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杀千刀的,居然敢肖想公子,叫他那么简单死了,真便宜他了!”
康安云犹豫了下,才斟酌开口。
“那晚清风好像在公子的吃食里加了助兴药,公子那天可感觉——”
“不是助兴药,是一种毒。”
八卦线索界面给出消息的时候,沈惟慕就猜到了一种可能。
原身自半月前中毒之后,所有饭食都要经过清风验毒后,才能送到原身跟前。
而丫鬟小厮们的饭食,则全都由清秋负。
当时原身身上的毒已经被解了大半,他武功算不错,身边还有总有人陪伴伺候,凶手想要在沈府做到无声无息地击毙原身,很难。
所以凶手分别诓骗了清风和清秋,假借二人之手下药。
他把清风的助兴药替换成了毒药,导致原身在那晚丧失行动能力,而后身中碎心掌。
又诱骗清秋对其他丫鬟和小厮下药,让清秋以为她在那晚也有机会接近原身。
凶手则只需要做螳螂捕蝉后的那只黄雀就行了。
康安云惊诧:“公子那晚中毒了,公子为何一直不说?”
沈惟慕无声默看康安云。
康安云恍然顿悟:“公子早就怀疑那个会碎心掌的凶手是身边人?”
康安云立刻跪地发誓,表示他绝不是凶手。
“现在我最信任的人只有柳无忧。”
第8章
“属下明白,属下定竭尽全力查到凶手,洗清嫌疑。此事要不要禀告长老们?既然公子身边的人都不可靠,由长老那边派人暗中保护,是不是更妥当些?”
沈惟慕反问康安云,“你相信红袖阁的冬灵姑娘吗?”
康安云愣了下,摇头:“属下不认识她,从没见过她,何谈相信?”
“明白就好。”
康安云又愣了下,才明公子的意思。
公子从没见过八大长老,天天见面的人尚且背叛他,又凭什么相信从没见过的人?
想想也是这个道理。
康安云随即表示,以后柳无忧在安排吃食的时候,都会有四人以上负责看管,以保证入口东西安全。
“嗯。”
沈惟慕继续翻阅《盛食记》。
康安云欲言又止,眼中闪过心疼。
他听说了,昨夜公子亲自动手做的饭。
难为公子了,被屡次下毒,如今为了安全着想,竟被迫亲自动手干那等粗活。
他一定尽早擒住凶手!
……
春光明媚,唤醒大地,几只麻雀落在垂绦绿柳上叽叽喳喳,让人的心情也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但在唐县县衙的侧堂,气氛却剑拔弩张。
唐县县尉非常聪明地“有事”遁了,任凭屋内的两拨人针尖对麦芒。
京兆府捕头钱志勇大马金刀地坐在右下首位,对着对面宋祁韫等人高声提出异议。
“按惯例,这县衙解决不了命案,需得上报京兆府后,才可由京兆府接管。这时候才算是京兆府的职责,然后才可以由大理寺来接管。”
“可现下案子县尉尚未上报京兆府,也没有明显证据表明跟江湖有关,故大理寺和江湖司都不该插手。”
白开霁让钱志勇讲点理,这种时候大家齐心协力,一起查清自杀林诡案最重要。
“一共死了二十四人,以一个小县衙的能耐,岂会那么容易将案子查明?衙役都不够抬尸用的!”
钱志勇哼笑,“规矩就是规矩,总之还没轮到大理寺诸位出马。非职责所在,诸位若硬要插手,便是滥用职权。那钱某可要书信一封禀明沈府尹了!”
禀告沈府尹的结果自然是,沈玉章抓住大理寺越矩的把柄,在朝堂上趁机报复,疯狂弹劾大理寺卿郑成梁。
郑成梁本就被沈玉章气得不轻,若给他来这么一下子,老头儿怕是要气得蹦高了,又会对他们耳提面命碎碎念很久。
宋祁韫敛眸静思,在斟酌办法。
陆阳可不忍这份儿气,抓着大刀就站起来骂:“你猖狂什么,不过是沈府尹的一条狗。我们管不得,你也没资格管!”
