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渊脸色一沉,又想伸手去抽他的嘴,被贺澄笑着躲开了。
然后便见他露出几抹沉思,随后拧眉道:“如果你真的想当秘书,也可以,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能力是有的……”
贺澄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像是平静湖泊荡开的一阵阵涟漪,打断他的话:“行啦,看你那勉强的样子,夸不出口就别夸了,我自己几斤几两我知道,就算我去了你们什么DIN公司,我也不会开心。”
这话又是贺澄闭着眼说的假话了。
对于他来说,只要能赚钱,不违法,他干什么都觉得很开心。
顾君渊表情淡了下来,直勾勾盯着他。
贺澄拢住他的脸庞,脸上依旧染着笑意:“谢谢老公的好意,只是就不能你赚钱养家,我貌美如花嘛,我这张脸不能吃软饭啊?”
顾君渊盯着在自己眼前耍乖的男人,他长得很英俊,建模脸般的轮廓分明,桃花眼狭长黑润,笑起来真的像是藏着桃花般漂亮,微笑唇略微一勾起,就能映出温暖的笑容。
“可以。”他像是受了蛊惑般,偏移了目光,纵容了他的请求。
贺澄唇角笑意有些绷不住了,隐隐地哆嗦了一下,甚至染上了几分苦涩,为了不让顾总再瞧见不对劲和他亲昵地吻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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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顾君渊的肚子越来越大,腹中的胎儿挤压脏器,压迫到膀胱,让膀胱容量减少,从而发生尿失禁。
在F国的第三天,顾君渊便在几乎崩溃的情绪中尿失禁了。
贺澄当即愣在原地,两人原本在医院病房内吃饭,吃得好端端的,顾君渊突然站起来往厕所走去,厕所和吃饭的客厅隔开,他脚步很快。
贺澄吃了一口不喜欢的沙拉,视线不由自主地放在顾君渊身上,然后便见他的病号服的裤子被洇湿了,大片湿痕迅速蔓延,而顾总脚步一顿,裤脚滴下了水。
贺澄嘴里的沙拉迅速吞咽,他甚至没尝到什么味道。他猛地站起来,又顿住,因为顾君渊正挺直了脊背,抬脚继续往厕所走去。
顾君渊一言不发,一步一步仍旧抬头挺胸,脚步自带一股风韵清高的意味。贺澄眼皮微烫,低头看时却发觉自己的手指在不自觉地发抖。
他静静看着厕所的方向,半晌,传来了隐忍又难堪的啜泣声。
贺澄缓了缓情绪,才抬脚朝着顾君渊的方向走去动手敲了敲门,里面哭声一静,他语气无状:“宝宝,我要上厕所了,宝宝。”
顾君渊蹲在地上,缩在角落里,灯都没开,厕所门没锁,他知道无法避免贺澄看见这么狼狈不堪的自己。
“宝宝,我自己进来咯。”贺澄拧门把的时候,就知道没锁。
打开门,角落里蹲着个黑影,贺澄心中默默心疼叹气,但脸上含着笑。他像是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也蹲了下来,笑着道:“怎么了这是,顾总在跟我玩躲猫猫啊?”
顾君渊双眼含着泪,滚烫的泪珠不要钱似地往下淌,死死咬着唇没说话。
贺澄抬手摸到他湿漉漉的脸,轻叹一声,“又小可怜似地躲着哭呢?”
他用手擦了擦他的眼泪,但是越擦越多。
若是贺澄尿裤子了,也许会一笑而过,说一声老子就是尿怎么样?
但是对于顾君渊来说却是很崩溃的事情,他从小受到的教养和他刻在骨子里的涵养矜持,更是他的枷锁和防线。
尿失禁这种事情,能让他顷刻间破防。
贺澄勾着他的耳朵,借着外面的逐渐暗下的光模糊看见他的轮廓,在他额前印上一吻,安抚地亲走他的眼泪,吻最终落在他唇瓣上,哆嗦的唇瓣,像是接不住他的炙热颤抖。
他趁着顾君渊分神应付他亲吻的时候,轻轻抓着他手臂将人托起来,手指拨开他的裤子,明显感觉到原本还算乖顺的男人,身体猛地一僵,四肢都僵冷成了冰块。
贺澄低头吻在他耳侧,将那已经脏掉的裤子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全部拽掉。
顾君渊呼吸无声却又急促,微微偏着头,因为贺澄在亲他的耳廓。
“小朋友一样,要人哄……”贺澄揽着他的背,在他耳畔低语:“宝宝,我帮你洗澡?”
