看他们手上用的家伙法器,随随便便在天底下拿出几件都算得上是数得上名号的。还有刚才两人在三言两语里提到的什么雷家,远在元京,因为家财外露,就让这柳玉不知用什么手段把他全家上下几千口人都给屠戮了。啧。
这云州。的确是好地方。
肖兰时一面想着,忽然,耳边传来小石头紧张的询问:“肖肖,公子,我们怎么办?”
肖兰时压低了声音,尽力平和语气宽慰道:“那么多人呢,小石头你脑袋不够砍的。就跟着他们走,路上见机行事,然后——”
突然,远处立刻爆出一声长笛的嗡鸣。
一瞬间,所有人都被卷入波浪的磁音之中,卫玄序当机立断喝道:“这蜂鸣内含极强的法力,都到我这里来!”
众人应声连忙躲在卫玄序的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