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好似一无所察,眼带笑意,温声道:“可惜骆修文辜负了阿允的好意,决意助纣为虐。恐阿允心中难过,我特意来宽慰一二。”
【📢作者有话说】
来哄哄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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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①摘自《孟子·尽心章句下·第五节》;“教化”含义丰富,君主的表率作用只是其中之一。
pps:小谢解题那段有参考文章《孟子论法:法教并行方致善治》,但时间有限,可能理解不是很到位,大家看看就好,不必当真,有兴趣可以读一下原文。
ppps:法的繁体字是“灋”,笔画真的很复杂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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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区有宝贝站反cp甚至站错cp的——哇,小谢知道了要生气的。
第58章 氅衣
谢祁话音落地的一瞬,江怀允面上的警惕罕见地滞了下,表情肉眼可见的空白片刻。
半晌,他抬了抬眼,直直盯着谢祁,眼角眉梢都明晃晃地写着: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仿佛是觉得这样的无稽之谈不值得浪费口舌反驳一样。
领会到他意思的谢祁没来由地轻笑了声。他放松了身体,顺势靠在一旁的红漆廊柱上,慢条斯理地问:“你为了保下骆修文这般煞费苦心,他却装作视而不见,如此慢待,阿允当真不觉得难过?”
这个想法太荒诞。江怀允神色坦然,反问道:“为何要难过?”
顿了下,江怀允别开眼,声音冷淡,不起分毫波澜,“春闱既然能出一个冯易,焉知没有第二个?本王临时换题,给他一个迷途知返的机会只是其次,试探此次春闱中有几个‘冯易’才是首要目的。朝野上下,人中龙凤不在少数,不是非骆修文不可。”
不仅是声音冷淡,就连这番话,也漠然到近乎无情。
得知江怀允临时更换殿试考题的时候,谢祁觉得他对骆修文太过看重,心中难免吃味;可听完这番解释,他却奇异地没有高兴起来。
可堪重用的人才不缺一个骆修文诚然不假,可今岁的学子,入了他眼的实则只有一个骆修文。另外一位虽说文辞卓然,可文字如其人,字里行间这般温吞的风格,其人又能锋锐到哪里?
锋芒毕露可以沉淀打磨,可左右逢源却终究不好培养锋锐之气。
谢祁暗自压下心底的几分古怪,如常一笑,尔雅道:“阿允说的是,是我着相了。”
江怀允今日耗神太过,到底倦极。他懒得同谢祁再做周旋,提步上阶,绕过谢祁往寝居而去。
行了一段路,骤然停在原地,江怀允侧过身,望向身后不远处尾随而至的谢祁,声调平平地提醒:“夜已深,你该回了。”
谢祁颔首应道:“自然。”
话应得很痛快,但却没有丝毫告辞转身的意图。
江怀允眉心蹙起,眼中划过几分不耐。
还未等他开口,谢祁适时出声,解释道:“今日康安不在府上,来得时候无人提醒,没料到夜里这般凉。阿允也知道,我身子不大康健,若是纵马回去身子骨恐怕受不住,是以想同阿允借件氅衣遮风。免得届时遭了殃,又要听康安的唠叨。”
时至今日,他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说出自己身子骨不大康健这种话。
江怀允深觉失语,却也没有拆穿。
左右一件氅衣而已,给了便给了。
江怀允收回视线,淡声道:“知道了。”
谢祁站在原地,无声笑了下,才眼带笑意地抬步跟上。
回到寝居,江怀允随手拿了件氅衣出来。
谢祁接过,道了声谢,从容抖开披在身上。
等到穿系整齐,江怀允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件氅衣是他曾经常穿的那件。
想来是管家深知他的喜好,特意将他惯常穿戴的衣裳叠放在最外面。
似是察觉到江怀允的眼神变化,谢祁抬头望过来,问:“怎么了?可是我穿错了?”
“没有。”江怀允敛回视线。
谢祁松了口气,笑道:“那我便不叨扰了。阿允好梦,告辞。”
江怀允言简意赅地“嗯”了声,目送着谢祁穿着他的氅衣慢慢走远,直至消失。他挥散心中的几分不自在,转身进屋。
府中的小厮端来参汤。
江怀允接过,抿了口,忽然一顿。半晌,他抬眼望着小厮,问:“他何时来的。”
今日府中来客只有那一位。小厮思索片刻,恭谨回道:“申时便来了。”
江怀允又问:“来了后一直在府门的回廊下等着?”
小厮低下头,斟酌道:“小的只知恭顺王去见了林管家,其余的便不知了。”
“本王知道了。”江怀允没再为难他,慢慢啜饮着仍有些发烫的参汤。
房中安静得落针可闻。小厮候在一旁,心中难掩紧张。
直到摄政王将空了的汤盅放回来,说了声“退下吧”,他才如蒙大赦般行礼告退。
刚退至门边,摄政王有些微冷的嗓音从屋内传来:“日后他若再来,不必称恭顺,谢王爷即可。”
小厮愣了下。虽说谢氏只有一个王爷,可既然他有封号“恭顺”,为何舍近求远,要以姓氏相冠?
