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的隐身阵真是绝了,和环境融为一体,根本发现不了啊。”
楚松屏冷冷地看了战沉明一眼,没有和他交流的意思。
他淡定地到讲台前落座,随手拿起一枚玉简,说道:“今日的课程,依然是清心决,其四,问心。”
外门弟子们不敢当着楚松屏的面交头接耳,赶紧一个个低下头,装作认真听课的样子。
只是,这头一低下去,视线也跟着下去了,再怎么抱着非礼勿视的心态,他们也不可避免地看见了楚松屏那双踩在地上的裸足。
尖端泛着红的脚趾,一个个珠圆玉润,娇小可爱,真是叫人没想到,向来嘴上不饶人的二师兄居然有这么一双玉足……
好几个弟子突然觉得鼻子有点不舒服,伸手一抹,一手的血。
在清心决的讲堂上被讲师魅惑到流鼻血……无非承受这般耻辱的弟子的自尊心破裂了,哭着冲出了弟子堂。
楚松屏也不介意,继续管他讲课,弟子一个个都入鹌鹑般低着头,几个自觉道心不稳的弟子,干脆把眼睛给闭上了。
这超凡脱俗的画面,看得战沉明眉头紧皱,连连咂舌。
二师兄这是……要翻天啊。
战沉明的手伸入储物袋,犹豫着要不要把大师姐给他的信鸟拿出来。
按理说,出了这种事,确实得叫大师姐来主持大局。
但……战沉明纠结了半天,又把手从储物袋里抽了出来。
手中空空荡荡,并没有信鸟。
大师姐和二师兄之间刚生过罅隙,难保大师姐不会借着此事公报私仇,再加上剑宗那一脉相承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传统,要是大师姐来了,整个剑宗也就都知道二师兄的糗事了。
不过,其实……就算大师姐不来,二师兄这惊世骇俗的举动,恐怕也是瞒不住了。
要不了几天,整个山门的弟子就都该知道二师兄“衣冠不整”地来给外门弟子上课了。
再考虑到二师兄上品丹师的身份,不出半个月,就连其他仙门的人也会知道此事,下次再有人来求丹,献上的可能就不是奇珍异宝,而是锦衣华服了……
唉,这都是个什么事哟。
战沉明无奈扶额。
南妄就坐在第二排,自然把楚松屏的模样尽数收入眼底。
和其他那些心思各异的弟子不同,南妄心中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想笑。
他很清楚二师兄这么做的原因,毕竟他看过原著。
南妄心想:
【二师兄每次和长老吵架没吵过就换红衣服穿,试图用这样幼稚的方式挑衅宗规,其实就和小朋友因为晚饭没做自己爱吃的东西就离家出走的性质差不多,主要目的是吸引大人的注意力。】
正在讲课的楚松屏声音一顿,美玉般洁白的脸颊上飞上一抹红霞,捏着玉简的手指噼啪作响。
南妄继续想:
【不过青云宗名门正派,没见过傲娇小鬼也是正常的,二师兄这性格对于仙宗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楚松屏羞得连脚趾都蜷缩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煮熟的虾子一样通红通红的。
南妄还在输出:
【二师兄这样不行啊,得让人哄哄,法宗长老不是留在宗里吗,谁去通知一声啊?】
战沉明悄悄地站起身,试图离开。
刚走到门口,就被一道苍劲的灵气拦下了。
楚松屏阴测测的声音在远处响起:“三师弟这是要去哪儿?”
