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伏景光沉默了一会儿，摸出手机，拨打了薄叶斋纪的电话。
熟悉的铃声在门外响起。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
他真是服了！都什么时候了，薄叶斋纪还在玩！
这下轮到忘了把手机关静音的薄叶斋纪沉默了。
他默默地收回了自己挡着猫眼的手，然后用谴责的眼神，看向终于开门的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皱着眉，飞快地伸手把薄叶斋纪拽进屋，然后关上了门：“就你一个人？”
尽管只刷了从按门铃到刚才的几分钟的怀疑值，不过数额倒是不少，薄叶斋纪如今心情就好多了，说话也动听了不少，更能听取他人建议了。
“嫌人少我可以现在就把琴酒叫来。”
那就是琴酒还不知道的意思了。
诸伏景光虽然知道，但终于得到了确认，也终于能放松一些。
不过完全放松是不可能的，薄叶斋纪能找过来，谁知道别人能不能找过来？
诸伏景光就好奇地问：“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知道原因，他也好想办法清除痕迹……
薄叶斋纪：“你的所在地直接展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诸伏景光：“……又是占卜是吧。”
算了，薄叶斋纪也不是第一天这么神神叨叨了……不过也是，薄叶斋纪“找路”确实很强，他能找到，组织其他人不一定。
薄叶斋纪不接这个话茬，问了正事：“你跟日本公安联络了吗？”
“没有。”诸伏景光无奈地说，“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傻吗？我知道公安里有卧底。”
他当然是要等确定安全了，再自己悄悄回去，免得来接应的同僚其实就是组织成员想暗杀自己什么的。
薄叶斋纪又问：“那波本呢？”
提起自己这个发小，诸伏景光也面露忧愁：“没有，现在不适合联络。”
虽然在组织人的眼中，苏格兰和波本因为是同一批被玻特尼斯面试折磨过的人，所以关系还算不错，但他现在暴露了卧底的身份，别管什么原因，跟他关系好的恐怕都要被审查一遍，这时候断开联络才是对双方最好的选择。
尤其是薄叶斋纪当年也说过波本是卧底……唉……
结果诸伏景光情绪刚上来，一抬眼就看到薄叶斋纪一脸喜气洋洋，情绪瞬间就不连贯了：“你在高兴什么？”
“一些高兴的事。”薄叶斋纪说，“一个建议，希望你能同意——你能这段时间不要联络波本和公安吗？”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如果我不同意……”
“那你会后悔的。”
诸伏景光陷入了沉默。
如果是其他人说这种话，诸伏景光不至于这么慎重，问题就在于说这话的是薄叶斋纪。
总觉得拒绝的话，可能真的会有不好的事发生。
诸伏景光思来想去，觉得薄叶斋纪都为了他暴露的事通风报信了，应该就是站他们这边的吧？应该不会坑他吧？
“……我知道了，本来这段时间我也要潜伏观察一阵，答应你也无妨。”
在公安内部的间谍暴露之前，他回去也会被盯着灭口，至于零……零会理解他的。
降谷零可以理解诸伏景光，但不能理解薄叶斋纪。
作为一个情报组的人，他大半夜地接到了朗姆的消息，说是有个老鼠暴露了。
朗姆说：“行动组那边需要支援，波本，你去看看。”
当时波本还没当回事，随口问：“谁啊？”
朗姆：“苏格兰。”
波本瞬间清醒：“苏格兰？他是卧底？哪里的？”
“日本公安。”
波本还不死心：“是玻特尼斯说的吗？苏格兰最近惹到他了？”
朗姆随口道：“确实跟他有关系，但总之苏格兰是日本公安卧底的事已经证据确凿……他如果不是，审查结果出来之前跑什么？”
可能是懒得解释，朗姆让波本去了找别人问详细情况。
猛地一听，波本还以为是薄叶斋纪终于把苏格兰举报成功了——也许这时候用的是揭发这一词。
但想想又觉得，不应该啊！
把苏格兰举报走了，谁给薄叶斋纪打扫卫生！？
从这方面推断，薄叶斋纪就是拿着他是卧底的证据把他弄死，都不会特意去揭发苏格兰！
波本带着满肚子的怀疑，找到了伏特加。
伏特加刚刚弄完最忙的一阵，正瘫在沙发上躺尸，看到波本过来也没心情打招呼，继续躺那。
波本就站他面前问：“怎么回事？”
伏特加有气无力：“苏格兰……是卧底……”
波本看着伏特加那沉痛的表情，差点以为组织里跟诸伏景光最好的人是伏特加而不是自己了。
