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光线昏暗的门口走进来,伏特加才发现,苏格兰的状态并没有他的语气那么平稳,甚至看上去稍有些疲惫。
伏特加脑子飞速运转,难道真的像是大哥说的……苏格兰发照片过来不是炫耀,而是另有目的?
他想不清楚,只好乖乖继续做背景板,而苏格兰已经靠着吧台对大哥说话。
“给我来杯酒怎么样?”
“那白兰地人呢?”
“……”苏格兰耸耸肩,“几个小时前,他和朗姆的人离开了。”
白兰地怎么可能去见朗姆?
伏特加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想起那张照片上白兰地未必清醒的状态,死死闭上嘴。
而琴酒嗤笑了一声,
“你是说几个小时之前的那场袭击?朗姆的人带走了昏迷的白兰地?”
苏格兰顿了顿,“对,所以我来是……”
琴酒打断他,
“不如先说一说你那张造假的照片。”
“别这样,那是真的。”
苏格兰无奈地轻声否认。
琴酒点上烟,并不说话,等烟雾渐渐浓郁的时候,苏格兰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照片有什么问题?。
对啊,根本没有问题,伏特加也努力想了想,照片里面根本没有任何暴露时间日期,还有外部景色的内容。
床上的被子不薄不厚,也是现在可以用的那种,床上的人也很正常……总不可能大哥还能判断出白兰地的头发长度……不过那张照片也看不清,这么细致的东西。
琴酒终于抬头,说的却恰好就是这一点。
“那张照片不够清楚。”
苏格兰含笑,“你总不会认不出白兰地。”
“别装傻。”琴酒扫了一眼旁边满脸茫然的伏特加,勉强把话说清楚了一点,“如果那张照片是专门为了发邮件拍的,不会只开一盏夜灯,还只露出半张侧脸。”
有经验的人都知道,绑架也好,威胁恐吓也好,保留那种床上的特殊照片也一样,最重要的是拍脸,要把五官清晰的展露出来。
但那张照片光线模糊,还只露出来半张侧脸,说明拍照的人一开始仅仅打算自留,没想过用这张照片干什么。
故意留下的破绽,果真被洞察敏锐的琴酒发现了。
伏特加一脸恍然,但蓝灰色眼睛的男人并没有露出什么被揭穿的不安,反而继续冷静地说,
“我只是拍照的时候没打算发给你们,后来改变主意了而已。”
这句话连伏特加都没能相信,“那你就不能重拍一张吗?”
他此刻思路清晰极了,“如果白兰地真在你身边,那你为什么昨天就非要拿一张旧照片来发邮件,为什么发完邮件之后还愿意和大哥见面?
伏特加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
照片不是P的,所以白兰地之前或许还真确实是被苏格兰囚禁。
但也许就在几天前出了什么岔子,导致人被朗姆带走了,苏格兰没办法找到人,所以……
“你想和大哥合作,找回白兰地??”
伏特加下意识开口,又疑问,
“那你为什么非要说白兰地是在几个小时之前消失的?”
“因为从苏格兰的角度,白兰地几个小时之前才被朗姆带走,暴露情报的可能性降低了,嫌疑降低,存活的概率增加,也更容易说服琴酒合作。”萩原研二将事情顺了一遍,分析出来了这个要呈现给琴酒的原因。
工藤优作点点头,
“朗姆派人袭击的是瞒不住的,但是如果琴酒已经怀疑照片是假的,连带着就会怀疑苏格兰主动承认的时间。这样即使他们查到了几个小时前的事情,也会怀疑是不是苏格兰故布疑阵。”
萩原研二回忆之前的情报,“朗姆早期也参与过组织的实验,库拉索的洗脑技术就是其中之一。如果他这么多年也有在暗中继续研究的话,那么未必不能临时性的屏蔽小阵平脑内的装置。”
工藤优作道,“不需要他真的可以,只要boss认为他可以,那泽田弘树的嫌疑就解除了。”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
松田阵平怎么样了?
