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延枭无奈阻止他, “小祖宗,你可消停点,还嫌这两个月我不够提心吊胆的?”
柏续哼笑,“瞧把你紧张的。”
两人回到露天停车场,坐在车内的陈余飞一瞧见他们两人,立刻下车迎接。
柏续见已经处理完了自己的事,对着商延枭说,“行了,你赶紧回集团吧,可别因为我耽误了正事。”
虽然商氏集团在商确言的带领下重新步入了正轨,但这不代表商延枭这位副董就能什么都不做。
商延枭下意识地接话,“都这个点了……”
柏续赶紧阻止,“不到两点,我发现你最近越来越不爱往集团跑了?”
天天借着照顾他的名义,在家里赖到日上三竿,还连着好几天在家里用电脑办公,恨不得时时刻刻黏在他的身边。
“……”
商延枭眉眼间掠过一丝少有的心虚,只好应下,“咳,车子留给你们,让余飞送你回去,我打车去公司。”
他们是坐一辆车出来,原本就盘算着一块回家,但现在集团和庄园在两个方向,怎么想都是不方便的。
柏续不以为然,“急什么?先送你去集团。”
他拢住商延枭温热的手腕,还不忘对着陈余飞调侃,“走吧,先送你们家三少去‘上学’,可不能再逃学了。”
陈余飞忍笑应下,“是。”
商延枭面对恋人的揶揄,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后颈,“还敢笑话我?”
“没,哪里敢笑话三少啊~”
……
车子开出了中心医院。
柏续看见医院门口的招牌大字,突然想起了一人,“对了,商祈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这段时间他专心养病,几乎没怎么听过商祈顺的最新消息,只知道他昏迷了大半个月还是顽强转醒了。
前排的陈余飞从谢奇口中得到过消息,“还在侦查羁押阶段,听说月底会被移交到帝京第三监狱。”
“律师那边得到的消息是,最快要到下月中旬才能进入第一轮庭审。”
商延枭颔首,显然也知道这事。
柏续追问,“他现在人呢?还在医院?”
“嗯,他伤得重,能在月底移交到第三监狱都已经算快了。”
“大概会怎么判刑?”
商延枭说了个大概,“商祈顺身上牵涉的案子太多了,肖律说,依法数罪并罚的话大概率逃不过死刑,但有缓刑执行的可能。”
柏续闻言,眸底掠出一丝暗芒,“死缓?”
商延枭语气微沉,“具体结果还是得等法律判定,不过,以商祈顺现在的情况,死刑是他该尝到的后果,死缓也不一定就好过。”
往“好处”说,即便在两年的缓期执行期间,他改过自新立了大功,但之后要面临仍是无期徒刑或者长达二十五年的有期徒刑。
哪怕不死,这辈子残手残腿待在监狱里,哪里还能有什么盼头?
商延枭想到这儿,心里的仇恨才算淡了些。
他及时止住这个话题,“好了,不聊他了,你待会儿回去好好休息,等我晚上回去有东西要送给你。”
柏续眸光一亮,“送我礼物?”
商延枭对上他眼里的惊讶和期待,神色缓和,“嗯。”
…
二十分钟后,商延枭在集团下了车。
陈余飞看着稳坐在后排的柏续,“小柏先生,我们现在就回庄园?”
“不。”
柏续确认商延枭的身影已经进了集团大楼,“回医院,我联系一下肖律师,待会儿在医院碰面。”
“……”
陈余飞怔然,很快就明白过来,“你想去看商祈顺?”
柏续没有否认,挑了挑眉梢,“这不两个多月没见到了?我总得看看这个人渣,现在到底活得有多狼狈。”
商祈顺这人可是差点害得他丢了性命,柏续可没有大发慈悲到既往不咎。
法律有法律的判定准则,而他同样有自己的行事作风。
虽然商祈顺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是他心里积攒的这口恶气一定要出!