于是他压下焦虑，保持人设，冷嘲热讽：“我知道苏格兰是卧底，不然我来干什么的，不过苏格兰是卧底你怎么这么难过啊？”
伏特加痛苦回答：“你什么都不懂……”
薄叶斋纪那小子指认的卧底一个个的都被证实了，别哪天他和大哥也变成了卧底！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的卧底！他好冤枉！
但他知道自己是什么情况，却不能确定大哥的情况……
唉，他压力好大。
等等。
伏特加猛地抬头，看向波本：“不对，你应该懂的，你也被玻特尼斯说过是卧底对不对？他说你是哪里的？”
波本警觉了起来，假笑道：“玻特尼斯还说琴酒是卧底呢。”
伏特加又不想说话了。
波本坐在沙发扶手上，探究道：“怎么这次玻特尼斯举报得这么顺利？之前明明都没审查出问题啊。”
伏特加心累地回答：“说来话长，因为上次任务玻特尼斯去了猫咖……”
波本：“……？？？”
等薄叶斋纪终于来凑热闹的时候，波本已经把情况搞明白了，一边帮忙，一边很自然地要求伏特加随时把苏格兰出没的情报共享给他。
当然，目前没有什么情报。
不过对波本来说，没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样至少可以确定诸伏景光没死。
所以薄叶斋纪来的时候，波本的心情其实不算差，只是他掩盖得很好，装出了一副“组织居然出了叛徒，还是我认识的人，我感到了被愚弄的不爽”的样子。
薄叶斋纪重重落座在沙发上，伏特加那么庞大的身躯都被震得微微一跳。
“哟，这不是伏特加吗，怎么脸色这么差，没睡好？”热心肠的薄叶斋纪关心地问候同事的身体健康。
伏特加：“…………”
你这个明显睡得特别好的家伙能不能别明知故问啊？！
没睡好的前提是要睡啊！半夜出个卧底跑路，他还是负责主持抓人的二把手，他哪里敢睡，就算让他去睡他也睡不着！
伏特加不说话，薄叶斋纪也没有被冷落的打击，又扭头跟波本打招呼：“你也是，一副没睡好的样子，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注意身体呢？”
波本就比较直白了：“因为半夜加班。”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是之前那个爱尔兰参与的任务里，苏格兰给日本公安传消息，被内鬼发现了，这才导致的组织开始调查，跟薄叶斋纪关系不大。
这种情况下，薄叶斋纪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到结果，虽然他时隔多年再次指认苏格兰，确实造成了负面影响，但考虑到薄叶斋纪的性格……他什么都不说才奇怪。
所以波本昨天情绪激烈地纠结了那么几个小时，现在面对薄叶斋纪，心态就很平和，还琢磨着等有机会去套套话，说不定薄叶斋纪能知道什么。
薄叶斋纪就好心劝说。
“没必要这么拼嘛，身体是自己的，万一你们熬夜猝死了，就你们一个个隐姓埋名的，抚恤金都不知道发给谁！”
波本：“……说的很有道理，下次别说了。”
“我有个办法可以解决你们的困扰。”薄叶斋纪自顾自地说道，“这样吧，你们私底下偷偷告诉我，你们都是什么组织的人，等你们死了，我就帮忙把抚恤金发你们亲人手上，保证不会贪污……”
伏特加本来没力气跟薄叶斋纪掰扯，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了莫名的力量，让他忍不住发言：“——你根本就是在空手套我们的身份吧！”
薄叶斋纪皱眉：“你就这么怕我知道你的身份？所以你到底是什么组织的卧底啊？”
伏特加：“……”
波本拍了拍伏特加的肩：“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呢？”
伏特加哽咽，说不出话来。
时隔多年，薄叶斋纪怎么又开始说他是卧底了！这招还没用烂吗？
都怪苏格兰！欺骗了他的感情不说，还重新唤醒了薄叶斋纪的坏习惯！
明明这几年薄叶斋纪除了说大哥像卧底以外，都不怎么说别人了！
这时候，因为对彼此身份心知肚明，有着半个自己人心态的波本，情绪就显得稳定很多，还能正常跟薄叶斋纪交流。
“玻特尼斯，你对苏格兰的下落有什么头绪吗？”
薄叶斋纪拿出了塔罗牌：“我占卜一下吧。”
波本：“……”
伏特加：“……”
这两个思想成熟的大人，都很有话想说，但想想薄叶斋纪以前那神神叨叨的架势，又全都保持了微妙的沉默。
薄叶斋纪很快就在茶几上摆好了牌阵，在一通旁观者看来意味不明的念念有词后，将塔罗牌一一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