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明白，轻声说：“我看着呢，睡吧。”

　　第二天天不亮，洞里此起彼伏的呼噜声，然后也该起床了。

　　大叔叔说：“羽人族有食物，亚兽人可以找一家定下来，之后几天都可以在一家吃，建议大家多找雁人、孔雀人、金头人，他们三族比较善良和睦。”

　　“至于兽人，每天下午可以去森林外面打猎，有什么吃什么，不要挑，尽早回来，不要在外面太久，要是遇到其他三族也在打猎，不要打架，让一让。”族长说。

　　年轻气盛的兽人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豹人非得让其他三族，但是碍于族长的威严，没人会问出来。

　　“换完盐我们一起回去，族里还有人。”大叔叔温声说。

　　大家纷纷说知道了。

　　集市第一天，豹人族长留在洞中看集体货物，让大家先去逛，换想要的东西，大叔叔也留下来了。

　　这样轮流看货物。

　　乔和阿达背着藤篓，沿着阿灵给他们带路的方向过去，一路上很多兽人，有狼人、狮人、虎人三族，一些年幼的幼崽孩子也在其中，乔看的惊讶，看向阿达。

　　“他们会带幼崽来的。”

　　“那我们以后要带来？”乔脱口而出。

　　阿达说：“好。不过太小了不好，太大了，他不该坐我的背上，我的背只有你可以。”

　　乔笑了起来，两人不再说这个话题。

　　越走人越多，人群中很好分辨出谁是羽人——因为羽人不管是雌性还是雄性都很爱打扮收拾，他们都是人形，身上穿着羽毛编织的裙子，五颜六色很漂亮，风吹来，羽毛微微晃动，雌性身材修长纤细，五官秀气灵动，头上戴着羽毛、花朵，雄性则是身材高挑修长——

　　即便如此，还是兽人更高更雄伟更结实。

　　而且不管是雄性还是雌性，人人皮肤都很白皙，羽人族以白为美，以敏捷灵动为美，不像兽人，以高大结实健壮力大为美。

　　有的兽人说：“他们可太瘦了，又矮又瘦，不好看。”

　　亚兽人们也觉得，羽人的雄性看起来他们亚兽人还要单薄，这样能找到伴侣交配吗？

　　“人家雄性是越漂亮越能找到雌性交配的。”

　　“尤其是孔雀一族，雄性尾巴羽毛最漂亮了。”

　　“对对，不过他们飞的不高，没办法带盐。”

　　“他们做的羽毛裙子还有饰品很漂亮。”

　　乔在部落时，因为快来羽人集市，跟着阿曼石头说起这个——大家都从阿父阿妈口中听到过羽人的描述，几人坐在一起干活，说过的话和现在其他亚兽人、兽人差不多。

　　卓岩那会说：到哪个地头唱什么歌。到人家羽人地盘了，就算咱们欣赏不了人家的美，觉得不好看，也别露出来，人家觉得漂亮好看的拿出来招呼大家，大家一边喜欢人家做的东西，又嫌人家长得不好看，这样不好。

　　而且各有各的美，健壮很漂亮，秀气灵动也是漂亮。

　　乔记得卓岩的话。

　　于是在逛集市时，就是那些搭建的小木屋，摆着许多东西，小鸟口哨，吹起来可以响，小咸肯定很喜欢这个，还有敲起来叮叮当当的绿色筒。

　　“这是竹子做的。”

　　乔本来觉得这个敲打发出声的不实在，换这个浪费，但听到竹子愣了下，“竹子吗？”

　　“对。”金头雌性笑说：“我们族里唱歌跳舞时会拿它敲出声，不过你们皮毛四族好像都不喜欢，我在这里等了好几年，都没人换走过。”

　　乔：“它是不是还有竹笋可以吃？”

　　“咦？你以前来过吗？”金头雌性问。

　　乔：“我第一次来，不过我听我伙伴说过，他叫卓岩，他很厉害，做了肥皂，我拿给你看。”

　　“好啊。”

　　很快乔就在金头雌人这儿定下了之后她的饭，一张不算大的皮子，未来乔在羽人集市每天白天中午可以吃一顿，吃到饱，羽人吃什么她吃什么。

　　两人相谈甚欢，金头雌人叫紫蓝，金头族山头有很多紫蓝花，很是漂亮，紫蓝：“你的肥皂真那么好吗？”

