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白锦欢几次三番想要说些什么,他想问问墨璟,他的养父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在成为狐狸的时候听他惆怅时偶然提过几句,可到底是只言片语,没能在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清晰的印象。
像是读懂了白锦欢的欲言又止,墨璟率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温柔低沉,带着点无法自抑的怀念。上山祭祀时心情沉重哀伤,就连天公都不作美。下山时释然怀念,雨过天晴,乌云散去,乍破天光。
二人缓缓向家中行去,却在小路上望见了木屋门前门庭若市。他们一个个高举火把,声音喧嚣吵闹,互相推推搡搡,齐聚门前,却无一人上前。墨璟不明所以,可白锦欢心中却警铃大作,一颗心紧张得怦怦直跳。
墨璟一双肉眼看不出屋前那些人的诡异之处,可白锦欢是狐妖,自然能够察觉到妖族人的妖法痕迹。那些人个个目光呆滞,眼神空洞,身上皆散发着淡黄色的妖力,像是提线木偶般被妖力裹挟着行动。
那是独属于黄鼠狼精的妖法。
白锦欢心里暗道不好,却没能来得及将墨璟打晕带走,那些被妖力蛊惑的居民就已经看见了他们。他们高举火把,动作僵硬地跑了过来,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智,神情激动,眼神愤怒,个个振臂高喊。
“狐妖——那是狐妖——烧死他!”
第028章 斗妖仙狐狐落下风
眼前被控制的居民已经丧失了神志,白锦欢担心他们会伤害到墨璟,也怕在这大庭广众下被戳破身份,便打算先将墨璟打晕再采取行动。
他以手为刀,动作利落地打算劈在墨璟脖颈处,电光石火间,手心释放的妖法却被空中不知从何而来的妖力击散。那妖力极其雄厚,对撞间将他掌心割破。白锦欢因为冲击惯性踉跄着后退几步,险些摔倒在地。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手中伤口,破裂的手掌瞬间流出鲜血。上面淡黄色的妖力作祟,让白锦欢不能用自己的妖法疗伤治愈。墨璟如梦初醒,见白锦欢受伤,赶忙手忙脚乱地撕下衣服上的布料,给他简单包扎伤口。
白锦欢失了最佳时机,已经不再适合出手。蜂拥而至的镇上居民在此时却忽然停下了脚步,训练有素地分为两队,留出中间一条可供通行的道路来。白锦欢恶狠狠地抬头望去,只见那贼眉鼠眼的黄鼠狼精,正晃晃悠悠地从中走出来。
“是你!”
白锦欢恨声斥道,张牙舞爪的模样像是恨不得将面前这个阴暗小人剥皮抽筋:“暗地里出手伤人,当真卑鄙。”
那黄鼠狼精看向白锦欢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他不屑地嗤笑一声,没有将白锦欢辱骂他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对墨璟的态度更加在意。他轻摇蒲扇,语气轻慢,似笑非笑道:“老夫卑鄙?我看你同老夫也半斤八两。”
“若不是老夫及时出手将你手心妖法打散,你待如何?”他挑起了眉,小人得志的形象表现得淋漓尽致,“你难道又想要打昏墨公子,继续隐瞒你这狐妖身份?”
白锦欢心里一片愤慨,几乎要将理智吞没。他双眼瞪得极大,瞳孔中闪烁着冷冽光芒,仿佛两把锋利的剑。他只想要揭露面前这黄鼠狼精在人前的假面,自然也顾不上对墨璟掩饰自己的身份:“我是狐妖,那你是什么,黄鼠狼妖吗?”
他伸手指向两边的人群,又将目光放在面前这假装算命神仙的黄鼠狼精身上,语气愤恨:“镇上的村民那么相信你,当真以为你是什么能求神问卦的活神仙。没想到你竟然利用他们的信任,将妖法下在他们身上!”
