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也不太一样?南乙的确很想看看。
这种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可真不像他。
以往他每走一步,预先都会在脑中琢磨、演习无数次,因为他没那么多试错的机会,能一击命中是最好的。他也最讨厌被人打破计划,就像推翻精心布下的棋局一样。
可就是有这么一个人,笑嘻嘻地说我们别管这些了,去他妈的血海深仇,去他妈的痛苦,至少在这时候什么都别想了,你陪着我,现在就去看日出。
而他竟然欣然接受了,就像中了什么解不开的蛊似的,只会点头说好。
这就是爱吗?
南乙不清楚,但他确定,这个人只可能是秦一隅了。
“你这样穿不行。”秦一隅看了他脖子上的印子,有些心虚,做的时候完全忘了还要录节目的事儿了,一点分寸都没有。
他将那件黑色高领毛衣套在南乙身上,替他理好头发,笑着说:“好看。”
我自己的衣服能难看到哪儿去?南乙有些莫名。
“你这样也不行啊。”他看着秦一隅穿上自己那件卫衣,“只有一件外套,你想在第一天就冻死在山上?”
“怎么说话呢。”秦一隅啧了一声,没脸没皮地笑着,“你是想替我守寡啊。”
南乙没话可说,直觉秦一隅还会说出更离谱的话,想拿点儿什么堵他的嘴,但还是迟了一步。
秦一隅一本正经地捧着他的脸,“你长这么好看,一个人带着孩子,没老公,日子很难过的。”
南乙二话没说直接骑到他身上,两手狠狠掐住秦一隅的脖子。是因为掐的次数太多了吗?他几乎可以用自己的双手丈量出秦一隅脖颈的围度了。
明明都被掐得脸红了,青筋也冒出来,可秦一隅居然还在笑,还反握住他的手:“看来你是真的……被·干狠了,都……没力气了。”
“疯子。”南乙收回手,盯着他的脸,亲了亲,从他身上起来了,“先溜回去穿衣服,多穿点再去。”
“好的长官。”
神经。
下去时南乙非要把自己的羽绒服给他,可秦一隅死活不穿。等上了车,秦一隅忽然没头没脑地说:“咱们应该定个安全词。”
这话一说,前面的司机透过后视镜瞟他们。
“什么是安全词?”南乙问。
“就是……”秦一隅凑到他耳边,很小声说,“比如你掐我的时候,我受不了了,就对你说安全词,你就停下来,免得你真的变成……”
南乙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不出意料地被他啄了掌心。
事实上他觉得安全词是没必要的,他有分寸,就算秦一隅每次都挑衅,他也从不会真的下狠手。
但秦一隅要想,他也没拦着。
“你觉得什么比较好?”
南乙头抵在前座靠背,转过脸看他,用口型说出三个字。
[我爱你]
“那不行!安全词一说就得停。”秦一隅直接否了,“这要说很多遍的!到时候不跟掉帧一样啊,一卡一卡的多难受……”
南乙笑了:“那你自己想吧。”
“孩子醒了。”秦一隅笑嘻嘻说。
“你有病吧?”南乙直接骂了出来。
“嘻嘻,那你说。”
南乙面无表情说:“起来排练了。”
秦一隅睁大眼。
会萎的。
就这样,他们达成往返打车都吓死司机的成就。
半夜三点,两人回到了别墅,原以为有大门密码就够了,可院子落了锁,他们根本进不去。
南乙敞着羽绒服外套,把只穿着卫衣的秦一隅包在怀里。
“翻进去不就行了。”他随意说。
“翻?”秦一隅立刻摇头,“你才那什么……还翻墙?不行不行。”
我一会儿不是还要去看日出吗?南乙想,翻墙很简单吧。
“等着,我给咱Daddy打个电话。”
十分钟后,1栋的别墅门打开一条缝,一片长长的黑色影子挤出来,迈着沉重的步子朝他们走来,一阵金属碰撞声过后,铁艺大门吱呀一声被拉开。
严霁穿着深蓝色睡衣,裹了件黑色长款羽绒服,脚下却踩着一双毛绒兔耳拖鞋,甚至还明显小了一号。
月光把他那张有些倦怠的脸照亮。他挑了挑眉,柔和里带着一丝审视的目光扫过两人,双臂抱胸,问道:“玩得开心吗?”
