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开霁开心不已,连忙叫停马车,跳了下去。
【叮——检测到凶案发生……】
沈惟慕撩起眼皮,跟着下了车。
白开霁掏出一锭银子来,跟赶牛车的农夫商量,能不能卖他几根鸭毛鹅毛。
年轻农夫给妻子拢了拢脸上的面纱,冷声拒绝:“不卖。”
白开霁愣住了,这真在他意料之外了,这么划算的生意居然有人会拒绝?
扭头发现沈惟慕也下车了,白开霁忍不住跟他抱怨道:“沈兄弟,十两银子啊,我就跟他买几根毛,他居然——”
“多逍遥。”沈惟慕对农夫淡淡喊了一声。
年轻农夫的身形顿时僵住。
白开霁后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扭头震惊地看向农夫。
“总算让我碰到你了,你什么时候挪院墙?跟你说多少遍了,东边那块地是我家的地方,你凭什么擅自扩大院子,把墙盖到我家的地上?”
“咳咳,这又是哪家姑娘被你坑蒙拐骗来了?先头带回家的那三个你安置好了吗?”
沈惟慕佯装去打量他身旁的女子,气得咳嗽了数声,脸上浮现一抹红。
“我不认识你。”哪儿来的欠揍的?
多逍遥在心里骂骂咧咧,要不是看他们人多,他早把眼前这个陌生少年当场弄死了。
多逍遥暂且按兵不动,身体依旧侧对着沈惟慕和白开霁,维持着原本赶车的状态。但他攥紧鞭子的手血管暴突,已然彰显出他的不耐和烦躁。
“多逍遥,你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想跟人耍赖皮不成?”沈惟慕气得又咳嗽起来。
“你说他叫多逍遥?”白开霁面色冷峻地跟沈惟慕确认。
见沈惟慕点头后,白开霁锐利的目光再度打量到年轻农夫,把他刚学会的回忆和观察细节能力都用在他身上。
虎口有厚茧,看腰间衣服的形状藏着匕首,从他的身形、赶车的动作、以及对人警惕性来感觉,都像是武林中人。
这时,农夫挥鞭,欲继续赶牛车前行。
“等等!”白开霁三两步走到牛车前头,厉声质问农夫,“你可是黑、鳏、夫、多、逍、遥?”
“不是,你认错人了!”
话音还未落,多逍遥整个人就突然腾空飞起,朝着白开霁的脑袋狠甩一鞭子。
白开霁灵活闪过——
嗖!嗖!嗖!
三枚飞镖紧跟着打向白开霁头、胸、腹三处。
白开霁旋身下腰,在地上滚了一圈后迅速起身,反手一刀直击多逍遥的下三路。
“好阴的路子!”
多逍遥险些躲闪失败,他随即注意到白开霁腰间坠着大理寺的腰牌,终于反应过来。
“你是阴侠白开霁!”
“狗贼儿,还知道你爷爷!”
白开霁再出新招。
多逍遥大感不妙,不欲久战,立即祭出他最狠的杀招。白开霁在正面迎击他,突然,他人迅速后仰一躺,自多逍遥的胯|下滑过,反手一刀扎入多逍遥的后腰。
多逍遥吐了一口血,他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着从自己腹部穿出来的红刀子。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输了。
江湖上盛名远扬的阴侠白开霁,出刀速度果然够快,使刀的路子真的好阴险!
倒霉,今天出门前为何没先看一眼黄历!
白开霁利落地抽回刀,多逍遥的身体应势抽搐了一下,又喷了一口血。整个人跟松散了稻草人儿一样,轰然瘫倒在地,彻底气绝。
“姑娘你没事吧?”
