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种状况, 南乙早已见怪不怪:“发圈打不见了。”
严霁笑了, “每次一打鼓就开始到处掉装备。”
找了半天也没找回来,迟之阳只能先把丢在地上的鼓棒捡起来放好,然后抬手, 抓着毛绒绒的头发,表情有些懵,又有点气馁。
听见赵楠让他们三个都站到前面来, 迟之阳赶紧起身,刚要走, 又想起自己的衣服和帽子,于是小跑到舞台的角落, 把丢过去的都一把捞起来。
扔的时候确实帅, 到处捡东西的样子就有点狼狈了。
实在太热, 迟之阳不想穿外套, 只能和帽子一起团成团抱在怀里, 抱着来到舞台中间,和阿迅、礼音并排乖乖站好。
“在公布这场排练室比拼的结果之前,我必须要说,你们的表现令我刮目相看。”
赵楠露出相当满意的笑容,继续道:“无论是阿迅、礼音,还是迟之阳,你们每一个人都在这次排练中发挥出一个乐手应该具备的技术、情感表达和应变能力。所以我个人认为,这场切磋没有赢家,或者说,你们都是赢家。”
秦一隅小声说:“这个评价相当高了。”
严霁点头:“当得起。”
但这终归是一场比赛,赢家只有一个。想到还未宣布的结果,迟之阳又开始紧张起来。
赵楠切入正题:“那么现在,让我们一起看一下排练结束时,三位乐手的直播点赞量。”
大屏幕上,原本被遮住的点赞量一栏在同一时间公开。
“啊!!!”
一直坐在台下、冷静得像两尊小菩萨的闽闽和绣眼同时发出尖叫,握着彼此的手蹦跶起来。
“礼音赢了!”
恒刻三人对此也并不意外,很有风度地一起鼓了掌。
“正常,琵琶slap确实太意外了,换做我是直播的观众,也会被惊到的。”严霁温声道。
南乙点头:“论技术和表现力,他们三个谁赢都是可以的。”
“确实,只是说是礼音放大招了。”秦一隅鼓掌累了,伸了个懒腰,然后顺势倚在南乙的肩上。
南乙瞥了一眼,懒得阻止。
赵楠宣布分数:“阿迅39.6万,迟之阳39.9万,礼音40.1万,恭喜刺杀旦乐队的贝斯手礼音,赢下了本轮B组排练室比拼。”
一颗心原本快要蹦出嗓子眼,结果一公开,迟之阳反倒彻底放松下来,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露出一口碎碎的白牙,孩子气地笑着,走过去想和获胜的礼音拥抱。
可他刚伸出手臂,又忽地顿在半空。
礼音也愣了一下,“怎么了?”
迟之阳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身上有汗,你介意吗?”
“当然不!”礼音也笑了,主动友好地拥抱了迟之阳,“你太厉害了。”
“你也是!”
两人分开后,又分别和慢半拍的阿迅拥抱。
礼音:“阿迅?你想什么呢?”
迟之阳乐了:“他人在这儿,魂儿好像还没回来呢!”
“好,那么先请鼓手和吉他手下台。”
迟之阳鞠了一躬,小跑着往台下走。这时候,一直没吭声的阿迅好像才终于如梦初醒,慢吞吞地眨了下眼,扭过头,对礼音轻声说:“你赢了,恭喜啊。”
听了这话,迟之阳下台阶的脚都停住,笑得见牙不见眼,谁知阿迅又慢吞吞地扭头,冲他说:“也恭喜你,你第二。”
“哈哈哈哈!”迟之阳笑得快弯下腰了,他跑了回去,一把拉住阿迅的手臂,拽着他下台,“同喜同喜,走吧咱们!”
台下的其他乐手也都笑了出来。
等快要走回座位上,迟之阳故意瘪起嘴,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装出一副哭丧脸,早就站起来的三人都伸出手,南乙揉着他的头发,严霁摊开手臂拥抱他,秦一隅则双手比大拇指,在迟之阳眼跟前晃来晃去。
“你已经很棒了。”严霁十分诚恳,“我上去也不会有你表现得好。”
“是啊。”秦一隅笑嘻嘻的,“咩咩倍儿棒!”
迟之阳心情好,不和秦一隅计较,自己坐了下来,笑得依旧开心,“没事儿,我觉得挺爽的,好久没有打这么爽过了。”
过了好一会儿,南乙才开口,捋了捋他脑后的长发:“你这次进步真的很大。”
迟之阳立刻凑到他跟前,小声问:“真的吗小乙,你别哄我。”
“嗯。”南乙看着他,“你的技术一直很好,我从来没有怀疑过,只是有时候太容易紧张,但这次你的心态真的很好,而且也更享受live表演了。”
这话简直戳中他内心最在意的部分。迟之阳一把抱住南乙,一口气把自己的感受都说了出来:“我也觉得!刚刚有一小段时间我都忘了这是在比赛了,就好像回到咱俩中学第一次排练的时候,特纯粹,就只是在玩儿音乐,什么都没想。”
南乙理了理他散开的小辫子,“嗯,我能感觉到。”
“可是我没有赢。”迟之阳松开南乙,叹了口气,“就差一点儿。”
“没关系。”严霁揉了一把他的头发,“无论是对你,还是对恒刻,这一次的现场表演比任何优势都要宝贵。”
“这话说对了。”秦一隅接过话茬,“一个乐队要想长远地走下去,每个人都得发光才行。”
“嗯。”南乙拆了自己扎着的半马尾,将发圈递给正编着辫子的迟之阳,示意让他先用这个绑好。
“好嘞。”
看到南乙拨了拨散下来的头发,秦一隅盯了几秒,看了一眼自己空荡荡的手腕,眨了眨眼睛。
不过很快,导师赵楠的声音响起,将他从思绪中拉出。
“各位,两周后,你们将迎来Crazy Band的第二场livehouse淘汰赛,结束后,将淘汰五支乐队。”
李归听了,气更虚了,从椅子上慢悠悠滑下去:“那不是只剩下5支乐队了……”
穗穗手转着墨镜:“淘汰这么多人是怕我们把CB食堂吃垮了吗?”