不知道为什么,南乙还真有种早恋被家长发现的诡异错觉。
“进来吧。”
“你怎么打两通就接?还没睡?”秦一隅话还是很多,“好冷,我先去你房间暖一会儿。”
严霁无奈同意,只让他小声点,“小阳还在睡。”
“没事的,他睡着了很难醒过来。”
听到南乙说出这句话,严霁都忍不住回头看他。
行啊,都开始帮着这小子说话了。
看来是大有进展。
三人轻手轻脚溜进严霁和迟之阳的卧室,怕吵醒迟之阳,他们只开了浴室灯,房间里暖气很足,有一种很舒服也很熟悉的香味,南乙察觉到,在桌子上发现了严霁常用的香氛,之前在CB的卧室也闻到过。
这给他一种家的感觉。
秦一隅也活了过来,第一时间跑去看睡得正香的迟之阳。他整个人缩在被子里,趴着,只能看见一头茸茸的白毛。
“你俩没睡一块儿?”他冲站在一旁的严霁轻声说。
严霁扯了扯嘴角,一副你以为我是你的表情。
南乙也蹲到迟之阳身边,把他露出来的手也塞进被子里,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谁知这时候,迟之阳竟然翻了个身,脸上还有压出来的红印,看起来傻里傻气。他好像在做梦,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什么,但最后一声很清晰,是“操”。
“他在梦里骂人!”秦一隅乐了,压着嗓子冲严霁说。
严霁耸肩,“可能是因为我白天不让他说脏话。”
“看给孩子憋的。”秦一隅说完,也不知是抽了什么风,突然就抓着迟之阳的肩膀推搡他,“哎,迟之阳,醒醒。”
严霁和南乙都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行为吓了一跳,想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迟之阳被他吵醒了。
“别烦我……”他皱着眉,迷瞪着睁开了眼,谁知第一眼看到他们仨就这样杵在自己床边,愣住了。
“不是你们……”迟之阳闭了闭眼又睁开。
他们仨还在。
“干嘛啊这是?”他揉揉眼睛,支着胳膊想坐起来,“怎么了?”
该不会要解散吧。
他也没做什么啊?就昨晚喝了点酒,喝完干嘛来着?好像……
好像咬了严霁一口?
迟之阳立刻清醒了:“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的!”
三人都一脸疑惑。
南乙薅了一把他的头毛:“你睡懵了吧。”
“那这是要干什么啊?”迟之阳心里直打鼓,“是不是节目组的什么整蛊任务?操……”
他说完捂住了嘴,看严霁眼色。
“不是啊。”秦一隅把他被子一掀,“走啊,看日出去!”
“啊???”
严霁都懵了,可迟之阳却一边骂他,一边坐了起来,开始找自己的衣服。
“你是真的脑子有病,知道安定医院吗秦一隅,你去那儿挂个号吧……”
他絮絮叨叨骂着,可没耽误起床,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就猫下腰拉开行李箱找衣服了。
这就是火象星座?俩炮仗凑一块儿还真是一点就炸。
严霁看向南乙,见他也在笑,扭过头,冲他摊了摊手。
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幕很幸福。
就这样,南乙和秦一隅在他们房间找了能穿的衣服,都胡乱堆在身上,然后蹑手蹑脚推门出去,生怕把住在楼下的工作人员吵醒。
说来也是巧,刚推开门,他们就看见一个幽幽的背影,黑长直的头发,走路像飘似的,吓得差点就往回跑。
“你有病吧李归,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儿瞎溜达什么啊?”秦一隅直接骂出了声。
李归却愣愣地眨了眨眼:“你们不也没睡吗……”
“我打游戏来着,刚刚打完,想去楼下找点吃的。”李归从睡衣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你们吃吗?”
就在严霁婉拒的时候,躲在他背后的秦一隅忽然探出脑袋,说:“走啊。”
“去哪儿?”
四个人一起说:“看日出。”
李归拍了拍自己的脸:“是我熬太狠了看到幻觉了吗?”
“没有,是真的。”南乙告诉他。
四个大祸害不仅叫了他,还跑到他房间叫醒了睡得正香的尼克。孩子一醒连语言系统都是紊乱的,说了半天的英文,然后他们几个还认真地用英文回答,导致这场对话持续到尼克起床换衣服。
“诶?”尼克迷糊地摸了摸脑袋,“我刚刚在说什么?”
上了贼船回过味儿来也下不去了,病毒传染似的,李归不断给他洗脑,并且带着他一起,六个人敲响了隔壁刺杀旦三人组的门,发现还有意外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