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都建立在两人明天能成功换回自己的身体,然后顺利见到本人精神体的情况下。
易承澜在镇里的居所很小,也很简陋,和他在首都的那套房子完全不是一个画风,住他一人勉勉强强,再塞进来三个大小伙子大家就只能站着睡了,所以应帙、遂徊,甚至包括耿际舟在内,晚上全部住进了镇上唯一的一家旅馆。
三人如何安排房间瞬间成了一大难题。
若是在正常情况下,一定是同为男性向导的应帙与耿际舟一间,遂徊这名哨兵一间。
但现在,应帙是向导心哨兵身,遂徊是哨兵心向导身,哪个和耿际舟一起睡都不合适。但要应帙和遂徊一间,放耿际舟单独一间,他敢保证耿际舟一定会脑内他们俩在隔壁房间大do特do,然后连夜写一封《告全国全族全体特种人书》,贴在塔大门口的布告栏里,痛斥应帙见色忘友的恋爱脑行为。
斟酌再三,应帙提出一个相对离谱但又合理的建议,一人一间。
原本他以为耿际舟一定会纠缠一番,问他为什么,应帙甚至连后续理由都找好了:房间不大,价格也便宜,一人一间会舒服一点。
但没想到耿际舟竟然第一个同意了应帙的建议,他抬起手肘搭在遂徊肩头:“我睡觉有点闹腾,会说梦话,一起睡还真怕吵到你。”
“……”遂徊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手,回头深深看应帙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眼的暗示性非常明显,应帙思索了一下,进房间之后没关门,还给遂徊发去了房间号。
果不其然,还没到晚上九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就溜进了门,带着一身沐浴露的香味,热气腾腾。遂徊洗了个澡,银发束起,扎了个歪歪斜斜的丸子头,他站在房门口犹豫了一下,随后慢慢悠悠爬上应帙旁边的那张床。
“我们不是定了三间……大床房吗?”遂徊问。
“我看你好像表示要来跟我一起睡,”应帙挥去面前悬浮框,“就特意去前台换成了标准间。”
“……”遂徊,“是这样啊……”
不知道为什么,应帙总觉得从他这几个字里听出了一点别样的情绪,但侧头望过去的时候,又见对方神色毫无异样,还十分认真地问他需不需要临时标记。
“要的。”
……
旅馆的设施老旧,但还算干净,就是隔音效果太不好,即使已经特意挑了特供哨兵的静音房间,应帙还是被吵得晚上没怎么睡好,好不容易睡着了,一大清早又有清脆的鸟鸣和街道上吵闹的人声,没一会,鸡和狗也此起彼伏地叫了起来。
窗帘的遮光也不行,不到早上八点,耀眼的太阳光就已经完全扎透了帘幕,肆无忌惮地在应帙的眼皮上喧嚣。
他烦躁地在床上翻了个身,扯了扯被子,手指隐隐约约碰到了什么坚硬细腻的东西,冰冰凉凉的,说不出是什么质地。
“……”
应帙处于休眠之中的大脑逐渐开始运转,他不记得床上有这么个东西,所以第一反应是他和遂徊换回了彼此的身体,精神体回归,他摸到的是那条太攀蛇的蛇鳞。
然而不等他高兴,睁开眼,入目就是一颗二十公分高的——
乳白色椭圆型巨蛋。
应帙:“……”
应帙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颗巨大的蛋就这么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枕边,不知来由,不明品种。
应帙愣了一下,脑子里瞬间闪回昨天易承澜在车上的推测:幼年期的精神体容易会出现这种情况。他惊讶地看着手边的这颗蛋……
难道是蛇蛋?
由于灵魂交换的缘故,精神体太攀蛇回到了幼年期?
