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你爹是不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嗯。”
“我们两个是不是跟你爹娘很像?”
温别桑回忆了一阵,点了点头。
承昀露出笑容,道:“反正如今你我已经在家宴上坦白,大家都当你是我的未婚妻,你不如便当我是你的夫君,如何?”
不给温别桑反应的机会,他又继续道:“而且,小狗可不会背你下山,小狗也不会喜欢你喜欢到百爪挠心,见不到你就寝食不安……只有夫君才会在你走不动的时候背你,在你累了的时候抱你,在你渴了的时候给你端茶倒水,在你制作火器的时候还对你形影不离,你想想,你爹是不是这样对你娘的?有求必应,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承昀每一个字都似乎在形容两人如今的相处模式。
温别桑不由地朝他靠近,道:“那你给我什么身份呢?”
“我若是太子,你自然是太子妃,我若是登基,你定是皇后。”
他说的认真,温别桑也听得认真。
但他还有自己的想法:“太子通常都有很多妾室,皇帝也总是有很多妃子,你以后会有多少呢?”
“若能与你成亲,我便只要你一个。”
“你会跟我成亲吗?”
“……”在哄他的时候,承昀根本没想到能聊这么深。
“你,想跟我成亲吗?”
“我还没有特别喜欢你。”
早知如此,承昀面无表情,准备跳过这个话题——
“我不跟你成亲,你还能做我夫君吗?”
承昀的心忽然剧烈地跳了一下,这一下极猛,甚至持续了许久的心悸。
后知后觉,他醒悟了温别桑的话。
简单来说,他想要一个对他有求必应,体贴入微,对他关怀备至的夫君。
但是并不想跟自己成亲,做自己的妻子,也就是说,履行爱他的职责。
“我……”承昀咬了一下舌尖,让自己清醒了下,道:“我做了你的夫君,你还会有别人吗?”
“你做我的夫君,就是我一个人的夫君,就算我不跟你成亲,你也不许跟别人成亲。”
“我说你,你会有别人吗?”
“我要是喜欢上别人,就换别人做我的夫君,不要你了,你就可以去和别人成亲了。”
承昀心平气和:“喜欢上别人之前呢?”
“喜欢上别人之前……”温别桑磨磨蹭蹭,慢慢吞吞:“就只有你一个夫君。”
勉强算是说了句人话。
承昀眯了眯眼睛,扫过他脸上笨拙的精明与堪称愚蠢的算计。
眉头微皱,故意道:“你就是想什么都不付出,白得一个夫君吧。”
温别桑仰起脸,张开嘴,承昀却没有给他思考反驳自己的时间。
勉为其难道:“行吧……谁让我喜欢你呢。”
他转身,淡淡道:“先爱上的一向都是输家,跟你在一起,我肯定是被占便宜的那个。”
温别桑立刻跟上他的脚步,并为自己骗了承昀做夫君而隐隐有些沾沾自喜。
承昀故意朝他看,他便立刻摆出平静的神色,仿佛根本没意识到自己是占便宜的那一个。
小心思倒是还挺多。
承昀似笑非笑地移开视线。
温别桑暂时还没想好夫君的具体妙用,不过承昀刚才说的话已经让他足够心动,这代表着他以后可以向承昀提更多的要求,因为承昀是他的夫君,有义务满足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旷神怡,夏日温热的风都似乎变得可爱。
临近雷火营的时候,温别桑远远看到了一个小少年,正在拿小鞭子抽着陀螺。
离近了,他才听到声音,啪,啪,啪。
温别桑停下脚步。
“应该矿里工人的孩子。”承昀开口,见他目不转睛,道:“怎么,想玩?”
温别桑没说话,只是走上前去,盯着陀螺看个不停。
那小孩有点被吓到,犹豫着看了一眼太子。
太子示意他继续。
温别桑的大脑有些异于常人,一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很少有人能够打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子在旁边,小孩逐渐有些束手束脚,陀螺很快失去动力,倒在地上。
温别桑走了上去,伸手把陀螺捡了起来。
这其实是个木制的锥形,下方装了个小钢珠,可以在抽动的时候不断转圈。
小孩屏住呼吸,也没有去要自己的玩具。
温别桑端详着陀螺,又去看他手里的鞭子。
小孩犹豫着递了过来,温别桑接过,两只手各拿着两样东西,站了几息,直接往营里去了。
承昀忙道:“晚点让人重新给你做一个。”
“没,没关系。”小孩目送他们的背影,抬手挠了挠头。
脸上忽然绽出喜色。
太子跟他说话了!温公子还喜欢他的玩具!