阿迅眨了眨眼,忽然想起什么:“……我的拨片好像落在台上了。”
南乙想到一开始赵楠说的赛制选择:“他说的是一共淘汰5支,会不会因为赛制的差异,存在不同的淘汰可能?”
话音刚落,赵楠看向被留在台上的礼音,“礼音,作为本轮赢家,你的手中掌握着决定B组所有乐手命运的重大选择权。”
大屏幕上,规则动画再一次出现。
“第一种赛制,组内淘汰赛,每组在独立的livehouse演出,根据观众和现场评委打分,决出胜负。
S组目前4支乐队,淘汰1支,A组和B组目前都是3只乐队,本轮结束后都是淘汰2支队伍,三组共幸存5组乐队。”
“这和上一轮淘汰赛是一样的。”严霁想了想,“照着这个赛制比下来,S组还是幸存乐队最多的组别。”
赵楠顿了顿,继续道:“第二种,组间淘汰赛。”
此言一出,台下众人异口同声:“组间???”
大屏局上,组内代表三支乐队的红色小球融合成一个大球,和另外两颗相撞。
“没错,组内乐队从竞争关系,变成合作关系。”
“你们的对手不再是彼此,而是其他组别。S、A、B三组将会在同一个livehouse演出,由观众和专业评审投票,决出胜利者。”
李归一听又虚了几分,掐着人中说:“同组的倒还好,要和S组比,好刺激呢……”
绣眼也有些忐忑:“S组里面的知名乐队太多了,执生上次还拿了全场公投第一。”
大屏幕上,规则解释同步变化着,赵楠解释说:“组间淘汰赛最大的不同,就是淘汰形式。”
秦一隅笑了,看向南乙:“又被你说中了。”
“最后一名的组别将淘汰三支乐队,第二名的组别淘汰两支,而第一名,则可以全员安全。”
此言一出,全场都静了几秒。
[全员安全]四个字,对所有人来说都有着莫大的吸引力,但与此同时,这种赛制也意味着巨大的风险。
“这就是在赌。”严霁分析说,“S组还好说,A组和B组都只有三支乐队,一旦落后,在livehouse公演中成了最后一名,就是全员淘汰的下场。”
这对有着决定权的礼音来说,显然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现在迟之阳反倒庆幸了,连连拍着胸口说:“还好输了,我有选择困难症,最怕做选择了,这么大的决定,万一选坏了就麻烦了!”
秦一隅越想,越觉得这赛制有意思,笑着说:“有什么好怕的,大家要死一起死,挺浪漫的。”
“疯了吧。”迟之阳才平复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我才不想一起死,现在想到碎蛇被淘汰我都难受着呢。”
所有人都在纠结于这个选择,南乙却忽然发现什么,沉声开口:“导师。”
赵楠抬头,看向南乙:“有什么问题吗?”
“我只是好奇,既然新赛制会让三个组之间产生竞争,那这个决定权,应该不止礼音有,其他两组的胜利者应该也有。”
“当然。”
“所以……”南乙继续道,“最终这场比赛究竟是哪一种赛制,是三个人一起决定的,少数服从多数,对吗?”
赵楠点了点头。
“对啊。”迟之阳这时候才意识到,“万一礼音选了第一种,其他两组都选了后者,其实还是没用啊。”
“这就看大家怎么去权衡了。”严霁说。
南乙压低声音,淡淡道:“这和之前的加分减分机制完全不同,这一轮的奖励,与其说这是胜利者的优势,不如说是制作组包装成礼物的噱头,为他们提供节目效果。”
从小到大最爱刺激、爱冒险的秦一隅倒是非常喜欢这个模式。
“确实,光是乐队表演,看一次两次还有新鲜感,多了就无聊了。就像刚刚的排练直播,观众们确实喜欢燃的、炸的,但是再燃再炸,都敌不过戏剧性和新鲜感。”
严霁则开始思考别的组别会怎么选:“如果我是S组的胜利者,我应该会选第一种。”
“为什么?”迟之阳不懂,“和别的组打不是更好?S组平均水平和人气都要更高吧。”
南乙说:“第一种结果对S组是最保险的,最差也是淘汰一支队伍而已,换第二种就不一定了,谁会愿意让自己的淘汰风险变高?”
“我明白了。”迟之阳看向台上,“所以现在就要看AB两组怎么选了。”
“礼音,你想好了吗?”赵楠将话筒递给她。
“嗯。”
一条路是组内厮杀,杀出唯一的胜者。
另一条则是三组混战,风险与机遇并存,或许还是淘汰两支,或许全员阵亡,又或许都活下来,谁也不知道最终结果。
礼音深吸一口气,开口时,并没有直接宣布自己的选择:“其实在这里,我想先对恒星时刻的四位说一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