白开霁赶忙去探看在车前佝偻坐着的面纱女子,见对方没反应,他试探地碰了一下,女子的身体颓然倾倒,半垂在车边手腕露出的一圈青紫。
白开霁扯开女子的面纱,脸色发青,脖颈上布满红色的尸斑,人已经死了多时了。
白开霁忍不住叹了口气,把面纱重新盖好。
“黑鳏夫多逍遥,朝廷通缉十年的凶犯,每次犯案都伪装成未婚男子,与选定的目标女子成婚,婚后再将妻子虐杀。
这些年他犯案不下二十起了,好几次都让他侥幸逃脱,所以朝廷对他下了格杀勿论令。”
见沈惟慕神色恹恹的,一声不吭声,白开霁以为他被自己杀人的招式吓到了,仔细跟沈惟慕解释他刚才杀人的缘故。
“这多逍遥功夫不差,我跟他对打的时候不敢有半分懈怠,他攻我要害,我自当也是如此,不然躺在地上的人很可能就是我了。”
白开霁希望能凭此改变他在沈惟慕那里“凶戾杀人”的印象。
沈惟慕捂着帕子咳嗽了两声。
“哎呀,你又吐血了,都怪我不好。”
白开霁连忙搀扶沈惟慕上马车,请康安云留两个人守好现场,等他回京后会马上会通知人接手这里。
待沈惟慕喝过茶后,白开霁小心询问沈惟慕可感觉好些了没有。
“你还不够快。”沈惟慕评价白开霁的功夫。
白开霁内疚赔罪:“对对对,怪我不够快。”
他如果早识破多逍遥,趁他出手前把他拿下,不见血,便不至于把沈小兄弟吓成这副模样了。
“以后我一定勤学苦练,不让今天的情况再发生。”白开霁认真检讨道。
“很好,还算上进。”
沈惟慕随后闭目,专心运转体内新获得的灵力。
白开霁以为沈惟慕受惊过度,需要定神休息,不敢打扰。他束手束脚地坐在旁边,悄悄观察沈惟慕的情况。
直到马车驶进京城了,见沈惟慕终于像之前那样能如常喝茶了,白开霁才舒了口气。
“改日我一定请你吃饭赔罪。”
因为还有紧急公务要处理,白开霁不得不立刻和沈惟慕告辞。
沈惟慕“嗯”了一声,目送走白开霁后,便命康安云去京郊的子午村,买下了村北边最偏的那座宅院,那宅子的隔壁正是多逍遥的居所。
“罢了,也不必再择地方了,就在那里地方挂牌八卦楼。”
“是!”
……
第16章
君澜苑,书房。
黄花梨桌案上,端放着近两日的来信,共六封。
四封是亲戚友人的邀约,沈惟慕略过没看。剩下一封里面写了十二句不知所谓的诗,沈惟慕琢磨这封信有点特别,唤来康安云瞧。
康安苑看过信后惊讶道:“八长老要来考核公子?”
沈惟慕立刻明白了,十二句诗,从第一句第一个字起递增取字,组成一句话:“八长老不日考核君继任资质。”
“属下从没见过八长老这个人,但教中很多人提他色变,说他多疑、挑剔、极其严苛,且样貌千变万化,叫人根本无法识得他真身,是最难以招架应付之人。”
事关公子继承清月教的大事,康安云十分着急。
“他们难道不知公子现在身体不好,不适合考核?我这就写信禀告他们。”
“何必做无用功。”
康安云早跟他们回禀过情况,所谓的八大长老为了给他报仇,之前还祭出了暗影阁十名杀的手尾指作“贺礼”。
康安云也明白沈惟慕的意思,“可是他们应该还不清楚公子到现在还吐血,身子没恢复……”
沈惟慕咳了两声,“与其纠结这些,你倒不如跟我说说,若考核败了会如何。”
从康安云紧张的情绪可以看出,考核如果失败肯定会有点什么东西。
康安云张了张嘴,干涩的嗓子才发出声音:“公子是清月教教主的继任者,自当要有与之匹配的功夫才能才行,这考核若是失败,八长老必会对您进行严苛的惩罚。他手段残忍,虽不至于要了公子的命,但也肯定会把公子折磨得一生牢记教训,不敢再犯第二次。”
这个清月教教主当得还真窝囊,被尊为教主,被世人骂大魔头,结果到头来连继任资质都没被认可,居然还要被考核折磨。
沈惟慕本来对原身的过去不感兴趣,不想耗费灵力读取记忆,如今看来倒是有这个必要了。
沈惟慕闭目片刻后再睁眼,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没想到原身给清月教还留一个大惊喜。
柳无忧敲了下门,端了两碗热气腾腾的五味粥进来,笑着嘱咐沈惟慕一定要趁热喝,保证好喝。
沈惟慕只顺手用汤匙搅和一下粥,香气就扑面而来。
粥是素的,内有菘、蔓菁、芦服、荠,却香过普通的素菜粥,喝起来可尝尽五味之甘,也十分暖胃,是最上佳的夜宵。
“味道极好,用了什么妙法?”
“说来也简单,煮的时候,涂了少许新榨出的猪油在釜缘,但要保持汤不直接沾油,做出来的羹便既香又清爽。”
沈惟慕让康安云也坐下吃一碗,顺便问他,对考核情况了解多少。
“老教主严苛,在过世前再三嘱咐八位长老,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督促您成才,成为合格的继任者,将清月教发扬光大。
什么万毒窟、千机岛……都有可能,这些惩罚都绝非常人能忍受,以公子现在的身体情况肯定承受不住。”
康安云说着说着,就急红了眼眶。
“要是方老前辈还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想到办法帮公子。”
康安云说的方老前辈,就是沈惟慕的恩师方擎天。
二十年前,方擎天在江湖上曾名噪一时,后来弃武从文考中状元,在翰林院修书。
沈惟慕出生后,方擎天受老教主之托,主动上门沈府,收了沈惟慕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