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大家一边品尝,一边感慨逍遥王真的很看重世子,否则不会为他特制喜饼,且府里至今都在用这种喜饼当点心。
“小玉啊,情况怎么样了?”
门外突然传来郑成梁的喊声。
郑成梁随后进门,他一眼看到坐在桌边吃点心的沈惟慕,当即黑着脸。
“你怎么还敢来大理寺?”
“二三是大理寺的人,有案子了他自然要在,眼下这案子很多线索都多亏了二三帮忙。您老闲着没事儿,就别跟着乱掺和。”
陆阳赶紧拉住郑成梁的胳膊,要带他去外面说话。
郑成梁不肯,执拗地要甩开陆阳,但他根本甩不开,身体晃来又晃,胳膊却依旧被陆阳稳稳地拉住。
郑成梁怒声质问陆阳:“你要干什么?反了你了!”
白开霁:“为官者最忌讳朝令夕改,否则您老今后说的每一句话都很难让人信服。”
“连你也反了!”郑成梁连白开霁一起训。
“您这样难以服众。”尉迟枫温润劝解。
“没错,当初说好‘不拘一格降人才’,如今竟像个笑话。”
白开霁警告郑成梁,他可不怕他,大不了他不干了。
左右他来大理寺为官,一是因为兴趣,二是为民伸冤,若上面的人这般愚蠢,他不干也罢。
“那我也不干了。”陆阳跟着道。
他已经对不起沈惟慕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你,你,你们都反了!”
“沈二三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都向着他说话!”
郑成梁颤颤巍巍地坐下来,伤心地捶胸口。
“咱们相处多久,你们与他相处多久,如今竟都向着他来说我,可太叫老夫寒心了。”
“受不住了?”宋祁韫递了杯茶给郑成梁。
郑成梁边边喝茶边点头,表示接受不了。
“那您就趁早告老还乡,尚且还有精神含饴弄孙。”
噗——
郑成梁喝到嘴里的茶,全都喷了出去。
他抖着手指着宋祁韫:“你你你……”
“闹够了没?这次的案子可没时间让您老人家任性。”
宋祁韫提醒郑成梁,眼下这案子如果不能尽快破了,大家都要提头见皇帝。
郑成梁立即对宋祁韫嘿嘿笑:“老夫不担心,有小玉在,这案子肯定能破。”
“若无众人齐心协力,只我一人,杯水舆薪。”
“抓不住绑架者,接下来还会继续发生凶案,三天九起,我纵然有三头六臂,也分身乏术。”
“什么?三天九起?”郑成梁惊问,音量拔高。
陆阳、白开霁和尉迟枫听到这数字,也都十分惊讶。
只有沈惟慕,像没事人一样,面不改色地吃着锦绣酥。
四人疑惑等着宋祁韫解释,却见宋祁韫看着沈惟慕,四人就跟着一起看向沈惟慕。
宋祁韫:“二三一点都不惊讶我说的话,是不是早就想到了?”
沈惟慕点头。
“想到什么?”郑成梁急不可耐地问。
“你们可还记得蘑菇教给大理寺的那封信?”
“当然记得,信就在这。”
白开霁将信拿出来,给大家在展示一遍上面的内容:
“三日送十礼,白银码头装船,否则十倍礼送。”
宋祁韫:“如今这第一份礼我们已经收到了,便是徐绘之死。”
第61章
到目前为止,徐绘被杀案与苏世子绑架案之间的关联,已经十分明显:
一、徐绘身上被画了蘑教的蘑菇图案,苏世子绑架案也与此有关。
二、缢吊徐绘的绳结与逍遥王府绑缚帷帐铜挂钩的绳结一模一样。
三、徐绘死亡当晚的饭食为苏世子身上的杏花楼金牌所换。
那么由此可推知,蘑教留言给大理寺的“三日送十礼”的“礼”指得就是这个意思。
“这封信特意留给大理寺,而这第一份礼的死者徐绘恰是大理寺寺丞,绝不可能是巧合。
故这一次苏世子绑架案,针对的不仅仅是逍遥王府,更是大理寺。”
众人冷吸一口气,意识到这次案子的贼人之猖狂已经突破了他们的认知。
接下来大家将面临更加严峻的问题:极可能会有凶案一个接着一个地发生。
郑成梁拍桌痛骂凶徒畜生,随即问宋祁韫都需要什么配合,大家都会照做。
“通知京兆府,此案必须两衙协力共办,一起加强城内的排查、警戒和巡逻,同时也要知会逍遥王府那边,准备好二十万两白银。”
“二十万两白银,你知道那有多少吗?”郑成梁惊问。
宋祁韫凝眸盯着郑成梁:“郑公觉得属下不知道?”