虽然不解,小厮还是躬了躬身,道:“小的谨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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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府门外。
谢祁出府右转,走了没多远,一直等在巷子中的康安迎出来:“王爷。”瞥见他身上的氅衣,康安话音一转,下意识问,“王爷身上这件衣裳——”
还没问完,康安登时反应过来,有些无奈道:“王爷明知小的给您带了氅衣,怎么还要向摄政王借?”
谢祁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他扯了扯缰绳,声音含笑道:“你猜猜。”
康安:“……”
【📢作者有话说】
借了有还,下次来府的理由g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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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大家等,这章先短短。
关于更新——
小楼是懒癌症+拖延症满级选手,再加上这本没有存稿,大纲又经常临时更换,所以卡到更得慢,很抱歉给大家带来不好的追更体验。
不过如果大家方便的话,可以多多在评论区蹦跶催更,让我知道大家都在等,比较容易激发我的码字动力QAQ
(我藏了这么久的码字动力源最终还是没有藏好……)
第59章 刺杀
春夜寒意不减。
盛京城里早已随着入夜沉寂下来,只有更夫结伴穿梭在大街小巷里,敲锣鸣鼓地报着时辰。
偶尔传来一阵急促凌乱的马蹄声,便是这四下阒然里为数不多的动静了。
福来客栈。
最角落的房间里烛光幽晦,不时响起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好似是有人秉烛夜读。只有候在一旁的冯五知道,他家少爷眼下是多么的坐立难安。
纵然是白日里,冯易一碰书也要昏昏欲睡,更别说本就该酣睡入梦的深夜了。他打了个哈欠,动作粗鲁地翻了页书,有些不耐问冯五:“我姑丈当真说要今夜过来?等了大半夜都不见人影,还让不让人睡觉?!”
他们从将入夜等到如今月上中天,饶是冯五亲自经手了这则消息,此刻也难免生出些许迟疑。
只是少爷现下已然焦躁难耐,他若是自乱阵脚,无异于火上浇油。思及此,冯五定了定神,安抚道:“少爷莫急,兴许……大人是被公务绊住脚,这才来迟了。”
“大人”这称呼是冯五思虑良久择出来的。他家少爷一口一个“姑丈”叫得极为亲密,可少爷的姑母红颜薄命,云英未嫁时便撒手人寰。这位“姑丈”如今早已儿女绕膝,不过是割舍不下往日情分,这才照拂了冯家十数年。
冯五望着胡乱翻着书的冯易,心底的那抹担忧始终挥散不去。
恩情总有耗尽的一日,这位大人今夜要来见少爷,也不知来者善否。
冯易全然不知冯五的忧心。他将书页翻得哗啦作响,终于耐心尽散,“啪——”的一声将书册摔在桌上,眉目阴沉地起身,道:“不等了,本少爷要歇——”
忽然一道劲风袭来,似是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力,撞开窗户。
正对着窗口的灯烛火焰无力抵抗般歪向一侧,火苗忽明忽暗。
冯易说话的声音忽然一滞,目瞪口呆地望着骤然出现在窗边的人。来人着黑衣,浑身上下被黑袍裹得密不透风。兜帽罩头,遮住大半张脸,显得神秘又危险。
没了窗户的遮挡,料峭的风肆无忌惮地越过窗棂,吹得冯易下意识哆嗦起来。他回过神,极力遏制住失声尖叫的恐惧,颤着声音问:“你你你——”
“你”了半天,没问出个所以然。
还是冯五率先反应过来。他手脚利索地去将窗户关上,恭敬弯身。
猜测尚未问出口,立在窗边的黑衣人便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举至半空,形状是前蹄高扬的奔马,做工精巧,即便是细枝末节处也刻画得栩栩如生。
冯易认出令牌,紧张顿散。他松了口气,带着几分打量望向黑衣人,茫然问:“你就是我父亲说的那位在朝中做大官的姑丈?”
“主上这两日公务繁多,无暇顾及冯少爷。”确定二人都看清楚了,黑衣人收回令牌,声无起伏地问,“骆修文现下可在冯少爷手中?”
冯易还没回过神,有些呆滞地点了下头。
冯五在一旁补充:“少爷怕节外生枝,殿试下来便将骆公子送上回梓州的路了。”
黑衣人对这些没多大兴趣,只是问:“走的哪条路?”
“西门。”
黑衣人微微颔首,转向冯易,语调平平地复述:“主上吩咐,这桩事冯少爷不必再插手干涉,他会为冯少爷处理干净。”顿了下,又警告道,“冯少爷私自来京做出这种胆大妄为的事,已经让主上很生气了。希望冯少爷日后在京为官时谨言慎行,不要再生事端。”
这语气听着着实算不上多好。
“你居然敢对本少爷这么说话?”冯易怒容顿现,指着他威胁道,“待我见了姑丈,定要……”
黑衣人无动于衷,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也不再逗留。不等冯易把话说完,就已经转身跳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