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到嘴边又觉得僭越,遂徊自认为没有资格问出这句话,就像是要应帙的态度一样。明明只是他的一场单恋,仅仅应帙这段时间对他的态度好一些,他就不受控制地得寸进尺……
应帙当然可以不在乎他的想法,也可以不喜欢他,更可以把一切都算进去只为达成目的。但遂徊永远会很认真地珍视他的感情,即使在其他人眼底是无谓的坚持,即使应帙都不在乎,他也做不到违背心意去接近另一名向导,就算都是假装的。
一些阴郁的心思再次缓缓浮现,遂徊看向应帙的眼神逐渐变得晦暗,他想要这名向导,用什么方式都可以。应帙说喜欢他就追求他、讨好他,那遂徊就遵循应帙的意愿变得顺从、乖巧,帮助他达成一切心愿。
但如果这条路注定走不通,他注定无法通过正常的方式让应帙喜欢上他,那他曾经在无数精神域痛到恨不得去死的夜里,幻想过的罪恶又荒淫,再无任何退路,临死前最后的放纵——
应帙伸手敲了一下他的额头,狐疑地皱眉:“想什么呢?看我的眼神这么不友善。”
遂徊脑海中已经发散到狂风大作的雨夜,闪电劈下,照亮应帙哧身罗体、长发凌乱拷在创上痛苦川息的画面陡然被敲散,他眨了下眼,就听应帙叹口气,认认真真地解释:“抱歉,我可能没有表达清楚我的意思,你听我说……”
他想收回抬起的那只手,但还没等动作就又被遂徊一把攥住,同样抵在胸口,一副要把他的赤诚真心掏出来给你看是不是鲜红色的模样。
“……你不会真把我当猫看了吧?”遂徊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疑神疑鬼的话,所以才会没有心理负担地派他去勾搭别的小野猫?
“什么?我没有。”应帙没跟上遂徊的脑回路,但不管到底是什么,先否认就对了,“我没有不重视你感情的意思,这点你一定要相信我。”
“……”遂徊笼在眼底的阴鸷瞬间散去,清澈的翡翠色瞳睁得溜圆,里面满满都是‘单纯’和‘无辜’,就连嗓音都控制不住地夹了起来:“……真的吗?”
“真的,当然是真的。”
还不等应帙把话说完,他就被遂徊一把搂到怀里。“对不起……”哨兵委屈巴巴地说,“我还以为……”
应帙站着不动让他抱一会缓解激动的情绪,结果抬眼就看到耿际舟在遂徊身后朝他翻的巨大白眼。
“退钱!谁要看你们肉麻的真情流露?”耿际舟挥舞着拳头比口型道,“我要看狗血抢男人三角恋!我要看嫂子开门我是我哥!退钱!!”
“……”应帙给了他一个闭嘴的口型,提醒嘤嘤嘤疯狂在自己肩头卖惨撒娇的哨兵,“遂徊,亚岱尔那边把我们队当作首要清除目标,留给我们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想办法在最后的缩圈时间点和他们错开安全区,同时还得找到朱明文,为终圈的决赛做准备。”
“为什么还要去找他?”遂徊不满,手臂用力将人搂得更紧。
“刺激亚岱尔。”
“……”遂徊双眸再次危险地眯起,脑海中的雨夜play继续激情播放,并且这次他打算将银发向导换个姿势再折腾。
……
半个小时后。
阿普顿从一处伪装得十分逼真的平整雪地里把藏在里面的朱明文挖了出来,剑齿虎一脚踩上向导的精神体,好奇地透过龟壳看里面缩起来的乌龟。
被发现的时候朱明文整个人都是懵的,他自认为他这套伪装撑到决赛圈绝无问题,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
应帙当然也不会告诉朱明文在一个多小时之前,他们通过直播视角全程观看了是如何挖了个洞,再把自己藏进去。
“朱明文,”应帙蹲下,刚刚盯着有五分钟延迟的直播,为了甩脱大哥队各种绞尽脑汁推算,再加上卡着时间点快跑了两千米,他不免有些累。看着坐地上一身都是雪十分狼狈的向导,他淡淡道:“目前积分榜排行第一的队伍盯上了我们队,虽然目前锁了圈暂时是安全的,但是凌晨会再次换区,他们在决赛圈必然会第一个淘汰我们。”
和朱明文说话的明明是应帙,但这人的眼神却一直不受控制地往站在不远处的遂徊身上瞥,“……所以呢?”
“所以我们找到了你。”应帙说,“你得帮我们一个忙。”
朱明文不知道是误会了什么,眼神越发炙热,还有些欣喜,“要我帮什么?”
“因为亚岱尔就在排行第一的这支大哥队里,所以我要你……”
“亚岱尔?”朱明文瞬间变了脸色,“这我帮不了,我和他的关系不是很好……”
“不是很好?”应帙笑了笑,“你那么戏弄他,关系只是不很好?他怕是都快恨死你了吧?”
朱明文心虚又防备地后让,“什么戏弄,你在说什么?”