“啊,你当然知道,老夫只是在表达惊讶。”郑成梁收回眼神,捻着胡子无奈道,“好好好,二十万两,我让他筹,不行就禀明圣上,借国库的呗。”
尉迟枫迟疑:“用国库的银子?国库银钱关系民生,这怎么能——”
宋祁韫打断尉迟枫的话:“尉迟主簿先去休息,接下来你恐怕会很忙。”
尉迟枫顿了下,点点头,规矩地告退了。
“那我先带人去巡逻。”陆阳跟着郑成梁的后脚走了。
沈惟慕不紧不慢地吃着锦绣酥,一点不受大家紧张的行动所影响。
白开霁好奇问沈惟慕,刚才郑成梁那么对他说话,他是不是生气了。
“你是不是碍于郑公身份和年纪,不好直言反驳他,便化悲愤为食欲?二三你可不必如此,有话就直说。郑公这人,你瞧他脾气爆,好似不好相处,实则是个直肠子,没脑子,说完就忘,不真跟人记仇。”
“是吗?”
“当然!你看我们刚才那么说他,他最后也没计较不是?郑老头这人有时候就是挺招人讨厌的,他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乍看确实好像没什么作为,当初我就这么觉得,但后来我才发现——”
“你骗人。”沈惟慕截话。
宋祁韫本来板着一张严肃的脸,听了白开霁的话后忍不住嘴角抽动,无奈地提点了白开霁两句。
“你忘了郑公死对头是谁了?他如果不记仇,这两年会跟沈府尹一直斗?
这话你拿来哄谁都行,但拿来哄沈府尹的儿子,是不是有点敷衍了?”
“啊对。”白开霁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然后诚恳地跟沈惟慕道歉。
“你二人的任务,可清楚?”
“清楚什么?”白开霁又挠了挠头。
“清楚。”沈惟慕答道。
宋祁韫点头,立即转身匆匆离开了。
白开霁震惊:“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有默契了?什么任务啊?我怎么不知道?”
“还是原来的任务,我们没完成呢,查内奸。”
沈惟慕咬着最后一块锦绣酥,往外走。
见白开霁跟上来,他提醒白开霁别忘了他的杨婆婆煎夹子和孙记旋炙猪皮肉。
“当然不能忘,放心,人我都安排完了。但咱们要把这任务先办完了,才能吃,不然一无所成,阖府的人都在为案子忙,只我们在吃,不好看也不好意思啊。”
沈惟慕想想是这个道理,点了点头,认可白开霁的说法。
“那走吧,我们快点抓内奸。”他想快点吃饭。
白开霁应承,边走边跟沈惟慕分析案情。
“信在衙役当值的班房桌上被发现。
上一桩案子,秦田在大牢内被毒蘑菇包子毒杀。
我猜内奸的身份多半是衙役、狱卒或小吏。”
大理寺不比别处,衙役们都有稽查经验,比一般人更有警觉性。
内奸需要熟悉大理寺班房与大牢的情况,且身份不扎眼,故他走动在衙役们时常来往班房内时,才不容易引起人注意。
所以白开霁认为内奸的身份不高,活跃于衙役和狱卒之间,跟大家都很熟悉。他知悉秦田下一顿的餐食是包子,所以准备了同样的包子,在狱卒送饭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包子给替换了。
“唉,每每到用人的时候,总嫌人少。现在到查内奸的时候了,又嫌人多了。上百名胥役,咱们怎么排查啊?总不好一个个盘问,叫他们知道我们在怀疑他们。眼下正是需要人手破案的时候,不便大张旗鼓,扰乱军心。”
“钱袋。”沈惟慕提醒白开霁。
白开霁拍手兴奋了下,又沮丧了,“在唐县的时候,蘑教的人是好像都有随身佩戴一钱袋蘑菇土的习惯,但自从咱们勘破了唐县的案子之后,他们好像就不戴了,比如武学巷碎尸案,涉及蘑教的人都没有随身佩戴。”
沈惟慕:“但如果内奸早在那之前就有呢,近一月大理寺可进了新的胥役?”
“没有。”白开霁顿时来了精神,“虽然时间有点久了,但多问几个人或许会有线索。”
接下来,沈惟慕和白开霁奔走于大理寺各个班房,杂役、小吏以及厨房的厨子都没遗漏,但什么都没问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