顾君渊眨了眨眼睛,眼角又沁出眼泪,垂着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珍珠般泪珠滑落。他没有拒绝,亦没有明确答应。
贺澄揽着他,打开灯,又打开花洒,他没有直勾勾盯着顾君渊看,他垂着视线,没看贺澄一眼。
他调了一下水温,然后发现顾君渊衣服还没脱,便把花洒给他,“你拿一下花洒。”
顾君渊像是个机器人般,伸手接过花洒。因为他低着头,所以能非常清晰地看见,贺澄的手在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扣子,先是露出有些伶仃的锁骨,然后是有些凹陷的曲线,最后是隆起的莹白肚皮。
他肚子上没有被撑大的妊娠纹,圆溜溜一个肚子,按在他腰上有几分吓人。
贺澄拿过花洒,然后从肩头将他的上衣也脱掉了,他细细地打量着顾总的身体,肌肤无暇白皙,像是豆腐似的,身上白的白,粉的粉。
加上那大起来的孕肚,挺翘的臀,怎么不算凹凸有致呢。
贺澄没脱衣服,将花洒喷出来的水,从顾君渊结实的肩膀处滑落,温暖流向全身。
他的手缓慢搓洗着他的肌肤,从肩膀到锁骨,见顾君渊一直咬着唇。贺澄便勾起他的下巴,对上那双带着几分惊慌的眼睛:“你慌什么?”
顾君渊这才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过来,用手推开他,哑声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贺澄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涩涩眼泪的味道,他无赖说:“不出去,你让我帮你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然后贺澄就将他里里外外搓洗了一遍。
顾君渊从浴室出来的时候,脸颊上带着水汽冒着红润,湿漉漉的双眼像是被热气熏染的。
他裹着浴巾,从衣柜里拿出新的衣服穿好,然后便见贺澄正在浴室洗着他的脏裤子……
顾君渊沉默地站在后面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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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澄陪着顾君渊去检查,每一次都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围在一起讨论着检查结果,同时时不时落在顾君渊身上的眼神带着一丝狂热和讶异,像是看着什么珍稀动物,瞧着有些让人不适。
他佩服顾君渊的面色冷淡,气势强势地坐在旁边,身边都蔓延着一股生人勿进的冷漠,让人不敢轻视。
贺澄突然觉得这个怀孕的人不是顾君渊,可能根本没办法这么自由,可能会被当作研究的样本,然后被圈禁起来。
毕竟男人怀孕在当下的科学技术的水平下,并不是一件常见的事情。
陌生的环境,贺澄语言不通,能说得上话的人没几个,他又成了顾君渊沉默的保镖,站在旁边不说话。他害怕自己一说话,顾君渊的气势就矮了半截。
在这种情况下,贺澄能更加清晰地看见他和顾君渊的差距,他像个愣头鹅似的呆呆站在原地。而顾君渊则能用流利的语言和身边人交流,那模样仿佛这里也是他的主场。
原本贺澄还是心里发怵的,毕竟什么都不懂,但是看见顾君渊就像是看见了定海神针,他相信顾君渊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好自己和小孩儿。
贺澄观察了一圈,见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得虽然非常激烈,但并没有露出那种“病人没救,家属节哀”的为难表情,还算放心。
叽里呱啦说着贺澄听不懂的外语。
最后顾君渊伸手和领头的那个外国医生握了一下手,唇角弯出一抹淡淡的笑,用流利的外语说着:“谢谢,这几个月就要拜托您了。”
瞧着四十多岁的外国人,五官深邃的白种人,他嘴角咧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请顾先生放心,您的安全是我们的责任……你旁边这位是您的爱人嘛?”