“小友莫急,老夫这招还是跟你学的呢。”
那黄鼠狼精丝毫不恼,饶有兴趣地看着白锦欢愤怒的神色,一字一句仿若调侃地道:“那铺子老板嘴角十天半个月都没有半点起色的脓包,不就是你的杰作么。”
话已至此,白锦欢再也不用遮遮掩掩。这些时日的惴惴不安和惶恐担忧如同薄薄一层窗户纸,被面前的黄鼠狼精彻底戳破。他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去看身边墨璟脸上或震惊或恐惧的神色。
“不积口德的人,自然是要受到一点惩罚。”白锦欢寸步不让,每一次呼吸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怒火,针锋相对地同面前黄鼠狼精吵架,“那里比得过您老人家,这么大的手笔想要来逮我。”
“我与你无冤无仇,墨璟更是无辜被牵连。”他顿了顿声,手心流失的鲜血和阵阵钻心疼痛让他的神志恍恍惚惚,几乎控制不住心中的愤怒情绪,“我们到底哪里得罪了您老人家,还需要您这么大费周章。”
黄大仙扭了扭脖子,身边所有被妖法控制的人也都学他那般模样,整整齐齐的动作在火光的映照下呈现出一种分外诡异的氛围。他短促地狞笑一声,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身上那洗得发白的黄袍慢慢变红,像是被鲜血浸染。
“自然无冤无仇,不过是有人——”他目光蔑视地看着面前的白锦欢,眼睛微眯,嘴角漾出一抹残忍的笑来,尾音拖得极长,眼神骤然锋利,“想要买你的命。”
话音刚落,被妖法控制的小镇居民突然行动起来,齐齐向白锦欢和墨璟冲去。他们个个双目通红,脸色仿佛被烈火灼烧,底下每一根血管都分毫毕现地凸显出来,如同树根般粗糙扭曲。
白锦欢瞥了一眼身后的墨璟,没敢细看他脸上神色,只急匆匆地朝他喊了一句“躲我身后”。黄鼠狼精那诡谲的妖法啃咬着他手心割裂的伤口,白锦欢一只手流血不止,早已经浸湿了墨璟方才给他包扎的布料。
他将受伤的手背在身后,同时闭上眼睛,将身上所能调动的法力尽数聚集在那只完好无缺的手掌上。白锦欢手心凝聚着如有实质的淡紫色妖力,他猛然睁开眼,原先人类的瞳孔变成狐妖那尖利的眼眸,望上一眼便心神震颤。
与此同时,他手心朝外,手指轻轻颤动,仿佛吸收着天地间所能调动的全部灵气。妖力自掌心而出,形成了一个将他们二人包裹其中的圆形保护罩。白锦欢口中默念口诀,那保护罩上仿佛有淡淡紫光萦绕流转,如同暗夜流星。
这所谓的黄大仙当真卑鄙,白锦欢咬紧牙关,透过面前的防御罩,盯着不远处一副奸人得志模样的黄鼠狼精。他没想到这黄鼠狼精为了要他的命,居然胆大包天到用镇上居民的肉身之躯,当刺向他们的尖刀。
妖族和人族有不成文的规定,妖类在人间不能随意使用妖法,也不能用妖法伤害人类。一旦被天道发现妖族中人的违规行为,不仅会被天雷惩罚,还会立即打回原形,百年修为在顷刻之间毁于一旦。
白锦欢看着面前丧失神志,形如傀儡的普通群众,他们一个个眼神愤怒,被怒火和妖法支配着行动。这是紫霄山下的人族聚集地,若真同那黄鼠狼精斗法,妖法无情,定会损伤无数。他绝对不能贸然出手攻击,只能咬牙防御抵抗。
白锦欢咬破舌尖,一点血珠从舌尖飞出,晃晃悠悠地浮在空中,最后融入到法力所聚成的防御罩中。淡紫色的防御罩顿时光芒大盛,上面隐隐约约有血色浮动,墨璟鼻尖微动,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白锦欢身处妖法正中,身形飘逸,白衣衣摆无风自动,衣袂翩跹。他面容冷峻,眼眸坚定阴沉,掌心之上似有紫色火焰跳跃。那火焰随着呼吸起伏,逐渐变得炽热又明亮,给防御罩注入新的妖力能源。
“无知小儿,螳臂当车。”
黄鼠狼精掀起眼皮,看着面前负隅顽抗的白锦欢。他将蒲扇抛向空中,那破破烂烂的扇子在身前悬空转动,同时将自身妖法引入其中。橙黄色的妖法能量如水入渠流淌在扇面之上,不消多时,扇上便浮现出神秘的妖法图案,幽幽发着荧光。
随着妖法注入,周围的空气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渐渐旋转起来形成一个小范围的风旋。待到图案绘制完全,风势也渐渐加强,最后形成一股剧烈狂风,吹得周边草木东倒西歪,他却丝毫不受影响。