　　“这是我伙伴做的，他没有来，托我带肥皂来换盐，所以——”乔看紫蓝好奇，她也知道金头族盐也不是很多，便想了下说：“我可以分你半块，送给你的。”

　　紫蓝摇手说不用，那不用了，你伙伴的东西要换盐她拿不好。

　　“不是白送给你，我想要一下竹子的种子。”乔说完，“可以吗？”

　　紫蓝茫然了，“种子？竹子我们山头到处都是，我不知道它的种子是什么，你要是想吃竹笋，现在也没了，只有春天时候有，或者下雨之后。”

　　乔一听，心里有些难过，却还是将肥皂分了一半给紫蓝，“你拿下吧，卓岩人很好，我回去会告诉他的，而且他之前也送了我一些肥皂，我也可以还给他。”但她相信，卓岩不会计较她送紫蓝半块肥皂。

　　“不要。”紫蓝拒绝，却一笑说：“我虽然不知道种子，但是山头哪里都是，我今晚问一下族里阿嬷们，等我找到了种子，我来跟你换这半块肥皂。”

　　“好，谢谢你紫蓝。”

　　“不客气。”

　　两人还说了很多话，紫蓝知道乔第一次来，介绍了羽人五族，尤其是盐的情况，“鹰人和雕人还有雁人都有很多盐，雁人比较厚道和睦，我们族原形比较小些，带回来的盐也只够自己部落里吃，孔雀族更糟了，他们飞不到海边，不过孔雀族人人都很漂亮，其他族追求孔雀族，会给他们送盐。”

　　“所以你们要是换盐的话，最好先是问雁人，然后是雕人、鹰人……”

　　不仅是乔记住了，背后阿达也明白了。

　　傍晚皮毛四族赶在天黑回到休息地，豹人们在洞里，大家聊着白天集市换到的东西或者见闻，乔说了她听到的。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乔我们都出去逛了，只有你听到了有用的消息。”

　　春听见，闷头插了句：“也不是她厉害，问一下谁都知道。”

　　乔看向春，春就梗着脖子移开了目光。

　　“那春你怎么没听到？”其他亚兽人回怼。

　　春：“我是不爱听这些，又不是在部落，叽叽喳喳的爱听别的洞的事情。”

　　乔再度看过去，春又移开目光，就是不跟乔对上。乔：……算了。

　　亚兽人们聊这些，旁边大叔叔也听到了，跟族长对视了眼，其实这些消息不算什么秘密，雁人好相处，以前四族都想和雁人交易，但近些年也不太行了。

　　不是雁人变了，而是鹰人很强势，不许雁人胡乱换盐——这里胡乱就是一两张皮子就给盐，雁人也不好强出头，打不过鹰人和雕人。

　　就像是豹族狼族会尽量避开，不跟狮虎两族发生冲突一样。

　　至于孔雀一族更惨，说好听是孔雀漂亮，其他四个族都想追求孔雀族，会给孔雀族送盐，但其实……日子也不好过。

　　人家送和自己能飞去海边换不一样的。

　　孔雀族人现在越来越少了，豹族族长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不仅是为孔雀族叹气，还有他们豹族——他们豹族今年只有六十六位族人。

　　狼族八十九人，狮虎两族更是繁盛，各近二百多人。

　　族长为之后换盐感到忧心，不用说什么话，大叔叔都能看懂伴侣心中忧愁，伸手盖在族长手背上，“今年还有陶器。”

　　“嗯。”族长点点头，希望可以多换点。他也没敢带太多，一是怕不好换，羽人不喜欢陶器。要是好换了，也是麻烦，带得多了，他们换的盐多，狮虎两族人多，怕回去路上麻烦。

　　又过了几天，皮毛四族私人换的都换完了，现在开始四族集体换盐，四族来的人都背着货，站在各自族长身后，乔就在其中，这几天她和紫蓝关系很好，听说以前换盐还差点打起来，鹰人把盐丢在水里也不给那个兽人。

　　“为什么啊？”

　　“好像是鹰人觉得虎人给的太少了，然后还很大声说他们鹰人很过分还很丑，鹰人就很生气，之后虎人都是和雁人交换的。”