贺澄敏锐地发现老外看了他一眼,他挺了挺胸膛,是顾总的同款的严肃脸。
顾君渊笑容略深:“是的。”
“哦,你们看起来很相配。”医生非常给面地说道。
旁边的岳鑫忍不住看了一眼两人,好吧,若是从长相和外貌上来看,确实还蛮相配的。
“我也这么认为。”顾君渊回答。
贺澄云里雾里完全没听懂几人在说什么,憋着一直没开口,直到两人专属病房,才低声开口:“他们说什么了?”
“一些关于胎儿的状况,我需要剖腹产……和一些近期的注意事项。”顾君渊淡淡说着。
“哦,这样啊。”贺澄应了一声:“没什么危险吧?”
顾君渊掀起眼帘看他一眼,低声说:“他们都是这个行业的专家。”
但是怎么会没有危险呢,男人生子,全世界能有几例?
就算是专业大佬也不能保证不出错。
贺澄虽然担心,却不好再加深他的焦虑,轻声问道:“那你现在还能出去吗?还是需要一直待在医院?”
“待在医院只是为了预防突发事件,不是被囚禁……所以你想出去了?”顾君渊说。
贺澄解释道:“如果这几个月都待在医院里,我怕你无聊嘛。”
“哦。”顾君渊淡淡应了一声,假装没看出他的狡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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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到春天,外面还是有些冷的,贺澄光明正大地牵着顾君渊的手走在异国街头,欧式风格的建筑、满是异域风情的风景,是贺澄活这么久没见过的。
“全部都是外国人诶。”贺澄感叹道。
对于这句没有什么营养的话,顾君渊动了动唇,想要开口怼的。
但是贺澄下一句却让他收回了自己的话:“就像我们只有彼此。”
这是个浪漫的国家,路边点缀着鲜花,贺澄也像是被浪漫感染某根神经,肉麻浪漫的话让顾君渊头皮发麻。
两人在塞纳河畔看着日落,波光粼粼的河面反射着动人的日落,从桥上看,似乎还能隐约窥见两人牵手的倒影。
三三两两地人群欣赏着美景,两个男人牵手在F国并不是一件稀奇事,这是个同性伴侣也受法律保护的国家。
顾君渊也没有遮掩自己的肚子,陌生人大概会以为这人酒喝多了,或者是女扮男装怀孕的女人。
“呼,好冷……”贺澄脑补的浪漫情节是夕阳西下两人在桥上拥吻,旁边人鼓掌祝福。
但是真的身临其境,只穿着单薄毛衣和风衣的贺澄冷得牙齿打颤,凌厉带着寒气的风吹到他身上,他往顾君渊身后一躲,让他给自己挡住那迎面而来的凉风。
刘海被吹得飞扬的顾总,表情有些麻木,嘴角抽动,被他按着肩膀挡着风:……
“顾总,我觉得咱们不然走吧,好冷哦……”
顾君渊自然不会想在这里吹冷风,他带他去了私人的酒庄,原本是打算和他浪漫小酌,好好聊聊天的。
结果,贺澄不但不让他喝,自己贪杯喝得酩酊大醉,躺在他腿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顾君渊:……
第二天带他去薰衣草庄园,连成片的紫色海洋,微风中花瓣摇曳,沁人心脾的香味蔓延在空气中,就连天边的云都似乎被渲染成了淡色的紫淬着金色。
“哇,好美啊……”贺澄没什么文化,就算看见美景也有一些贫瘠的语言去感叹。
顾君渊刚想说话,便见想去靠近闻香味的贺澄脚底一滑,摔进了薰衣草地里,脸着地,脚朝天。
顾君渊:……
脸上全是泥土沾着花梗的贺澄,吐出几口泥,坐在薰衣草里笑,笑骂了一句:“我真够倒霉的,我等等让我在国内的大师给我算一下,花五十块钱想办法去去霉……”
顾君渊嘴角抽动,牵出一抹笑意。
第四天,顾君渊带着他去划船。虽然贺澄没掉河里,但是他中国传统划龙舟血脉觉醒要和划船的师傅比力气和速度,手上冒出好几个水泡。晚上可怜兮兮让顾总给吹吹。
顾君渊冷着脸给他呼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