“不不不,钱某跟诸位可不一样。钱某是在休沐之时,受唐县县尉的求助,特来此协助查案。
昔日恩人求助,钱某哪有不帮的道理?钱某此刻代表的可不是京兆府,是私交,是对友人的帮衬,与诸位截然不同。”
“你——”
陆阳还从来没见过这般猖狂又厚颜无耻的狗腿子,他气得七窍生烟,下一步隐隐有拔刀的趋势。
尉迟枫赶紧拉住陆阳,转而跟宋祁韫低声道:“想不到这厮长得人高马大,口舌竟如此厉害。若真死抓着规矩束着我们,倒叫我们也没办法,只能从长计议了。”
宋祁韫略微点头,嘱咐陆阳和白开霁都不要冲动。
钱志勇见他们屈服,大笑:“哈哈哈,这才对嘛——”
沈惟慕就在这时进了侧堂。
前一刻脸上还猖狂意满的钱志勇,在看到沈惟慕的那一刻,立刻把笑声噎回了嘴里,急忙起身,对沈惟慕行见礼。
“哎呦,小公子,您怎么来了?”
宋祁韫、白开霁等纷纷惊异地看向沈惟慕。
“刚好路过,碰到一桩案子,如今被留下来做人证。”
每遇到原身的熟人,沈惟慕都以不变应万变的副样子应对。
“小公子,快请坐。”钱志勇恭敬地让沈惟慕坐下后,就大声喊人快上好茶来。
“你们居然认识?”白开霁惊讶。
钱志勇更惊讶,“白司直说的这叫什么话?这位是我们沈——”
在接收到沈惟慕的目光后,钱志勇声调拐了个弯儿。
“——小公子,谁不认识!沈小公子‘郎艳独绝,世无其二’,凭他的盖世容貌,谁见了不是过目不忘?在下仰慕沈小公子已久、已久……嘿嘿。”
“在下不才,在京开了家八卦楼,与钱捕头有过几次照面。”沈惟慕斯文解释道。
钱志勇马上眨眼点头配合:“对对对对。”
“八卦楼?我好像没听说过欸。”白开霁认真回想一番。
沈惟慕:“鄙陋之地,不起眼。”
“原来沈小公子擅八卦,会算命?”白开霁惊奇问。
“不会。”
白开霁:“……”
宋祁韫等人也很疑惑地看向沈惟慕。
“做些搜集买卖消息的小生意。”沈惟慕解释道。
“那这跟八卦也没关系啊,你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陆阳嘲笑道,“武林中这种地方都叫百晓楼、消息阁啊什么。”
沈惟慕:“比八卦准。”
白开霁马上鼓励赞美:“沈小公子好志气!”
宋祁韫、陆阳等:“……”
根本不想认这个队友!
“既然钱捕头想单独查此案,请便,我们便不叨扰了。”
宋祁韫随后带领尉迟枫等人告辞。
“苏录事,跟上。”
尉迟枫走了两步后,发现人没跟上,去叫还捧册子沉浸于记录中的苏南。
“好咧。”男子粗声粗气。
沈惟慕一眼锁定这位络腮胡小吏身上。
“说比八卦准,你们似乎都不信,我这刚好有一条关于苏录事的消息。我能说你出真实的情况吗,苏姑娘?”沈惟慕礼貌又冒犯地点破苏南的身份。
宋祁韫等大理寺众人闻言后,十分震惊。
沈二三这是疯了吧?睁眼瞎?居然叫一个络腮胡汉子姑娘!?
苏南是他们大理寺的录事,出了名的粗犷汉子!
苏南惊惶地看向沈惟慕,确定自己从前没跟相貌如此惹眼的沈小公子有过交集。
“沈小公子莫开玩笑!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苏南气恼道。
沈惟慕咳了起来,对苏南的指责置若罔闻。他既不争辩,也不再自证明。
大有一种鱼钩抛出去了,你们爱信不信,愿者上钩的“姜太公”感觉。
“哈哈,真好笑!”陆阳根本不信,讥讽沈惟慕真能胡诌,“烦请沈小公子以后不要再拿我们大理寺官吏开玩笑了!”
沈惟慕继续咳着,还是没吭声。
宋祁韫的想法本来跟陆阳类似,但刚刚他敏锐地观察到苏南神色有异样,虽然表面伪装的很好,但他下意识攥紧的手和额头迅速冒出的冷汗,作不了假。
宋祁韫暂未声张,带人离开后,立即使了眼色给白开霁。
“哎呦。”白开霁在走到苏南身侧时候,忽然假装跌倒,一把薅住了苏南的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