“没关系,无所谓你承不承认,下个圈他们追上来的时候,你想办法刺激亚岱尔带一名向导和遂徊还有你2v2,听懂了吗?”
“应主席,不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什么叫无所谓我承不承认?现在在直播,这会给我造成极大的困扰。”朱明文义正词严地喊道。
这时,他察觉一道冰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那是来自受害人无声的指责,朱明文不敢抬头去看,心态也越发崩溃。他想和遂徊修复关系,他仍旧迷恋着这名变得越发优秀的哨兵,他也知道此刻他的嘴脸有多无耻,但他绝对不能在此刻承认错误,因为现在在直播,承认当年做过什么他就完了……
应帙回应了遂徊的视线,有人不敢做的事情,自然有人做得理所当然。
遂徊的情绪很平静,朱明文的否认没有给他造成任何伤害,他的思绪已经被应帙占满了,没有功夫再去考虑别人了,甚至他现在都不怎么在乎亚岱尔拉黑他的理由。
之前他和应帙说不在乎不想问确实是嘴硬,但现在却是真的释然。
来到首都塔之后,他似乎永远都处于被排挤的境地,一开始是亚岱尔和朱明文,然后是安迪,甚至他主动找金毛犬艾勒说话,询问主席台上银发向导的姓名,也是存着一点点与同班同学交好的念头。
他没有朋友,塔里接触过的人都讨厌他,遂徊甚至多次怀疑过是不是他自己的问题。艾勒过后,他便不再主动和其他人交往,把心思都放在了心悦的向导身上,再加上精神域的问题,整个人越来越阴沉。
但现在,因为一场不知缘由的灵魂交换,一场鸡飞狗跳的生存赛,遂徊有了朋友,耿际舟、阿普顿、楼星赫、周如翊……这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应帙更是对他释放了无穷无尽的善意,他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单纯的那段时间运气太差,交友不善,遇到的人都是煞笔。
既然坚信亚岱尔也是个和朱明文一样的煞笔,那一个煞笔拉黑他的理由又有什么好探究的呢?
遂徊朝应帙点了点头,示意他无碍,应帙收回视线,直截了当地对朱明文说:“我们的要求听明白了吗?”
朱明文色厉内荏地喊道:“应主席,你这是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没有别的态度,因为你现在想活下去只能按我说的行动。”应帙说,“除非你不想要比赛成绩了,这事关期末的奖学金,你不可能放弃。”
“……不要就不要,你们淘汰我好了。”朱明文死鸭子嘴硬地闭上眼。
“不可能。”应帙说,“你不帮忙,我就一定会让亚岱尔来淘汰你……你猜他会怎么淘汰你?”
朱明文:“……”他会把我揍得半死再淘汰我。
朱明文崩溃:“你是魔鬼吗?!”
“成交?”应帙坦然接受了夸奖。
朱明文无计可施,脑子一热还想起身逃跑,结果被阿普顿轻松地压制。剑齿虎溜溜达达走到他身旁,啵一声吐出一个口水拉拉的龟壳,好像是在说真难啃不好吃。
“……”
生存赛已经抵达尾声,剩下的整队屈指可数,并且大家都在保存实力,不想此刻被消耗。零零散散的独苗倒是还有不少,但这些人唯一的存活办法只有苟,更不可能主动挑起矛盾。
所以确认和作风激进的大哥队并不在一个区之后,应帙就悠哉地把小凳扎在帐篷外面,伸长两条腿开始刷直播视角玩。
楼星赫精神十足地陪巴弗灭和剑齿虎玩,身为普通人,他对精神体的爱溢于言表。
遂徊一夜没睡,正在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至于耿际舟,他在抓紧机会和阿普顿卖cp,但是直播间全是骂他们的虎鸟饭夹生难吃,远不如羊蛇的美味。耿际舟心肠歹毒地给观众们指向独自坐在角落里的朱明文,小声道:“还羊蛇cp?看到那只龟龟没有?看他看小蛇的眼神,想挖墙角,羊蛇cp危!”
直播间的弹幕没一会就和他互动上了:
[蛇蛇的桃花确实多哦]
[不喜欢龟龟,茶茶的]
[应书皮明明长得更艳丽明媚一点,特别仙,很有攻击性张扬的漂亮,而遂怀长相偏野性深邃,是内敛的帅气英俊,居然羊羊的桃花不如蛇蛇的吗?不符合常理啊]
[鸟鸟,我们羊羊有追求者吗?]
虽然耿际舟非常不喜欢鸟鸟这个昵称,但总比牛头梗这个好上很多:“我们应主席怎么可能没有追求者,而且追求者质量可比遂徊的好多了。”
[谁谁谁?]