　　不过，今年出现了岔子。

　　虎族族长脸上很生气震怒，“之前我们一直交换的，去年商量好了，要更多的盐，现在数量比去年的还要少。”他们部落今年又添了很多人。

　　“我也没办法，今年飞去海边，回来的路上，背盐的雄性有几个被打伤了，盐从空中撒落，实在是没办法。”雁人族长一边解释，其实也有些恼怒的，“你们虎族得罪了鹰族，我们族夹在中间也受到了牵连，今年还给你们，那是去年答应上的，明年就不做数了。”

　　虎族族长暴怒，但无计可施。

　　豹人族长看在眼里，这个时候又有些可怜虎人一族，族人多，族长也很难做，被羽人族掌控拿捏，整个森林草原的勇猛猎人，现在……唉。

　　其他三族东西都摆在前面，轮到了豹人族。

　　“这是陶器，我们今年集体带来的换盐的，这个是陶碗，这个是陶锅，可以烧火煮汤煮水，轻便一些，当然用的久了，陶器会裂开。”族长一五一十说。

　　羽人五族都站在族长身后，看热闹的还会变成鸟形飞在空中，五族族长上前看，这个没听说过，还是第一次见。

　　金头族长说：“你们没带肥皂吗？我的族人说肥皂很好用。”

　　“肥皂？乔，你来说。”大叔叔叫乔上前。

　　乔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有些紧张，但还是将背篓放在面前，让大家看，应该是紫蓝回去炫耀了肥皂，乔将肥皂说了一遍。

　　鹰人雕人两族族长有些兴趣但并不是很多，这跟豆子树一样，都是清洁作用，孔雀族族长看上了，这个比豆子树的豆子要漂亮、小巧，还有形状，但是他们没有要换的盐。

　　“你们私下换这个，现在说豹人族的陶器。”鹰人族长说。

　　……

　　卓岩没想到雨季是这样的雨季——不是一天到晚连着下雨下不停，而是一天睁开眼，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那频繁的比他和阿银加起来撒尿次数还要多很多！

　　而且是那种，上一秒晴空万里日头火辣辣，下一秒，半点不夸张，丝毫没见变天有云打雷等迹象发生，就劈头砸向雨点，然后噼里啪啦越下越大，这种雨下的时间也不长，短的十几分钟，长的一个小时。

　　打得你出其不备。

　　烦死了。

　　雨季还不是濛濛细雨，就是粗狂暴雨。一天下个十来次。

　　大家都困在洞里，哪里也去不了，因为外头都是泥，出去就是一脚泥，部落里有时候亚兽人会趁着晴朗出门，都不穿草鞋了，光脚出去。

　　而兽人也懒得出门打猎——猫科动物，变成兽形，皮毛被打湿，对于兽人来说很难受的，他们宁愿吊着饿肚子，吃一吃亚兽人们之前晒得肉干，直到洞里没有存货了，广场敲起了梆梆梆声，召唤兽人打猎。

　　阿银飞快跑了过去，回来嗷呜叫。

　　卓岩一猜一个准，今晚要去打猎，说：“要是打雷闪电，离树远一点，雷电会劈到树上，容易砸伤人。”

　　“嗷呜~”知道了。

　　当天傍晚雨停了，兽人们变成兽形开始外出。阿银走在队伍中，嗷呜嗷呜叫跟阿头说话，阿头嗷呜回去，阿灰凑了进来也嗷呜。

　　阿银：我哥哥说雷电劈断树，我们离树远一些。

　　阿头：这个故事我听过。

　　插进来的阿灰：是说雷电劈死浪费的兽人故事吗？今天马哈也没来狩猎。

　　跟在最后的多雨和木头：……算了，当没听到这三个说要雷电劈死马哈。听不见听不见。

　　卓岩趁着不下雨，外出撒尿，洗了手，检查了牙猪和鸡，牙猪的洞地势有点低，洞里灌了些雨水，不过牙猪能拱土，那个洞比他们之前挖的要深了些，牙猪现在是泥猪了。

　　部落里哪哪都泥，虽然雨水充沛，不过还挺干燥的。

　　就是这片大陆气候是雪季漫长严寒，然后春秋两季比较短暂并不鲜明，对于卓岩来说出了雪季没多久就是夏日——初夏，但是阿曼几人觉得最炎热的时候才是夏季，那夏天只有十天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