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概是刚才在床上翻覆的缘故,柏续的领口无意识地敞开得有些过分,商延枭不自在了一瞬,心尖溢出更多的是紧张。
他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
柏续摆手,“没,只是白天睡太久了,现在有点睡不着,我正打算去书房看看,看看有没有什么书适合助眠。”
毕竟大晚上的玩手机,只会让人越来越清醒。
商延枭听到他的想法,“才刚搬进来,书房里很空,架子上也没什么书籍。”
柏续只好收住了自己看书催眠的想法,转念又想,“商延枭,你困吗?”
“还好。”
“要不……”柏续试探性地问,“我们聊聊天?说不定聊着聊着,我就有困意了?”
商延枭暗笑,“你这是将我当成助眠工具人了?”
柏续想起凌晨关灯后的踏实入睡,心跳无意识地漏了一拍。
他闷咳一声,“算、是吧?”
商延枭没有拒绝,“去你房间吧,夜深了,还是有点凉,你小心别又感冒了。”
“不会,我体质没那么差。”
柏续嘴上反驳,但还是乖乖听话照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商延枭跟着进屋,随手勾来一张椅子坐下,“想聊什么?”
柏续一点儿都没有顾忌地躺回在床上,移眼看向他,不太确定地发问,“可以聊聊你爸妈吗?商总和迟夫人生前是个什么样的人?”
柏续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他从小感受到的母爱少之又少,虽然书里只有寥寥几笔,但柏续还是从字里行间感受到了商延枭母亲的温柔。
商延枭没料到柏续会以这事开头,迟疑了几秒才说,“我爸和家里其他长辈一样,留学读得企业管理系,我妈年轻时是华国古典舞团的首席。”
“有一年,她们舞团受邀去往了海外巡回演出,正好遇上了被朋友强制拉去观演的我爸。”
柏续卷着被子侧身,兴致正浓,“这么说,商总是对夫人一见钟情?”
商延枭笑了笑,“应该是吧,听我爸的意思,当初追求我妈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在这事情上可没少花功夫。”
因为缺乏感情经验,哪怕当初的商启是帝京圈出了名的优秀公子哥,在这事上也吃足了苦头。
不过,商家众人在感情这事上都随了老爷子,那是认准了就不放手!
哪怕当年是最遭反对的商可意和吴畏,最后也是在坚持下修成了正果。
柏续进一步追问,“老爷子当初不反对啊?”
“没反对。”
商延枭的外祖父母都是德艺双馨的老艺术家,迟莉作为他们培养出来的女儿,自然是优秀且出众。
商老爷子让人调查过后就放心了,加上次子商启从小到大没有让他费过心,所以两人的这桩婚事,双方家庭都很祝福。
柏续好奇发问,“你们两兄弟小时候是不是特别招人喜欢?夫人对你们应该也不凶吧?”
商延枭说,“我还好,确言小时候的性格比较皮,我爸妈都是性格很稳定的人,几乎没对我们两兄弟生过气……”
他停了停,又记起了什么,“唯一双方都生气的那回,是因为出游的时候,我没拦着确言好动爬树,结果他脚滑从树上摔了下来。”
“我第一时间去接他,但因为力气不够,没太能接住。”
哪怕是只是陈年往事,但柏续还是紧张了一瞬,“结果呢?”
商延枭无奈,“我被确言连带着摔在地上,小臂蹭伤,胳膊也被石子划出了口子,缝了好几针。”
说着,他就将自己睡衣袖子翻了起来,露出陈年的缝疤。
柏续眉心拢了拢,“当时应该很疼吧?”
商延枭早就忘记那点痛感了,只说,“确言更惨,右腿骨折了,疼得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
一连两个宝贝儿子都受了伤,三房夫妇自然又气又急,说话语气就重了些,甚至还命令兄弟两人在伤好之前都不能外出。
柏续听见这个答案,原本的紧张顿时转成笑意,“商确言是皮的,你是被迫倒霉的。”
“自家弟弟能怎么办?忍着呗。”
商延枭笑了笑,随口将话题扯到了柏续的身上,“你呢?”
