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聊投资的事,他细细听着,不一会儿,段京淮从楼上走下来,他换了件深墨色的衬衫,袖口随意地翻折起,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
郝帅正洋洋得意道:“拜托,我买的那艘豪华游轮才是牛逼好吧。”
段京淮迈到他的身后,适时地沉声插话道:“嗯,徒有虚表,内部建构一塌糊涂的牛逼。”
郝帅见是他,幽怨道:“你什么时候能不泼我冷水!?”
段京淮没再理会,径直走到时屿身边,拉开椅子坐下,一条胳膊绕到时屿的背椅上懒散地搭着。
时屿背脊一僵,刚咬的那口火腿也随之噎在喉咙处:“……”
一个表达亲昵和占有欲的动作被所有人尽收眼底,不过段京淮的性子本就慵懒随意,众人瞥了一眼就抛之脑后,都没当回事。
只有沈知年微眯起眼,视线灼灼地落在段京淮的手上忖度着。
秦皓突然提起:“老段,你昨晚干嘛去了,我找你半天也没见你影子。”
郝帅:“对呀,昨晚可是有很多美女跳艳舞。”
谢景廷淡定从容地扬眉:“该不会背着我们偷吃吧。”
“……”
时屿浑身的神经都紧绷了一下,他面上不动声色地切着小香肠,腿却缓缓移到段京淮脚面上,不轻不重地踩了他一脚。
察觉到旁侧迫人的气压,段京淮拖长气息笑了下,唇角微弯:“临时有个视频会议。”
一旁友人轻啧道:“说好的推了工作。”
“算了,”谢景廷适时解围,“谁让老段分分钟几千万上下。”
几个人又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
“唉,昨天那个谁来着,当红的一个男明星。”
“周扬一?”
“啊对,长得挺纯,Tina说有人昨晚收了他的房卡,现在的小男星都这么积极主动的?”
正说着,程晟从楼上走下来,打着哈欠抱怨道:“老谢,你这房子隔音效果不怎么样啊。”
听到这儿,时屿咀嚼的动作一顿,心里蓦地咯噔一声。
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打完球回去换衣服时,程晟的房间就在他的隔壁。
谢景廷哼笑:“怎么?你跟你女朋友昨晚把我别墅掀塌了?”
程晟掏掏耳朵:“滚吧你,是你们三点半还在泳池里唱歌的声音传过来了好吧,郝帅那破锣嗓子可他妈难听。”
郝帅嚷嚷道:“谁他妈唱歌难听,老子是情歌天王,天王懂吧?”
时屿在心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腿弯也同时松懈下来。
这一松懈,膝盖打了个晃,恰巧蹭到了一旁段京淮的膝盖上。
他一惊,下意识地抬眼,撞上段京淮眼底促狭又漫不经心的笑意。
心嗡鸣着慌乱了一瞬。
不等他理清,段京淮便俯身凑了过来,灼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哑声道:“不就值二百五十块吗,你紧张什么?”
“……”
真记仇啊。
时屿平复了一下呼吸,不动声色地继续戳着盘里的菜,然后,动作极小的磨了磨牙。
段京淮勾了勾唇。
刚才还在房间里故意惹恼他,这会儿当着所有人的面又埋头做鸵鸟。
他的心忽然就软了下。
两人的互动不声不响,殊不知,这一切都被沈知年看在眼底。
——
吃完早饭,谢景廷邀请所有人去游艇里享用海鲜午餐。
别墅后面是一片金黄的沙滩,沙滩傍海,靛青色的海水如琥珀般镶嵌在海域里。
游艇安静的栖息在海面之上,沙滩也早就架满了软质的沙发躺椅和遮阳伞。
游艇分上下两层,内部豪华宽敞,设计精致的门窗锃光瓦亮。
甲板上摆着长酒桌和香槟塔,高级熏香的烟气似有若无的滑过鼻端。
日光落在海面上宛如片片碎银,时屿戴着墨镜站在甲板上休憩,他微仰着头,脖颈漂亮修长,额前的发梢被风吹得凌乱。
沈知年拿了一杯特调走过来递给他,笑道:“这里环境还不错吧。”
“嗯,谢谢。”他微微点头,接过。
“老谢这个人在投资方面也很有眼光,如果将来你们有机会合作,他的业务能力是绝对值得信任的。”
“我知道,”时屿跟他碰了下杯,“谢谢知年哥你带我来这里。”
沈知年浅笑。
“对了,”他舔了舔唇,犹豫道,“刚才吃饭的时候,段京淮跟你说了什么?”