温别桑抱着陀螺,直接去了机关室,从里面找出了自己的机关雀,将陀螺贴着机关雀的脚放了上去,又不知道想了什么,忽然把东西都丢在一旁,开始拆。
承昀没有打扰他,拿了从太子府运来的公务查看,时不时扫他一眼,确定他还在视线之内。
天色逐渐暗下来,温别桑完全没想起来要点灯,继续就着昏暗的光线忙碌着,只是眼睛离的越来越近,脸几乎要贴上去。
承昀取出火折子点了灯,轻轻挂在桌子的上方。
有了光之后,温别桑将眼睛的距离拉开,手上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
这一忙,就是足足三天三夜没有合眼。承昀也不得不陪着他在机关室呆了三天三夜,他倒是睡了几次,每次醒来温别桑都在忙,喊他也不理,只能由着他去。
到了第四日的早上,承昀从躺椅上睁开眼睛,才发现他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许多木屑,手上有不少工具硌出来的印子和水泡,倒是一点都不娇气。
承昀把他抱了起来,温别桑睡的很沉,身体软绵绵的,承昀一不小心没抱好,他脑袋便软软一耷拉,跟断了一样。
吓得承昀心中一紧,轻轻把脑袋给他扶正,重新抱起来回了房内。
忙的时候很专注,睡的时候也相当认真,一天一夜后,又精神满满的起来,活力四射地去了机关室。
十日后,温别桑在床上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找承昀。
“夫君。”
承昀正在一旁的椅子上打瞌睡,给这一声激灵了下,下意识睁开眼:“什么?”
“准备热水,我要洗澡。”
“……”
你喊的不是夫君,是庞琦吧?
第65章
把自己收拾干净填饱肚子, 温别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承昀看上去憔悴的厉害。
“你这几天没好好睡觉吗。”
“你说呢?”太子支着额眯着眼,“你这几日行为怪异,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突然醒来到处跑?”
“我不是一直都呆在机关室吗?”
承昀神色诡异:“你不记得自己出去砍了支竹子?”
温别桑怔了一下, 承昀拍了拍额头。
温别桑的专注力显然异于常人, 沉浸一项事情对他来说就像喝水吃饭一样容易, 就像他每次突如其来的眼泪一样,来如泄洪,去不留痕。
这件事在机关火器上体现的尤其明显。
看来真的要盯好他,不然很有可能哪天沉浸式做什么的时候被别人偷偷带走。
“你现在还有什么事情要忙吗?”承昀语气有些无力。
温别桑嗯一声,道:“还差最后一步, 你先睡吧,我自己去就行。”
“不行。”承昀道:“我说了要盯着你的。”
温别桑看向他浓黑的眉眼, 那双眼睛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疲倦。温别桑对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其实记得不太清, 他只知道自己一直不断地在弄机关雀,他想到一个新点子,目前来看成功率应该不低。
此刻, 机关雀和它所有的零件在他大脑里清晰到连每一个毛刺都能清清楚楚, 可是关于他自己是什么样,什么时候睡觉, 做了什么, 还有机关室里面的一应工具以及背景里的承昀太子,就像隔着一层磨砂之后的冰面, 模糊至极。
虽然模糊,却依旧在缓缓流动,他知道那些模糊的记忆中, 承昀一直都在看着他,帮他点灯, 给他递水,甚至朝他嘴里塞很多好吃的。
因为对方的存在,他才可以真正的心无旁骛,醒来的时候是在床上,而不是在任何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达的地方,身上带着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留下的擦伤,饥肠辘辘。
不是睡着了,而是饿晕了。
不会因为生理原因而不得不中断思考,也没有像以往一样,狼狈地捂着肚子,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地到处觅食。
温别桑忽然放下筷子,朝承昀走了过去。
“嗯?”承昀还没反应过来,腿上便忽然一重,是温别桑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