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处血肉模糊,猩红的血肉往外翻着。
姜酒看着头皮发麻,也不知道姜明霄是怎么撑着这一身伤跑来找他的。唤人传来太医替他包扎好伤口,包扎过后的姜明霄似乎冷静了许多。
见他神色怔怔地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姜酒不由得问道:“五哥这伤?”
姜明霄抬起头,抿着苍白没有血色的唇笑了笑,“想来找皇上,因初次到盛元寺还太熟悉,路上摔了一跤,被地上尖锐的石子弄伤了。”
姜酒疑惑地打量了下姜明霄的伤口,越看越觉得那伤痕不像是磕到的样子。
反而像是被刀剑割伤。
似乎是有所察觉到姜酒的疑惑,姜明霄道:“或许那地面上还有些破碎的琉璃,不慎被它割伤了。”
姜酒叹了声,“五哥怎么如此不小心?五哥夜里来找朕,可是有何要事?”
“只是想来感谢皇上今日在皇陵祭祖时的事。”
姜酒闻言笑了下,笑容明朗,“你是朕的皇兄,册封王爷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事。”
“朕要是弃皇兄不管不顾,那天下人岂不是要指着朕的鼻子骂我冷漠无情,苛待手足。”姜酒打趣道。
姜明霄静静地听着,一颗心重重沉了下去,猛地站起身。
“天色已晚,我就不打扰皇上休息了。”
姜酒诧异,看着姜明霄忽然离去的背影,便只好唤门外的护卫护送姜明霄回去。
待姜明霄的背影逐渐消失于夜幕中,姜酒还回不过神地关上门,困在衣柜中许久的苍鸿泽闻声走了出来。
拉着姜酒重新倒在床塌上,苍鸿泽蹙着眉,“你以后还是少跟他往来些。”
“为何?”姜酒趴在苍鸿泽的身上,闻言手撑着他的肩膀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
“说不上来,总感觉阴测测的,不像是什么好人。”
姜酒睨了苍鸿泽一眼,好笑地摇了摇头。
“皇上别掉以轻心,”苍鸿泽见姜酒没当回事,表情严肃了些,“还有皇上身边那小太监,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竟敢算计我。”
姜酒闻言心虚起来,此事毕竟因他而起,“此事也不能全怪他。”
苍鸿泽哼笑一声,“知道是皇上在背后搞的鬼,不然微臣早就把那小子剥骨拆皮了。”
“将军好气量。”姜酒笑道。
“好气量?”苍鸿泽眼神沉了下来,语气带了些狠意,“微臣可不是什么良善之人,皇上最好让那些花花草草离你远些。”
苍鸿泽停顿了下,神色晦暗,“不然微臣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尤其是那状元郎。”
姜酒想起苍鸿泽几次到凝香楼抓他的事,每次都来势汹汹跟捉奸似的,骂了句,“疯狗。”
第060章 荒淫无度草包新帝
从皇陵祭祖回来后, 姜酒过了一段清闲日子,但并没有持续多久,大臣们要他选秀纳妃的折子不停地递上来。
许是从皇陵回来, 众臣心中生出了许多感慨, 先帝英年早逝,子嗣单薄。
众臣希望姜酒充盈后宫, 尽早开枝散叶,为储位之事早做准备。
一直待在御书房为他批奏折的状元郎近来气压低得很, 将大臣要新帝立妃的折子统统都扔了出去。
本就不苟言笑的一张脸近来冷得几乎要掉冰渣子般。
姜酒每次见他都下意识地退避三分, 感觉在他身边周身气息都冷凝了下来。
小莘子一边轻轻按揉着姜酒的肩,一边看着姜酒懒懒地躺在卧榻上吃葡萄, 温声说道。
“状元郎怕是还在为皇上不准他去皇陵的事伤心着呢。”
姜酒往口中送葡萄的动作未停, 闻言睨小莘子一眼,嗤笑一声, “管他高不高兴,他若是去了,谁替朕批那些折子?”
“皇上英明。”小莘子闻言也跟着笑了。
姜酒推开小莘子坐起身, “罢了, 别提他, 回宫多日实在闷的慌, 不如我们今日去长安城游玩一番。”
小莘子闻言却有些犹豫起来,欲言又止。
姜酒疑惑地打量了下小莘子,“有话直说。”
小莘子犹豫片刻, 才说道:“长安城府上那周管家前几日来信,说芷芸姑娘身边的奴婢小青来找过他, 说是芷芸姑娘被知府大人的小儿子看上,逼迫她要纳她为妾。”
前阵子姜酒在长安城购置了一处府邸方便他之后留宿宫外, 曾让府上的周管家到凝香楼告诉芷芸地址。
让她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可到此处来找他。
姜酒脸色微变,“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如今才说?”
“前三日,”小莘子低下头,没敢看姜酒的眼睛,只道:“奴才见这几日皇上为选秀一事烦心,便不敢在皇上面前提起。”
“混账!”姜酒气道:“这事是能拖之事吗?想必芷芸也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朕,你怎敢瞒着朕?”