战沉明看着眼前被打穿的门扉,背后冷汗直冒。
弟子堂的建筑上可是刻着防御法阵的,这都能给打穿,也太凶残了吧。
真、真不愧是法宗首座啊。
这道灵气要是打在身上,就算他是钢筋铁骨,也得喝上一壶。
战沉明瑟缩着说道:“我今日就过来看一眼,阵宗还有事等着我……”
楚松屏道:“进了我的课堂,没我的允许,谁也不准离开。”
战沉明没敢反驳,转过身,像螃蟹一样横着挪回了原地。
弟子们同情地看着战沉明,虽嘴上不敢说什么,心中却都在为这个憨厚的真传弟子抱不平。
没有人注意到,借着战沉明高大身躯的遮挡,一只琉璃制成的信鸟悄悄地飞出了弟子堂。
南妄在心中叹息道:
【二师兄这样蛮不讲理,特立独行,实在是和规规矩矩认真听课的我形成了鲜明对比,今日过后,我一定能改变自己不学无术的形象,努力精进,一雪前耻!】
一炷香后。
南妄:zzz
战沉明:“……”
楚松屏:“……”
……
南妄做了一个梦。
梦境中,他在九天之上遨游。
他的身躯似乎变得非常庞大,庞大到可以充满整片天空。
他的眼前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形,察觉到了他审视的目光,那人侧过脸,对着他浅浅一笑。
那一笑,他仿佛见到了四季轮转,冬去春来。
突然,那人衣袖一挥,不管不顾地向前飞去。
他赶紧追上前去,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角——
入目一片赤色。
咦?那人穿的不是白衣吗?
南妄抬起头,对上二师兄楚松屏气到扭曲的脸。
南妄回过神来:“不是,误会,我刚才做了个梦,梦到了我以前的道侣……”
这话一出,南妄自己都愣了愣。
什么以前的道侣?他以前也没道侣啊。
难道这是个预知梦?他梦到的是他未来的道侣?
但是等一下,虽然他有点记不清梦里的细节了,但是他好像记得梦中那人是个男人。
他未来的道侣……是个男的?
“还敢狡辩!”
楚松屏新仇旧恨一起算,整个人气到声音都发颤:
“今日课程到此结束,其他人可以走了!”
“你,给我留下!”
南妄:“……”
可恶,一雪前耻失败了。
……
其他弟子走后,空荡荡的弟子堂里只剩下三个人。
楚松屏,南妄,以及……战沉明。
是的,战沉明也一起留下了。
顶着楚松屏杀人般的目光,强行留下了。
战沉明不敢把南妄一个人留给楚松屏,他怕楚松屏恼羞成怒之下,把南妄给塞进丹炉毁尸灭迹了。
好消息是,南妄的“异象”似乎只有修为远高于他且他发自内心钦佩的人才能听见,刚才在场的都是修为低于他的外门弟子,所以楚松屏这脸丢得不算太大,不至于一上来就对南妄下死手。
坏消息是,楚松屏塞一个进丹炉是塞,塞两个进丹炉也是塞。
看着楚松屏黑沉沉的脸色,战沉明觉得自己的担心一点都不多余。
虽然他们现在有两个人,但在楚松屏面前,根本就不够看的。
真传弟子中,杜雪泠以外的所有人,都不是楚松屏都的对手。
就算是杜雪泠,也得是在楚松屏的术法没施展起来之前一剑封喉才有胜机,一旦让楚松屏施展开手脚,那术法就会一刻不停地形成没有间隙的火力线,杜雪泠也无可奈何。
对战沉明来说,他那副钢筋铁骨对上其他人还能过上几招,对上楚松屏,那是一息都撑不住。
战沉明在心中疯狂呐喊:
救命啊,大师姐您到哪儿了啊?
再不来他就要顶不住了啊!
楚松屏并没有多关注战沉明,他的目光一直落南妄身上,直到看得南妄瑟瑟发抖,才清清嗓子,矜持地说道:
“屡次三番在我课上睡觉,怎么,我讲的课就那么无趣吗?”
南妄嘴上说得好听:“怎么会呢,二师兄真知灼见,字字珠玑,师弟受益匪浅……”
心中想的却是:
【说无聊吧,确实也挺无聊,说不无聊吧,确实也挺无聊的。】
【不是,这课到底有多无聊二师兄心里没点数吗?】
战沉明:“……”
把楚松屏气得满脸通红后,南妄又正色道:“其实我并非在二师兄的课上睡觉,而是听得过于认真,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看上去就和睡着了一样。”
楚松屏顺了顺气,开口讽刺道:
“修习懈怠,找借口的时候倒是巧舌如簧,以你这般心性,就算侥幸突破炼气,日后也再难精进。炼气尚可靠凝气丹,筑基、金丹又要如何?难道次次都要靠丹药吗?哪里会有这样的上品丹师常年供你差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