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海瑞是对朱厚熜抱有期望才这么说的, 但是朱厚熜看到之后还是大怒,命左右“趣执之,无使得遁”。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锦在旁说:
“此人素有痴名。
闻其上疏时, 自知触忤当死,市一棺, 诀妻子,待罪于朝,僮仆亦奔散无留者, 是不遁也。”
碰到这种不要命的,朱厚熜也没辙了,留中不发数月, 不过后面海瑞还是被下了锦衣卫狱。
嘉靖四十五年十二月十四日,朱厚熜去世于乾清宫,年六十岁。
不得不说朱厚熜的身体是真的挺好的, 在这种疯狂吃丹药的状态下还能活到六十岁, 多少皇帝梦寐以求啊!
朱厚熜去世后, 遗诏裕王朱载坖继位,改元隆庆。】
朱厚熜听到这里很着急。
他这么厉害的一个皇帝, 居然说到这里就完了?
前面也就夸了他几句,后面都是对他的批判,这还行?
不得再夸几句吗?
但是陈曦压根没有顾虑他的感受,继续道:
【朱载坖虽然是朱厚熜活着的儿子里面最大的, 但是因为朱载坖的母亲不受宠, 且死的早,
而朱载坖的弟弟朱载圳之母卢氏不仅生存, 而且侍奉朱厚熜身边。
再加上朱载圳聪明外露,反映灵敏, 擅长交际,善于迎合朱厚熜的意图;
而朱载坖则个性迟钝,内向木讷,因此朱厚熜则更偏爱朱载圳。】
【在生活方面,朱载圳还可以从母亲卢妃处得到额外的赐赠,
并且他交游广阔,有权臣勋贵揣测皇帝的意图,认为他将被册立,故多方予以馈赠作为政治投资,因此朱载圳生活优裕。
朱载坖呢就则相当穷困了,当然这个穷困是以他皇子的身份来说,他仅能依靠所得禄米、钱钞来勉强维持本人及其家庭、府邸官役、侍卫的日用开支和俸酬。
连皇室例有的恩赐,他都不敢直接向朱厚熜请求,而是要通过行贿内阁首辅严嵩之子严世蕃来求得。
皇子当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很难得了。】
【朱载坖的长子诞生时,世宗对于他在杜氏丧期生子很不高兴,后来看了朱元璋御制《孝慈录》序中宽贷此举才有所释然;
又拒绝礼部提出的告庙、颁诏、受贺的建议,因为这是“太孙之礼”,等于是向外界传递立朱载坖为储君的信号。
此后,朱载坖生儿子都尽量避免上报世宗,比如第三子朱翊钧诞生后就不取名字,而且不敢在满月时请行皇子皇女幼年时都会行的剪发礼。】
【自朱载壡死后,因为朱厚熜始终不愿意立储,并将朱载坖和朱载圳二王等量齐观,
大臣们站不了位,说白了就很被动。
所以大臣们一直希望朱厚熜表示出来一个明确的态度,看看到底是哪个皇子会继承皇位。
朝臣为了确保自己的政治利益,逐渐分化为徐阶为首的拥裕派也就是拥护朱载坖的一派和严嵩为首的拥景派也就是拥护朱载圳的一派。
后来虽然严嵩倒台了,但是朱载坖的太子之位还是不很稳当。
直到嘉靖四十四年正月,朱载圳病死,朱载坖成为世宗的独子,这才确保了他事实上的储君地位。】
【这样的经历,让朱载坖不得不过着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的生活。
或许也是因为这个,所以他登基之后才会做出许多纵情声色挥霍无度的事情吧。
憋狠了的人一旦找到了一个出口,通常都会有一个发泄。
我们俗称这种行为是“小人得志”。】
众老祖宗们:【……】
虽然这个词听起来和皇帝搭不上边,但是不得不说,听起来还真有那么几分道理……
【在朱厚熜驾崩后,朱载坖于同年十二月二十六日举行登基大典,
即皇帝位于皇极殿,宣布改元隆庆。
随后他给儿子赐名翊钧,并在次年立他为皇太子。】
陈曦感慨道:【而且朱载坖上位之后,便开始着手改革父皇遗留的历史问题与各种弊政。
从这点上来看,其实朱载坖还是一个比较合格的皇帝的。】
【他即位当天,就下令释放了当时被父亲关押在死牢里的谏臣海瑞。
紧接着还给嘉靖一朝因建言受迫害人员进行了平反翻案,并优予褒恤录用,
而且惩办了一些在嘉靖朝时候谄媚助恶的宗亲和一批文武官吏。
同时,他下令拆毁道观神坛,禁止斋醮,逮治方士王金等人,追夺邵元节、陶仲文等方士的官爵。
他还下令取消自己的祖父睿宗朱祐杬配天的资格,以迎合反对朱厚熜追尊其父的舆论。
