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家唯一的访客……祝宵努力地想了想,是一只尾随他到家的奶牛猫。
一只奶牛猫可以在一夜之间把他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吗?
有点诡异,但祝宵却没觉得害怕,他总感觉是邬咎来过。
这不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了,而且这次跟上次的共同点都是这只奶牛猫。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头,祝宵就拿出了手机,点开阴阳通。
他发现自己有大半天没回邬咎消息了,邬咎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他白天说的那句“祝宵,你真行,你等着吧”。
邬咎总是放这种狠话,祝宵都要习惯了。
不过他又想起来,上一次邬咎说“你等着吧”,阴阳通就有了“托梦”功能,然后他们就见了一面。
祝宵心念一动,下意识地想到他刚刚那个荒诞的猜想。
他直接发消息向邬咎求证:【你刚刚在哪?】
邬咎当然不会说他刚刚去给祝宵端茶送水扫地擦桌子了,要是被祝宵知道了,这又会成为他的赛博案底,他那金灿灿的履历上决不能有“给祝宵当仆人一天”这一项。
于是他说:【当然是在家,干什么,你想我?】
邬咎说“在家”,祝宵却不是很相信。
他还是感觉邬咎来过。
可不管他怎么问,邬咎就是一口咬定说没有。
祝宵隐去了阴阳通的部分,三言两语将家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了赵子睿。
“你的意思是你家进鬼了吗?”赵子睿搓了搓手臂,感觉有点清凉。
“不,不是鬼。”祝宵将这个词与邬咎区别开来,“是邬咎。”
赵子睿懵道,“那不就是鬼吗?”
祝宵没说话。
在祝宵的眼神洗礼下,赵子睿自觉地改了口:“好吧,所以你觉得邬咎有可能活了?”
这话说出口他都觉得荒诞,赵子睿担忧地看着祝宵,心说祝宵这么神神叨叨的,该不会是撞鬼了吧。
邬咎说过,地府管得严,鬼是不能随便来阳间的。
所以祝宵问:“一般鬼都怎么复活?”
从祝宵嘴里听见这个问题,赵子睿简直大跌眼镜,祝宵此前根本不相信世界上有鬼,更别提是相信死人能复活。
“投、投胎?”
“除了这个。”
邬咎好像很抗拒投胎,之前跟他提了一次反应很大。
赵子睿艰难地转动了一下他生锈的脑子,“呃,如果你说的是非现实情况的话……附身?夺舍?”
这倒是祝宵没想过的路子。他不了解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连投胎都是先前偶然联想到的。
那只猫……有可能是邬咎么?
“不是,你真在想啊?”赵子睿见祝宵真的在思考,不由得诧异道,“这都是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里写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就算真能当真,你又能怎么样?”赵子睿说,“难不成找个大师过来做一下法?”
“你认识?”
“认识什么?”赵子睿顿了顿,反应过来祝宵是在说大师,“当然不认识!”
……虽然他现在真的很想找个大师帮祝宵看看。
祝宵“哦”了一声,赵子睿以为他放弃了,没想到接着又是一个问题抛过来:“那你看的小说里,有变成猫的吗?”
赵子睿已经无力吐槽,麻木地道:“有啊,什么都有,变苍蝇的都有。”
什么都有?
也许是赵子睿的话让他受到了启发,祝宵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感觉路上看见的任何生物都有点邬咎的影子。
路过一条狗,他就开始想,这有没有可能是邬咎,因为邬咎就跟这条狗一样,看起来不怎么聪明。
抬头看见一只小鸟,他也会想,这有没有可能是邬咎,因为邬咎也喜欢穿得花里胡哨,就像这只鸟身上鲜亮的羽毛。
就连耳边飞过一只嗡嗡作响的蚊子,他都在想,这有没有可能是邬咎,因为邬咎也是这么烦人。
抱着这样的想法,祝宵由着那只蚊子肆无忌惮地在他脖子上啃出了两个包,都没有下手打它。
但很可惜,狗就是狗,鸟就是鸟,蚊子再讨厌也只是蚊子。
在这只恼人的蚊子准备给他咬出第三个包的时候,祝宵终于面无表情地痛下杀手,让它就这么香消玉殒了。
还是那只奶牛猫更像邬咎一点,但他没有再看见过它了。
祝宵想了想,那只奶牛猫出现的契机是……他去相亲了。
当时邬咎对他相亲反应很大,好像恨不得亲自过来破坏一样。
那他再相亲一次会怎样?