小莘子手一抖,慌忙跪到地上求饶,“皇上息怒。”
“备轿,朕要出宫。”姜酒一甩衣袖。
“是,”小莘子立即叫人吩咐下去。
姜酒沉着脸,换好常服之后,戴上帷帽之后坐上马车离开了皇宫。
华灯初上,长安城的街上行人逐渐多了起来,司徒嫣带着身边的丫鬟春梅正要走进一家胭脂铺,听见身后急促的马蹄声回头看了看。
“小姐...”司徒嫣身边的丫鬟春梅喊了下,忽然怔怔看着街上的马车出神的司徒嫣。
司徒嫣骤然回过神,一把握住春梅的手腕,急声道:“坐在马车边上那人是皇上身边的小太监,上次宴席时我见过他一面。”
说着司徒嫣快步踏上自家的马车,急忙吩咐马夫道:“快追上前面那辆马车。”
相府家的马夫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自家小姐,犹豫片刻后遵命追了上去。
前面那辆的马车逐渐停靠在凝香楼前,司徒嫣半掀起帘布,看着一个戴着帷帽熟悉的身影走进凝香楼里。
司徒嫣心中焦急立即就想跟上去,却被一旁的春梅拦了下来,面色有些发红,“小姐,此地你不能去。”
“为何?”司徒嫣见那道身影逐渐消失,心底越发焦急起来。
“此处是男子出入的烟柳之地,小姐怎能去这种地方?”春梅着急解释道。
闻言,司徒嫣怔怔地抬眼看着人来人往的凝香楼,不时有醉醺醺的男子从里走出。
“他原来也爱来这种地方吗?”
春梅轻叹了口气,那人是出了名的贪慕美色,偏偏司徒嫣死心眼,纵使别人如何劝说,仍觉得那人千般好万般好。
还未等春梅回过神,就见自家小姐钻进了人潮里,消失在视线中。
司徒嫣追着姜酒的身影进了凝香楼,一进门便闻到弄浓郁的香气和胭脂气,混着酒气气味很是刺鼻。
司徒嫣捂着鼻子,眼睛不断打量着四周,周遭到处不是男子在喝酒,就是搂着女子举止暧昧亲密。
司徒嫣微蹙着秀眉,往前走了几步,却不慎撞到一个精瘦的男子。
司徒嫣心下一凛,语带歉意地说了声抱歉,急忙转身想离开。
那精瘦男子满身酒气,眉眼狭长透着股尖酸刻薄之相,睁开醉醺醺的眼睛瞧见司徒嫣姣好的面容。
登时心下一动。
捉着司徒嫣的手腕促狭地笑了声,“撞了本少爷就想走?”
司徒嫣惊慌失措地抽回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锭银子递给男子,“实在抱歉,这点钱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男子打量了下司徒嫣的身子,嘴边的笑容越发大,“本少爷不要什么银子,你随我回府就行。”
司徒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神色恼怒,“放肆,我乃相府之女,你竟敢如此嚣张?”
那男子仿佛听见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眼底满是嘲意,“相府之女会来这种风月之地?”
“美人...”那男子勾起司徒嫣的下巴,“随我回知府,包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司徒嫣啪的一声拍开那男子的手,面色发冷转身就想走。
那男子见司徒嫣反抗,眼底升起一股狠意,抓住司徒嫣的手腕,扯着人就往外走。
司徒嫣惊呼了声,被男子的力道拽着往外走,听见动静的周围人纷纷看了过来,就连还在招呼客人的春姨闻声也赶了过来。
一见那男子,面色顿时难看了些,脸上却不由得陪笑道。
“李公子,这姑娘瞧着面生不是我凝香楼的人,李公子就当卖我给人情,放了这姑娘便是。”
“滚!”那男子推了春姨一把,“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让让本少爷你面子?”
一旁的一个男客人见状搂着怀中的女子笑道:“就是,也不看看李公子是何许人也,知府大人家的公子是你们能高攀得起的吗?”
楼下的客人闻言都促狭地笑了起来。
而此时凝香楼二楼,姜酒摘下帷帽看着躺在床塌上的芷芸,“方才听小青说,你病倒了,现在身子如何?”
芷芸见到姜酒,眼底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些喜意,手撑着床塌坐起身,“奴家没事,奴家只是装病暂时骗过那李公子。”
芷芸低下头,“姜郎,奴家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若不是实在没法子了,奴家断然不会让小青去你府上寻你。”
她低下头,心里生出些苍凉,想起初见时,那少年郎长身玉立,一双眼睛专注看人时柔情似水,让人沉溺于其中,无法自拔。
却也只是听她弹唱,从未对她有过任何越举之事。
她心知姜酒并不心悦于她,便只敢将情愫埋藏进心底深处,不敢表露出来。
此次若不是实在被那知府大人家的李公子逼得走投无路了,她也不会让小青到他府上寻他。
“奴家同那李公子说奴家是清倌并非红倌,卖艺不卖身,那李公子硬是以他知府父亲的身份来压奴家,想强迫奴家当他的小妾。”
姜酒宽慰道:“无妨,只是那几日我并不在府中,待听到小青留的消息时已有些晚了。”
芷芸摇了摇头,“本就无关姜郎的事,姜郎能来看奴家,奴家已十分满足。”
虽是做做风流人设的样子,但姜酒还是把眼前这个性子温婉的女子当成了好友相待,自然不愿看到芷芸受那李公子胁迫。
姜酒上前替芷芸掩了掩被子,安抚道:“放心罢,不会有什么事的。”
芷芸怔怔地看向姜酒,“姜郎有法子?”
平日里姜酒出手阔绰,送她的那些东西一看就是富贵人家所用之物,这次她也是走投无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小青去寻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