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里包含了一个信息, 他们两在泰兰德的时候动过手。
“Ok,Ok, 我这就走了。”霍启风说走真就从沙发上起身离开,只是走进电梯前,阴鸷地勾了勾唇。
休闲茶水区安静下来。
季晏不敢看谢司珩。
当事人现在就是后悔,后悔得肝肠寸断。尴尬,尴尬到脚趾扣地。
那时候以为这辈子都不用再见到他,谢司珩这名字就是打击霍启风的工具。
谁知道现在……
季晏活了三十八年,还没怎么脸红过。
此刻,他真的觉得自己不止脸,是整个人都熟透了。
跟CEO陈康约好在接待室等,季晏悄无声息地找了个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
余光里,看到谢司珩也在一个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从早到晚,骚话连天,没想到此刻如此安静。
应该是被自己的粗鄙言语给吓到了吧?
亲,这边建议您赶紧离婚呢。
季晏正独自尴尬着,谢司珩突然端了杯水过来,“喝点水。”
侧着头不看人,伸手接过茶杯,“谢谢。”
刚才楼下看到两个人的天灵工作人员一上楼就看到如此一幕。
还说谢司珩不是季晏的助理?
实锤了。
送完水,他没走,在沙发扶手上侧身坐下。
两个人静了不知道多久,季晏终于决定打破着令人窒息的尴尬,垂着视线开口:“你什么时候和他打了架?”
谢司珩竟然也心有灵犀地在同一时间开口,“你什么时候和他打过电话?”
两道声音和两道触碰的视线一起重叠。
季晏抬眸,毫无准备地撞进他的澄澈眼波。
糟糕,老脸通红。
赶紧低下头,几秒后才听到谢司珩悠闲地回答:“我和霍启风动手是因为看不得他帮林泽欺负你。”
季晏想起之前就存在心里的一个疑惑。
林泽的投票开始还有不少水军,但《银心》竞演时,变成了一场公平的较量。
只是后来,因为双方的爆料大战让投票失去了意义。
原来是因为他动手教训了霍启风。
虽然季晏不记得在泰兰德那几天他有受过伤,但想起霍启风那一身粗鲁的腱子肌肉,还有记忆里他抬手挥拳打人的凶狠模样。
季晏只觉得心惊肉跳,仰头看向坐在沙发扶手上的人,开口问:“疼么?”
谢司珩一怔,“什么?”
“霍启风打了你哪里?”
谢司珩读得出他眼里的疼惜,愈发怔愣。
季晏伸手,指尖碰到他的颧骨,“脸么?”
如此轻微的触碰却带着无尽柔情,心脏好似被细小电流击中。
谢司珩用掌心包住他的手指,无比慎重地开口:“我很了解,霍启风就是个纯纯的混蛋,你一定一定要离他远点,千万别和他接触,有什么事就找我。”
这样认真的嘱咐,让季晏有种自己真的有被他放在心上的感觉。
从来没有过那么复杂的心情。
三十八这样一个即将踏入不惑之年的岁数,虽然已经不敢奢望得到一份相守一生的完美婚姻,却也曾无数次想象过最美好的爱情的样子。
留有空间,相敬如宾的相处会让人觉得很舒服,但毫无保留的付出和竭尽全力的珍惜更像是可望而不可即的闪耀宝石。
此刻,他突然在眼前这个不靠谱又无赖的家伙身上窥见了一线宝石的光亮。
默了许久才垂下视线,点头,“我知道,我不会理他的。”
谢司珩轻声说:“你只管唱好你的歌,做你喜欢的事,其他的交给我。”
这样的话,真的很难不让人动容。
季晏忍不住问他,“你真的这么在意我么?”
谢司珩深情告白:“你是我最在意的人。”
那个时候,自己和他注定离婚,他却还是为自己做了这些。
季晏忍着嗓子里的哽咽,问他,“就算明知我们要离婚你也不后悔?”
谢司珩一怔,“没有啊,我们不离婚啊。”
季晏认真给他解释,“我是说,如果我们离了,你还会这么在意我么?”
季晏本以为能听到什么就算离了我还是爱你之类的感人话语。
没想到他唇角扯起一个冷笑,“不可能,死都不会跟你离的,你就做好当我老婆的准备吧。”
他怎么就是听不懂自己的重点,重点是离婚么?是在意。
继续慎重地提示:“如果,我是说如果啊。我一定要离,跟你打官司也要离呢?你还会在意我么?”