…
一个小时后。
肖律师的身影出现在了医院大楼。
柏续和他打了声照面,“肖律师,麻烦你还要抽时间来一趟。”
肖律师知道柏续的身份,说话很客气,“柏先生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职责,应该的。”
警方在对嫌疑犯侦查羁押期间,只有亲属以专属律师能够会见。
肖律师提了提自己准备齐全的公文包,示意,“柏先生,商祈顺因为情况特殊,他的病房被警方单独划分在十七楼。”
“我来时已经申请过了,我现在带你上去?”
“好。”
两人乘坐电梯上了住院部的十七楼。
肖律师带着柏续径直走到了走廊最尽头的加护病房,或许是为了方便二十四小时监测商祈顺的动态——
病房内外是由一面巨大的钢化玻璃墙隔开,从外就能够将病房内部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负责看守的警员就守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他看见肖律师这张熟面孔,“肖律,这位是?”
“宋警官,这位是柏先生。”
肖律师将对应的审批文件拿了出来,“他不进去,就是委托我和嫌疑人转接几句话,可以吗?”
宋警官仔细核对来一下肖律的从业证件和审批文件,这才放行,“进吧,无关人员只能站在外面等,不准和嫌疑人有直接接触。”
话虽然如此,但这扇玻璃门窗还是方便了“见面”。
柏续微微一笑,礼貌遵守,“好的。”
肖律师推门而入。
不算宽敞的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夹杂的消毒水和药液的味道,很难闻,商祈顺躺在床上合着眼,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短短两个月,他的脸颊已经瘦到凹陷了,皮肤也呈现出病态的蜡黄色。
裸露在外的右手插着巨粗的针管,原本算得上修长的手指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一个个结疤后的难堪“肉球”。
肖律师的脚步声惊醒了浅眠的商祈顺,他像是骤然从梦中惊醒,“谁!”
病恹恹的语气,已然没了半点生机。
他的瞳孔慢慢聚焦,对上肖律师这张脸,“你……”
肖律师没有接话,而是暗示着将眼光投向了两步远的玻璃墙外。
商祈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目光在触及柏续的那一瞬间,原本发黄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
柏续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故意至极地扬起了一个轻视的笑容,甚至还抬起自己的右手,修长白皙的指尖缓慢转动着——
打了个“招呼”。
哪怕一句话不说,却也逼得商祈顺顷刻间发了狂。
凭什么!
凭什么同样是从高处坠下,柏续还能毫发无伤的站在他面前?而他只能变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商祈顺残存的自尊心像是受到了暴击,他双手夹着掀开被子,下意识地想要冲到玻璃墙前,恨不得穿过玻璃墙杀了上门挑衅的柏续。
只可惜,商祈顺忘记了自己如今的身体情况。
——哐!
随着一声巨响,他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跌落下床,手臂上的针头牵扯这脱落,下身还没完全愈合的伤口更是传来撕扯的剧痛。
再也没了手指的双掌,以及空落落的裤子,无一不在提示着:
他已经成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残废。
“……”
商祈顺的脸色煞白,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盯着玻璃墙外依旧充斥着笑意的柏续,活像是见到了什么厉鬼,恐惧又不敢面对地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不!”
“这不是我……我不是这样的!”
“滚开!你们都给我滚开!不准看!不准看我!”
肖律师面对他的撕心裂肺,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可怜。
多行不义必自毙。
他自然了解商祈顺犯下的罪行,对方会有这个下场完全是咎由自取,根本不值得旁人一丝一毫的同情!
肖律师和外面的柏续对了一道视线,这才走近了商祈顺。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瘫倒在地上、无力爬起的商祈顺,用彼此才能听到的音量转告,“柏先生让我告诉你——”
——商祈顺,你现在所受到的痛苦只是个开始!你害得延枭没了父母、害得确言终生残疾,总该轮到你尝尝这种痛不欲生的滋味。
——死刑对你来说太容易了,你这条贱命就该留着,好好留在那冰冷无情的监狱里!
——对了,有空不妨多回忆回忆曾经拥有过的一切,只有这样,你才会更认清现实有多残酷!
——你这种人不配后悔、不配改过自新,就该自我折磨到生命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