祝宵效率极高,在文件堆里翻出那天巫家和给他的名片,对着上面的号码打了过去。
表达清楚再见一面的诉求后,对方爽快地答应了:“没问题。”
这人也是奇怪,祝宵刚刚提前说好了是去墓园,如果害怕可以拒绝,然而他竟然一点疑义都没有,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也没有问他什么问题,好像邀请别人一起去上坟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对方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答应得太快,惹人生疑,所以又补充道:“那你给我包个红包吧,凑个吉利数就行。”
“可以。”
奇怪归奇怪,祝宵却并不打算深究,反正他对这人没兴趣,也懒得深究他脑子里怎么想的。
挂断电话后,祝宵的转账就发过来了。
邬兴东一看,顿时喜上眉梢。
祝宵给他转了八百八十八,回头再让邬咎还他八百八十八加六百六十六,算下来他一分不亏,净赚两千四百四十二。
“钱赚两头,难道我是商业奇才?”
同时他又对祝宵感到很满意,三个八中间没有小数点,多么让人舒适的数字。
“便宜邬咎这小子了!”他点评道。
拿了钱,邬兴东办事效率奇高,立马就联系了白管家:“明天‘巫家和’要跟祝宵去墓园,你记得过来,给邬咎实时转播。”
白管家胆战心惊,但还是大胆谏言:“这不好吧,少爷这两天已经去过阳间了,现在还在冒烟呢。”
“去过了?”邬兴东不敢置信地道,“去过了还这样?”
白管家:“……”
“没用,比他老子我差远了!”邬兴东痛心疾首,“没事,就让他再来一趟,他自己看着办吧。再不行我也不管他了,我自己还有老婆呢。”
-
今天一天邬咎都在看阴阳通,想问祝宵病好点没有,不知道怎么措辞。
他先是在对话框里输入“给你煮的姜汤喝了没有”,但他想想这样说岂不是等于告诉祝宵姜汤是他煮的,就还是没发。
然后他把这行字删掉,改成了“你的病好点了吗”,正要发送,又突然觉得这句话显得太关切了些,他可不是这种对着祝宵嘘寒问暖的人,于是也作罢。
最后他在对话框里打出了一句“你怎么样了”,终于感觉比较含蓄可以发送了。
就在他点击“发送”的前一秒,祝宵发来了消息。
祝宵:【姜汤你做的?】
邬咎迅速把他对话框里的字删了,开始装傻:【什么姜汤?】
然后顺理成章地把他刚刚迟迟未发的问候说出口:【祝宵你喝姜汤?你生病了?好惨啊,不会是那个相亲老男人传染给你的吧?我就说这男的不行不正经,早就叫你不要去相亲了你又不听,现在好了吧。那你现在怎么样了?】
中间还夹带了两句私货,句句都是邬咎的肺腑之言。
然而他的肺腑之言全都被忽略掉了,祝宵发来三个字:【别装傻。】
祝宵这话像是掌握了什么证据似的,但邬咎确定自己做得万无一失——就连厨房他都擦得很干净!
于是邬咎继续装:【装什么?我又不是那么无聊的人。所以你到底怎样了?】
后半句才是重点,他想知道祝宵怎么样了。
祝宵终于回答了他的问题,没有任何隐瞒,也没问他为什么要问:【还好,退烧了,比昨天好很多,现在没有不舒服。】
邬咎放心了点,在输入框里打:【记得按时吃药】
发送之后,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你别又病倒了!你这周还没给我上坟呢】
祝宵:【嗯,后天再给你上坟,明天去相亲。】
邬咎久久没有回复,盯着这行字连眼睛都没眨,好像在逐字理解祝宵这句话。
祝宵又要去相亲了。
祝宵不仅又要去相亲,而且把“相亲”排在了“给他上坟”前面。
凭什么?
邬咎极其不爽地问:【又跟谁?】
祝宵:【上次那个。】
邬咎迅速从座位上弹射起来,恨不得马上弹射到祝宵身边,摇晃他的肩膀让他清醒一点。
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狂按手机输出:【为什么还要去?上次不是去过了吗?我不是说这男的不行?见一面不就够了吗有必要再见一面?】
祝宵:【还可以,他说姜汤是他做的。】
祝宵:【他是一个好人。】
“好人?草。”邬咎骂了句脏话,“这老男人也太不要脸了!”
邬咎急得想发语音,奈何这破APP根本没开发出语音功能,他只能拼命打字,手速堪比钻木取火:【祝宵你真是被人骗了还要帮人数钱,他说姜汤是他做的你就信?你别是脑子烧坏了!!!不准跟他相亲!!!】
邬咎足足用了六个感叹号,打的时候手都差点搓出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