“……”
柏续沉默了几秒,捡出两句不会露馅的实话,“记不起来了,我对我妈没什么记忆,不过,她应该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女人。”
柏母离婚后就为了事业远赴了海外,这些年来,母子两人就没再见过面。
柏续知道对方有自己新开始的生活,也从来不敢去打搅。
商延枭眸色微暗,“抱歉。”
柏续重新勾起笑意,“没事,这是我先提的话题,商延枭……”
商延枭的目光仍然稳稳地落在他的脸上,“嗯?”
柏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在出事前,家里人有催过你吗?”
穿书前,他的年纪和商延枭差不多大,二十六七的年纪,虽然还算年轻,但架不住家里长辈已经动了让他去相亲的念头。
只可惜,柏续天生对情啊爱啊的不看重,从小到大都没有过动心的女孩子,因此每回都是笑着推脱过去。
商延枭又一次意外于柏续的提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我之前没想过这事,感情和婚姻对我而言,不是必需品。”
柏续听见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嘴角扬了扬。
果然,商延枭的本质和他是一类人,宁缺毋滥。
商延枭继续着这个话题,“我妈确实提过一两次,还问我喜欢什么样的人,可以帮我好好找找。”
柏续忍俊不禁,“那你怎么说的?”
商延枭瞧见柏续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原本到了嘴边的“我推脱过去了”临时咽了回去,改口道。
“我和她说,我不喜欢女孩子。”
“……”
柏续难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震惊却又迷茫地瞪大了眼睛。
商延枭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进一步扯着无关紧要的小玩笑,“要不然,你以为奶奶让所谓的‘大师’算了八字、又找上了你这样的男孩子?”
“……”
啊?
还有这层缘故吗?
柏续困意全无,“商、商延枭,你没开玩笑吗?”
商延枭脸不红心不跳,还在继续逗他,“嗯,我和我妈说,我喜欢表面上看起来乖的,但骨子里是要争强好胜、得要聪明的,要有绝对的共同话题,哪怕对个眼神……”
商延枭故意放缓了语速,深邃的眼眸始终没有放过柏续,“都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明明没有任何侵略的举动,但柏续莫名的像是被强控在了原地。
他没由来地滚了一下喉结,“哦,你、你喜欢这样的啊?那什么,我有点困了。”
前言不搭后语,难得犯了点小迷糊。
商延枭瞧出他藏在外表下的那点不可言说的紧张,没忍住彻底笑开。
“柏续?”
“啊?”
柏续翻了个身,佯装揉了揉眼,“我真有点困了。”
商延枭见好就收,“我逗你的,你紧张什么?”
“……”
柏续一愣,旋即就意识到了这是商延枭的骗局,迅速转回身子,“商延枭!”
他对上商延枭玩笑未退的神色,为了找回面子,只好强行数落,“你、好、无、聊!”
商延枭不置可否,“嗯?确实不早了,晚安?”
柏续一把将被子扯过头顶,“谁要跟你晚安,你回去吧你。”
商延枭瞧见躲在被子下气急败坏的柏续,忍笑替他关灯,“晚安,做个好梦。”
他果断起身,图方便走向互通的那扇小门,按下门把的那一刹那,被子底下的柏续才闷闷传回一声。
“晚安。”
…
转眼就到了周六,柏续换上管家提前备好的晚宴服——
新国的夏天还要更炎热一些,自然不能再穿常规的西装三件套,如月光色泽的垂感丝绸衬衫,滑溜而冰凉的上身触感令人舒服。
领口处不带任何的纽扣设计,而是多了两根已经缝好的宽敞带子,只需要轻轻一系,就能自由调整身前的风光。
柏续对着镜子随手系了一个领结,不算紧,略微外翻的胸口能够隐隐露出一节锁骨。
“还行。”
柏续审视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挑了挑眉。
叩叩。
敲门声响起。
谢奇的声音随之传来,“小柏先生,我能进去吗?”
柏续头也没回,“进。”
谢奇带着一个大型的腕表盒子走了进来,当着柏续的面摊开,“小柏先生,三少让你选一块戴上。”
“……”
盒子里连装了八块奢品腕表,轻则上百万,贵则过千万。
柏续扫了一眼,识货,“非得走这个排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