谢司珩嗤笑一声,眸底露出几分不屑,“跟我打官司?你有没有搞错,我有钱有势,你怎么跟我打?何况……”
季晏:……
他愉快地挑起眉梢,“早在一个多月前我就把《新婚姻法》学透,把咱们俩这段婚姻的相关证据都收集好了,你觉得自己现在还有机会胜诉?”
神经病,那时候你是太想和我离婚才会学法律收证据的吧?
季晏抿起唇转开视线不再说话,并且觉得他身上那一丝爱情宝石的光亮消失了。
谢司珩一个人在旁边继续嘀嘀咕咕,“我们两没有长期分居,没有感情不和,我没有家暴,没有重婚,没有出轨,从未参与赌博吸毒,更没有遗弃家庭成员,认真地履行对你的赡养义务……”
赡养?
这人别是个九漏鱼吧?
季晏被他一时口误的用词雷到脑壳都快要裂开了。
谢司珩自顾自分析完,俯身凑近,微敛眼睑质问:“你告诉我,你用什么理由起诉我?”
季晏:你看我想不想理你?
看面前的人一脸毫无情绪的冷漠,甚至默默地转开了视线,谢司珩怀疑他好像不是很想听这些,知情识趣地闭起嘴巴。
刚安静了不到五秒钟,这人再次发出试探的声音,“那要不,我们在详谈一下你和霍启风打电话,说的那句是什么来着?”
季晏再也忍不了了,抬头,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谢司珩:……
幸好没再久等,陈康就过来了,顺便带来了季晏的经纪人张匀和助理小马。
陈康这人惯会谄媚阿谀。
一看到谢司珩,就露出讨好的笑容,“哎哟,谢总大驾光临,真是让我们天灵这小地方蓬荜生辉啊。”
谢司珩开口:“别叫我谢总,我一个演员而已。”
陈康笑着点头,“好的谢总,请问谢总,过来我天灵有何贵干啊?”
谢司珩快速往旁边昵了一眼,“我是陪他来。”
“他?”陈康的视线落在季晏身上,“谢总陪季老师过来?”
谢司珩解释,“你也知道,我们两是那种关系,以后还请陈总多多关照他。”
CEO陈康、经纪人张匀、助理小马集体懵逼脸:谁知道你们两是什么关系?
今天Sini也在,知道谢司珩过来,特意来碰个面,一来就抬手拍他肩膀上,笑眯眯地问:“怎么样?”
谢司珩疑惑,“什么怎么样?”
Sini看向季晏,“我们小季这么优秀,离婚了是不是很后悔?”
谢司珩坦然又自信,“我们没离啊。”
季晏纠正,“Sini姐,我们只是暂时还没离,以后……”
谢司珩时机完美地接上,“也不会离。”
Sini:……
在数脸懵逼中,陈康笑眯眯地为这个问题下结论,“谢总,季老师我们已经懂了,两位其实也不用太在意你们到底离婚没有,情比金坚不就行了嘛,对吧。还有。”陈康看向谢司珩,“谢总请放心,季老师是我们天灵最优秀的歌手,我们一定会为他准备最好的资源。
虽然正式的合约还没有签,但公司已经给季晏安排了两个工作,第一件就是要着手准备一专,天灵那边已经在选歌。第二件就是一周后有个音乐节的表演。
季晏其实想自己决定一专的歌曲,但在这里,自己才刚出道,没有可能拿到太多自主权,只能放手。
至于音乐节。
经纪人张匀解释,“对,天空音乐节。”
“可我不是乐队啊?”
“没事,公司已经安排好了,到时候会让你和乐队合演。”
音乐节不是乐队的专属,但天空音乐节是由一个专门出品独立乐队的厂牌可笑天空发起的,因此从来只邀请乐队。
很多新歌手想蹭演出都只能和乐队合演。
音乐节是和演唱会截然不同的气氛。
人浪起伏间,全场挥动金属礼。大家排成一行,开起火车前推后拥地向前冲撞,从高处跳入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中间。
音乐节是属于青春的放肆张扬,却又有种和颜悦色的裹挟。在那里,大家尽管不认识彼此,依旧可以拉着手跳起来,在尽情的宣泄中彻底忘掉俗事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