……可是一米长太攀蛇幼年期会有这么大一颗蛋嘛?说这颗蛋里藏了一个幼年期的遂徊,应帙都更信一点。
这样想着,应帙回过身,在隔壁床上看到了还处于熟睡中的……‘他自己’。
好的,没换回去。
应帙竟然没有特别失望,可能是已经有了心理建设,现在他更关心的是床上这颗蛋是怎么一回事。
目光下移,倏然,他在遂徊的小复下方,也就是大忒根的布位,看到了一处非常诡异的汀起,二十公分左右,掩在被子下方,弧度圆润,非常高耸。
“……”
要么,那也是一颗蛋;要么,血气方刚的‘他们’又晨伯了。
通过形状粗略目测,应帙认为那动也不动的诡异弧度应该是颗蛋……但蛇是卵生动物,山羊也是卵生动物?
应帙第一次见到他的山羊精神体是13岁那年,觉醒一年后,一头通体雪白、站都站不稳的小羊羔来到他的生命中。
“遂徊。”他呼唤道,“遂徊,醒一醒。”
没一会,遂徊睁开了眼睛,迷迷糊糊地问:“没换回去……?”
“非但没换回去,还出现了另一个问题。”应帙指向他的忒间。
遂徊抬眼一看,脸颊迅速绯红,但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对劲,飞快掀开被子,看到了一颗巨大的圆蛋。
应帙确信,在某一瞬间,遂徊一定有思考过:这颗蛋是我生的???
第23章
“这,这是什么?”遂徊震惊到说话都磕巴了。
其实他内心隐隐对这颗蛋的存在有了猜测,因为在它身上感知到了一种微弱而又玄妙的熟悉感,但这实在是太荒诞了,遂徊不敢贸然确认。
应帙反身把他床上的那颗蛋也捧了过来,问:“你的精神体幼年期最早延续到蛇卵吗?”
遂徊看着应帙的蛋,再抱起他的蛋,更茫然了:“是,但是……”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大小,和鸡蛋差不多,“就只有这么大。”
两颗蛋摆在一起,虽然体型都非常巨大,但应帙的这颗偏长椭圆形,遂徊的那颗偏正圆形,还不是同一款蛋。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做出同一款动作——拉开窗帘,举起蛋,对着太阳光透过蛋壳看里面到底塞着个什么玩意。
可惜这两颗蛋的蛋壳厚得好似遂徊的精神壁垒,实心的,在阳光底下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就在这时,房间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还有耿际舟震慑三界的咆哮:“应帙!开门!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有本事换房间,你有本事开门啊!”
“耿际舟来了……怎么办?”遂徊下意识地攥着被子四处环顾,俨然一副被捉奸在床的状态,心虚得莫名其妙。
应帙看了看自己的蛋,又抬眼看了眼遂徊的蛋,思忖着说:“这两颗不知来由的蛋直接告诉他,怎么样?然后就可以去问易叔叔这是什么情况,或许还能从中得出我们灵魂互换的线索。”
“……”遂徊抿直双唇,不执一词。
“你好像很不待见耿际舟。”应帙狐疑,“你们以前有过节?”
“……”
遂徊闷闷地说:“没有,就是……没什么。”
又来了,欲言又止,玩谜语。应帙在心底嘲讽地勾了勾嘴角,对付这种该死的谜语人,就得对他的秘密抱着毫不关心的态度,不然他只会越发得寸进尺。
“没什么的话,那就按我说的做?”应帙假装很迟钝,什么也没听懂。
“……”不出所料,遂徊抬起双眸,露出一个受伤的眼神,犹犹豫豫地点点头,仿佛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结果回家还被老公误解的地里小白菜。
应帙忽然问:“艾勒和耿际舟,非要你选一个你选谁?”
“……耿际舟。”遂徊皱着鼻子选了一个。
“好。”应帙满意地理了理睡衣,起身给耿际舟开了门。
门刚打开一条缝,耿际舟就凭借他敏捷灵巧的走位从应帙手边钻了进来,冲着遂徊扑过去:“应帙,好啊你小子,晚上和他一起睡的?”