耿际舟正要开口,一旁坐着玩手手的阿普顿和垂头闭着眼睛的遂徊倏然整齐划一地抬起了脑袋,警觉地望着同一个方向。
“有人来了。”阿普顿说。
遂徊眉头紧皱,倏然意有所指地回头看了应帙一眼。
应帙不明就里地和他对视,一直到雪堆后面突然冒出了一只金毛巡回犬毛绒绒的脑袋。
“……”
“呀。”耿际舟幸灾乐祸地一抚掌。
作者有话说:
遂徊:准备黑化
应帙(敲):黑化收回
第83章
金毛犬晃着尾巴现身后没过两秒,艾勒那张俊俏但讨嫌的脸也从同一个地方冒了出来。
他一眼就在人群中找到了应帙,即便聚在这里的清一色都是帅哥俊男,好看得各有千秋,小应主席仅仅是无声无息地坐在后方,整个人仍旧非常有存在感。他姿态慵懒倚靠在折叠椅上,柔顺光泽的银色长发披散肩头,听到动静,槿紫色的眸漫不经心斜过来,艾勒猛地心跳加速,嘴角盈上笑意:“小帙……”
下一秒,遂徊凶神恶煞地站到应帙的椅背后方,宛若护卫国王的威猛骑士长,单手撑着滑雪板,感觉随时都会抡起来把艾勒拍进土里。
曾几何时,是艾勒和应帙在教学楼走廊上谈笑风生,遂徊只能阴暗恐怖地在远处窥视,用幻想替代向导素缓解疼痛;现如今,遂徊堂而皇之地立在应帙身侧,后颈临时标记的牙印还清晰可见,怀里揣着死都不肯用打算带回去上供的最后一张唾液纤维纸,而艾勒却只能在不远处憋屈地停下脚步,金毛犬怯怯地夹着尾巴坐在主人腿侧。
“我那个……队友都淘汰了,小舟,小帙,看在往日交情的份上,给个机会,让我活到明天?”
阿普顿知道自己的智商处于这支队伍食物链的底端,这种决策性问题和他无关,察觉没有危险就默默地继续低头吃东西,不发表任何意见;
这要放在平时,楼星赫高低得过去摸摸狗头,再喂根火腿肠,但现在的他左牵羊、右擒虎,对于寻常就能看到的宠物金毛狗完全不感兴趣。
遂徊持一百个、一千个反对意见,只要应帙一点头,他立刻就去把艾勒揍成狗,反正他现在精神域舒畅下手能控制住自己,不会把艾勒揍成死狗,正是新仇旧恨一起报的最佳时机;
但如果应帙不点头,那他就——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上应帙肩头,温柔又小心地撩开他垂在耳畔的长发。指甲不经意蹭过应帙的侧脸,又好似是故意而为引起他的注意。应帙向这只手瞥去一眼,又顺着延展的方向抬起头,望向它的主人。
遂徊眼巴巴地看着他,弯下腰轻声细语地问:“……真的要留下他吗?”
不管这人之前到底是演还是真,反正应帙确信此时此刻遂徊肯定是在装可怜。不过他不会揭穿对方的小把戏,只是忍不住笑着问:“怎么,有他没你,有你没他?”
“……我才不会说这种无理取闹的话。”遂徊佯装拍了拍应帙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继续茶言茶语,“你要是留下他,肯定有你的想法和计划,我都可以的,随你喜欢……”
“那就留下吧。”应帙利落地做下决定。
艾勒头顶的一对金色狗耳朵瞬间立起,显然一直在悄摸摸偷听他们谈话,脚下的金毛犬也吐着舌头疯狂摇起了尾巴。和他反应截然相反的是遂徊,随着应帙的话音落下,他的折叠椅背瞬间被掰断了。
“……”应帙默默地看着遂徊手中的那截合金钢,再看向哨兵好似无事发生的无辜面容,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改变为一本正经的坐姿,解释道,“我们需要额外的哨兵战力,他又是独苗,可以吸收进来……”
“嗯,你决定就好。”遂徊挤出一个自认和善的笑,非常狰狞,再配上他凶狠的眼型,总感觉下一秒就会谋权篡位,把应帙这个昏君囚禁到冷宫下半辈子都不许他穿裤子。
耿际舟一双贼似的眼珠在遂徊和艾勒身上左看右看,眉飞色舞,嘴巴乐得都合不拢,还火上浇油地主动走到艾勒身边,问他这些天怎么过的,怎么混得这么惨。
艾勒明白自己形象不佳,也没再不知道好歹地凑到应帙身前去讨嫌,既然耿际舟愿意和他说话,他就顺着台阶倒起了苦水,总结就是队友全部都脑残,一个接一个的送,其中居然还有被空投物资箱砸到脑袋被迫退赛的神人。
艾勒在外维持的形象一直是温柔沉稳的邻家哥哥,演技比遂徊好上数倍,再加上金毛犬精神体加成,没一会直播间就狂喜乱舞,还纷纷表示赞同耿际舟的话:
[羊羊的桃花确实质量不错哦!暖男大狗狗!!]
[遂怀是不是看到我们的留言了?他在翻白眼诶,我第一次看到他翻白眼……]
[好一幅的世界名画,龟在看蛇,蛇在看羊,狗也在看羊,羊在……羊在做什么!]
[羊在埋头修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