时屿呼吸一窒,侧目。
“我刚才看到,你好像有点生气,”沈知年想了想,又说,“其实他人不坏,只是玩心太重,是不是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时屿微微抿唇,他感觉耳廓有点热,不知道是被太阳晒得,还是又想到了段京淮在他耳畔俯身的模样。
说过分,确实很过分,但与其说是过分,倒不如说是在调.情。
他看了眼沈知年关心的眸子,翳了翳唇,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他跟段京淮从年幼就相识的事情。
然而,还不等他开口,旁侧掀起一阵雀跃的尖叫,下一秒,浪花以迅猛又激烈之势翻腾而起,越过甲板,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
随着“哗”的一声,浪花摔下,靠甲板最近的两个人浑身都被淋了个透。
时屿:“……”
沈知年:“?”
段京淮的摩托艇停歇在甲板边缘,他甩了甩被水浸湿的头发,骨节分明的手将额前耷拢的碎发向后抓,墨镜也掀过发顶,露出深邃的眉眼。
郝帅也骑着摩托艇赶过来,看着眼前浑身淋透的两人,不厚道地笑出声来:“你们俩这是刚在海里游了一圈啊?”
第17章 恐同
一旁的程晟窝在沙发里悠哉道:“都说了让你们穿泳衣,来游艇上穿这么厚有什么意思啊。”
微咸的海水顺着发梢滴在地板上,时屿用袖口擦了下脸,微微提了口气。
这是穿多厚的问题吗?
段京淮他就是故意在靠近甲板的时候甩尾,把水全泼他身上的!
海面上的两人迈上游艇,站在楼梯下的侍者贴心的递了两块浴巾给他们,郝帅接过后边兜过头一阵乱擦,段京淮眼睑懒懒的垂着,拎着毛巾,长腿径直迈到时屿面前,将浴巾罩到他头上。
视野恍然陷下一片阴翳,时屿懵了下,随后便抬手拽着浴巾边缘挣扎。
“别动。”段京淮低哑着嗓音轻道。
修长的手指按在浴巾上,他低着头,浸湿的额发自然下垂,墨黑狭长的眼被略微遮挡,手上慢条斯理擦拭的动作专注又温柔。
时屿抓着他手臂的手微微泄力,缓缓滑下来,温顺站着任由他摆布。
侍者也给了沈知年一块浴巾,他浅浅道谢,同时皱着眉疑惑地看向段京淮。
郝帅也忍不住惊呼:“卧槽你俩不是棋逢对手吗,昨天打了一场打出感情来了?”
程晟也附和:“老段你这是走的什么风?这么体贴?”
“不对啊,你为什么只给时屿擦不给沈知年擦,明明沈知年这边淋得更湿吧。”
段京淮懒得理他们,面无表情地丢了句:“滚。”
擦至半干,段京淮用浴巾将时屿裹住,下颌抬着示意了一下摩托艇:“玩吗?”
时屿还有点生气,声线冷冷的,但细听又觉得嗓音里藏着一点撒娇的意味:“我不会。”
他垂下眼,低笑着勾了勾唇:“教你。”
他给负责摩托艇的工作人员要了救生衣和全套的驾乘护具,又极其体贴地帮人穿戴整齐。
游艇上的人看了都忍不住瞠目,轻啧道:“这几个意思啊。”
昨天两人在球场厮杀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才短短一晚,针锋相对的相处模式就不复存在,两人氛围变得和谐甚至,有些别扭的暧昧。
穿好护具,段京淮站在甲板上单手把住tຊ摩托艇的把手,眉梢挑了挑,示意他。
时屿垂下眼睫,看着随着海浪漂浮不定的船体,眯了眯眼。
段京淮稍侧着脑袋,舔舔唇:“怕了?”
时屿睨了他一眼:“谁会怕。”
段京淮拖着长腔“噢”了一声,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到时屿纤细的腰身处,他勾了勾唇,手伸过去,在他的臀部不轻不重的拍了下。
时屿感觉耳垂的神经猛地一跳,瞪圆了眼看他。
他臀还疼着,他这么一拍,腿都软了。
而那人却毫不愧疚地低笑两声,长腿一抬,轻松地跨到摩托艇上,又拍了拍身前空余的位置,哂笑:“上来。”
时屿冷着脸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也抓着把手抬腿坐了上去。
刚坐稳,炽热的气息就倾压过来,缭绕喷薄在他的耳侧,时屿心跳一滞,感觉浑身都被烫了一下。
段京淮脖颈前倾,下颌蹭着他的耳廓,线条流畅的手臂绕到他身前来,将钥匙对准摩托艇的暗扣一叉,然后把另一头电话圈似的长线绕到时屿的救生衣上栓紧。
栓紧的时候,他的手从背后伸到他身前,手臂夹着他两侧腰际,看上去就像是在背后抱住他似的。
甲板上传来轻“啧”的声响,时屿感觉自己的耳根迅速燃烧,火星乍溅,连带着脸颊都烫了。
察觉到怀里的身子有那么一瞬间的缩紧,段京淮勾了勾唇,笑的痞气又恶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