“没有,他也十分钟之前才刚来。”应帙面不改色地否认道。
耿际舟是半个字都不信,但他的注意力已经被遂徊膝盖上的巨蛋所吸引:“这是什么东西?哪来的,你们早上去市集买的?鸵鸟蛋?”
“大概不是。”应帙也走了过来,“我们今早一觉睡醒,这两颗蛋就出现在我们各自的床上。我们怀疑……这是我们处于幼年期的精神体。”
“幼年期精神体,你在逗我吗?”耿际舟回头看他,“太攀蛇先不论,羊也是卵生动物吗?遂徊你到底有没有常识?”
“太攀蛇的蛋能有这么大?”应帙反唇相讥,“听起来你的常识也不多。”
“你——”耿际舟气得撸起袖子就要干架,却被遂徊按住手背,面无表情地各打八十大板:“你们两个,成熟一点行吗?”
虽然被呵斥了心情不爽,但是看到‘应帙’居然连‘遂徊’一起骂,耿际舟还是高兴了点,心想他的发小还不至于纵容这名哨兵到无可救药。
应帙却是想到了昨晚他自信地说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他们交换身体后的性格差异,现在看来,这个‘有人’绝不会是耿际舟。
“真不是在玩什么整蛊游戏?”耿际舟狐疑的眼神在应帙和遂徊之间徘徊,随后半弯下腰,曲起右手食指,敲了敲遂徊那颗蛋,“你好,有动物吗?是谁在里面?”
应帙一开始还觉得这人的行为过分幼稚脱线,像在故意搞笑,但没想到的是耿际舟话音未落,遂徊膝盖上的巨蛋咚的就撞了出去,直直撞在耿际舟的胸腹,把人直接顶飞了出去。
“……”
“……”
应帙惊讶了一瞬,倏的恍然,指着被蛋撞飞到床上七晕八素的耿际舟,看向遂徊“就是这个!”他说,“我在你的精神域就是这样被顶飞出去的。”
“……”
做了坏事的大圆蛋咕噜咕噜地在床上转圈滚着,滚到床边之后灵活的一蹦,又跳回了遂徊腿上,气宇轩昂地立着,似乎还挺自豪。
另一边,椭圆蛋也咕噜咕噜地滚了起来,凑到耿际舟脑袋旁,好像在关心对方有没有被撞死。
——证实了,百分之百是他们的精神体。
精神体的行为往往反应着主人最真实的喜好,大圆蛋和椭圆蛋完全将彼此主人的精神世界如实表现了出来。
所以……应帙忽然又想到一件事……拒绝建立精神链接,也是出自于遂徊内心的真实想法吗?
“……”他没有贸然地这个揣测问出口,而是暂且记下,然后将注意力集中在解决眼前这个更重要的问题上。
简单洗漱完毕,三人两蛋径直杀到了易承澜的家。
可怜的俏鳏夫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被儿子和子侄拉到茶几前,央求他堵上前首席向导的名号,无论如何也要为这两颗莫名其妙出现的蛋给出个合理的解释来。
原本以为这是个强人所难的要求,但易承澜不愧为写在塔校史里的杰出毕业生、特工会曾经的高层、全国都叫得出名号的优秀向导,他看到两颗蛋的瞬间就有了想法,接着随便问了应帙和遂徊几个问题,然后直接给出答案:
“恭喜,不出意外的话,你们俩人这是觉醒了变异精神体。”
“变异精神体??”应帙、遂徊和耿际舟整齐划一地重复道,三人都很惊讶,耿际舟更是崩了一身的羽毛,急匆匆地拉开衣袖上的拉链,将手臂外侧受到刺激出现的橙红色翅羽融合态放出来。
变异精神体,全世界总计百例,国内记录在册的有史以来也就十四例。
大部分觉醒变异精神体的哨兵和向导都是在经历过人生的剧变之后,精神上遭受巨大刺激,从而精神体发生人为无法解释的异变。
最常见的原因之一就是永久结合伴侣的死亡。
应帙原本觉得不可思议,但细一思索,似乎非常符合他和遂徊目前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