对于王治请求将睿宗牌位逐出太庙的上疏,他虽然不同意,但只是报闻,不予惩罚。
他还蠲免部分赋税,革除苛扰,节省开支。】
【从这方面来看,这小子比自己的爹当的合格一点啊。】嬴稷点评道,【不过这皇帝开头当得不错,后面人神共怨的多了去了。
他爹朱厚熜开始不也还似模似样的,结果后面……】
【是的,朱载坖登基没多久,就让臣民有所失望了。
他上朝时不怎么说话,平时也很少主动表态或垂询臣僚,
“临朝之时,圣容端拱,未尝时赐清问,体察民情;诸司奏章,少经御览;经筵日讲,止袭故常,未尝虚心询访”。
这对一个皇帝来说,是十分懒散的了。
而且他自隆庆元年正月以来多次宣布“免朝”,并且屡屡“不躬庙祀”,在宫中享乐,引发群臣谏诤不断,有人形容这类奏章“足可编纂成为一本专题汇编”。
但朱载坖并未有所改观,还对石星、詹仰庇、李已等劝谏他的言官施以廷杖。】
嬴稷:【……】
他的话说的实在是太早了。
【在朱载坖“端拱渊默”的情况下,朝廷的运转以内阁为中心。
朱载坖时期的内阁有九名大学士,分别是徐阶、李春芳、高拱、郭朴、陈以勤、张居正、殷士儋、赵贞吉、高仪。
其中最重要的是徐阶、高拱、张居正三人,三人皆有才干,但互相倾轧。
一会儿这个和那个联手,一会儿那个和那个联手。
充分显示了什么叫做“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没有永远的对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吗?”年轻的张居正微微一笑,举起酒杯对准了天幕。
“虽然你只是一介女流之辈,但是所言所想,实在是令某大开眼界。”张居正道,“既然还是要走到这条路上去……”
也只希望天幕能说点好的,让他这条路能更顺利一些吧。
【面对这些人来来回回的折腾,朱载坖的态度就是一个:和稀泥。
他对于矛盾尖锐、斗争白热化的双方或各方,大多采取平衡调和的态度;
对难以留任的人,一般命有关部门配给盘缠和仆役,保持礼遇。
主打一个差不多得了,谁也不得罪。
而他这么做的主要原因,还是为了自己享乐。
朱载坖将朝政交给阁臣,自己呢,就深居宫中,纵情声色,
即使出宫也有游玩,比如他在隆庆二年二月率群臣到天寿山祭陵时要出游再祭祀,经徐阶劝谏才作罢。】
【倒是一个……】刘煓想了想:【性情中人哈……】
【其实就是憋狠了开始放纵了。
为了满足他的欲望,他不断向国库提取巨额银两以供御用,
隆庆四年四月的时候,他命令提出太仓银三十万两到宫中,引发包括首辅李春芳在内的群臣强烈反对,这才被迫减为十万。
但此后他不听劝谏,继续巨额提取太仓银。
他还大兴织造,派遣太监李佑等人长期驻在苏杭,负责督促织造和解输业务。
地方官员必须给这些太监定期奉送“常例”,每一批加织,每一次发下新的花样,主管的太监都必得到一笔厚赂。
否则,必以“碍妨御用”为名找碴。】
【哦……】
老祖宗的声线意味深长,【又是宦官是吧?】
【是的,相比乃父朱厚熜宠信方士,朱载坖更加宠眷宦官。
他在位时,宦官势力的急遽膨胀,且逐渐侵夺政事。
即位不到两个月就“加恩”于司礼监太监黄锦等内臣,并在锦衣卫中增设了都督衔佥事以下职官七人,御马监勇士三十人、专设守墓官六人,以安置黄锦的亲属。
除了黄锦外,他还特别宠信司礼监太监滕祥、孟冲、陈洪三人,
这三个人“争饰奇技淫巧以悦帝意,作鳌山灯,导帝为长夜饮。……三人所糜国帑无算”,
甚至在朱载坖祭太庙时穿着同文武百官一样的梁冠朝服。
朱载坖除了刚才所说的,不断指派宦官前往全国各地督办“贡物”,主持织造等以外,
还多次任用宦官插手军政事务,派太监吕用、高相、陶金坐镇团营,兵部尚书郭乾反对无效。
此外户部尚书刘体乾、工部尚书雷礼也因反对宦官干预本部事务而辞官。】
【朱载坖还屡屡偏袒宦官侵吞宫廷财产、殴打官员、假传圣旨等不法行为。
他即位不久,内阁曾奏请派御史等前去查盘内府各监局钱粮,朱载坖亦一度下诏允办,但御史刚进入库内,便遭到宦官们千方百计的顽强抵抗。
当两方正对峙激烈之时,朱载坖偏袒宦官,再下一旨,推翻原议,
其后,还对坚持要查核宦官钱粮和弹劾宦官崔敏的官员予以廷杖贬斥。
宦官的权利和威风比起大臣们来说,真的是要大多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