松田阵平还没醒。
几个小时前,暗室被人破门而的时候,松田阵平强打起精神,看见了一闪而逝的银发。
库拉索。
库拉索因为被洗脑的缘故,对朗姆十分忠心,本身能力又很强。她这些年已经不常出任务,但是一旦出任务成功率都极高,几乎没有失手的时候。
松田阵平感觉到库拉索的脚步顿了顿,接着极轻巧地走到他面前,用手指轻轻探了一下他的鼻息,又按在他的颈侧。
要害被人按住,松田阵平差点打了个激灵。他反复提醒了自己不要反抗,不要做出反应后,慢慢被困倦淹没,最后不知不觉彻底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地再次睁开眼睛,然后猛地被镶嵌在天花板上的灯光直射眼睛,刺眼的光线直直扎进来,让他的眼球生疼。
他猛地闭上眼,但是生理性的泪水还是从眼角渗出,视网膜上还残存着大片黑色的斑点,和刚刚映入眼中的向远处延伸不见边界的白色天花板。
视线被强行暂时性的剥夺,他的其他感官就更加清晰。
他稍微动了动,发觉手腕和脚腕被冰凉的金属紧紧束缚,而身下则是类似手术台的坚硬金属平台。耳边则不断传来墙壁内的机械声,监控设备的电流声,还有房间之外模糊的脚步声,清晰烦乱得让他想捂住耳朵。
造孽,朗姆居然给他注射了促醒剂。
第271章
整个房间空旷又颜色单调, 仿佛除了虚无的白色外一无所有,而房间的正中,卷发青年被束缚在金属台上,不耐烦地闭着眼睛, 像是对自己阶下囚的身份毫无自觉。
“白兰地。”电子音的声音冷漠而毫无情绪, 在房间内回荡, 带着一种奇异的威慑力,“感觉怎么样?”
白兰地连一个表情都懒得给,
“你可以自己试试。”
“呵呵,谁能想到这种药在你身上居然可以出现这种效果。”
头顶的灯光亮度骤然间又强了几倍。
白兰地更没办法睁开眼了, 即使隔着眼皮,都感觉自己的眼珠被照得生疼,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脖颈上的皮肤也感觉到了针扎般的热度。
他装作烦躁地皱眉, 实际却从朗姆的态度中得到了一个信息。
朗姆现在不想对他动手, 不,应该是没办法对他动手。
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服了药又注射了催醒剂,就像是在黄泉边上走一遭。朗姆估计还花了不少时间把他“抢救”回来,因此现在只能耍一耍这种小把戏。
果然, 那一边的朗姆说起了这件事:
“白兰地,你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
“比你长。”
“那可不一定。”
朗朗姆不会被这种简单的言语攻击惹怒,倒像是觉得自己说的话真的戳中了白兰地的痛处,于是继续道,
“一开始给你检查的时候, 我还没有发现问题, 但是当给你注射了刺激中枢神经系统的药物之后,你的身体急剧恶化。”
“但这种恶化却并非刚刚给你用的药物导致的, 而是你的身体本来就有问题,仅仅是靠药物强撑着。刺激神经兴奋的药和另外一种药在你的体内相互作用,才导致你的身体系统暂时性崩溃。”
他声音低沉下来,“让我猜猜看,用这种药来控制你的人是谁?恐怕我的老对手,那个窃取了首领的位置十几年的白兰地。”
躺在金属台上的另一位白兰地继续沉默,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一样。
“他都已经用这种方法控制你了,难道你还对他忠心耿耿吗?”
朗姆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态度,“还是你不能说?”
白兰地的眼睛终于动了动。
头顶的灯光稍稍调低了,恢复成对于白兰地来说还是刺眼却没有那么过分的亮度,足以让他睁开眼。但是周围的温度却没有下降,依然是滚烫的。
那双暗青色的眼睛直直对向摄像头,
“你想说什么?”
朗姆反问:“你知不知道你脑子里有什么?”
“那个啊。”白兰地听见,又百无聊赖地移开目光,显得兴致缺缺,“我前段时间就知道了。”
“我已经把它暂时屏蔽了,它无法接收到你的脑电波信息,并且还会不断返回和你之前的脑电波信息近似的波形。你在这里说什么都不会被发现,也不用担心被那个装置刺激成傻子。”
朗姆暗示性的话只换来了白兰地的敷衍,“那你很厉害。”
白兰地听见那边敲了几下桌子,接着朗姆声音低沉的质问,
“既然你知道,那应该也能想到他对你的警惕和控制到什么程度,你难道就不想自由吗?”
“自由?”
卷发青年重复了一遍,忽然嗤笑,
“朗姆,你就是想要从我那里得到boss的情报而已,别在那里铺垫来铺垫去,一副为我考虑的模样。”
“你可以停下你的废话了,我没打算告诉你一个字。”
他说完之后,周围的温度又一次发生变化。
头顶的灯光闪了闪,轻微的机械振动声逼近,冰冷的寒意瞬间顺着他的手指、骨头缝钻了进来。
白兰地的身体现在确实经不起任何的审讯和拷打,但简单的寒热交替,本身对身体的伤害极小,却会不断刺激他的交感神经。
被寒冷麻木的神经末梢会在一次次回温时不断的在刺激下释放激素,让他的痛觉更加敏感,最后连轻微的热度都能让他身体极度疼痛。
交替几次之后,被束缚在金属台上的卷发青年已经脸色苍白,嘴唇乌青,额头渗出冷汗。
但是一停下,传声设备那头的朗姆还没说话,他就先低低喘了口气,扯起嘴角嘲讽,
“你还真是不敢动真格的。也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