黄鼠狼精伸手握住扇柄,带着扇子猛地向前一挥。那聚集的风旋随着他的动作,如同脱缰野马般狂涌而出,势如破竹地撞在白锦欢妖力所化的防御罩上。两股妖法能量对冲,原先晴朗一片的天色再度乌云密布,黑云压顶。
风旋和防护罩上携带的能量相互碰撞抵消,最后化作一道道锐利的风刃。那风刃在空中留下一条条淡黄色的轨迹,宛若流星划过天际,最后风刀霜剑齐齐落在保护罩之上。
最后一道风刃落下,发出一声雷暴,带起周遭尘土。
墨璟被光芒大盛的妖法对冲逼得睁不开眼睛,他抬手用袖口遮挡眼前,缓解刺目亮光带来的不适感。等到身前声响渐消,他才缓缓抬头,眼角不受控制地滑落泪珠,眼底景象影影幢幢,半晌才恢复过来。
白锦欢如同一座被人塑像的雕塑,他双腿站立原地,仿若扎根于此,好似方才竭尽全力抵御风刃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可墨璟却敏锐地发觉保护罩隐有黯淡之感,上面流光溢彩的紫色妖力闪闪烁烁,全然不似之前明亮夺目。
他心里一惊,也不顾白锦欢方才嘱咐的话语,赶忙跑到他的身边。白锦欢脸色苍白,唇瓣没有一点血色,就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手却固执地不肯放下来,仍旧源源不断地给保护罩输送妖力,保护着他们二人平安。
忽然他瞳孔骤然张大,不可思议地望向自己手心。体内妖力在经脉之间受阻,无法自如运转。逆流的妖力在白锦欢体内横冲直撞,非但没能维持住身前的防护罩,还让他喉头一动,俯身在草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来。
“锦欢!”
墨璟眼睁睁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痛苦地发现他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做一个被白锦欢保护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他眼疾手快地接住白锦欢摇摇欲坠的身子,将他放倒在自己怀中。
没了白锦欢的妖力支持,身前的防护罩不过一个虚有其表的摆设,不消多时便被失去神志的镇上居民破了个干干净净。白锦欢不甘心就此失败,仍想要驱动体内妖力,却被阻塞的经脉堵了个一干二净。
他冒着妖力反噬的风险调动法力,刚有动作就感受到了周身一股温柔和煦的能量,将他体内胡乱冲撞的妖气安抚了下来。眼前虚空骤然乍现一个光门,有人衣摆飘飘,仙气出尘地从中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白锦欢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来自于妖族青丘漫山遍野生长的千里香的味道。他想要抬头去看,却因为逐渐沉重的眼皮而无法看清身前人的模样,耳边只落了一句压抑着怒气的话语。
“敢在这里欺负我们青丘的人,你找死。”
第029章 地图转换身至青丘
墨璟抬头望向身前凭空出现的人,见他只微微抬手,便从袖口中凝聚起一股巨大的能量。他斜睨人群,被妖法控制的小镇居民像是受到了一种高纬度的气势压迫,纷纷收了方才张牙舞爪的嚣张气焰,显得瑟缩起来。
他这一天心绪跌宕起伏,清晨还在为养父母的祭奠事宜哀伤不已,现在就因为这一系列超出常理认知的事情而震惊。墨璟早就知道白锦欢的狐妖身份,却没能想到妖族和人族之间居然存在这宛若天裂的差距。
他茫然无措,迟迟没能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墨璟突然觉得手心被凉了一下,低头一看,却发现白锦欢正用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摸索着想要握住他的手,同时费力地撑着身子,想要从他的怀里坐起身来。
墨璟吓了一跳,见他形容憔悴,面色苍白,心中更是一痛。白锦欢倚靠着墨璟的胸膛,借由他手上力气撑起身来,将脑袋靠在他肩颈处,同时微微挪动着身子,想要更大限度地遮住身后的墨璟。
白澈像是身后长了一双眼睛,他没有回头看向狼狈不堪的白锦欢和他那护着的没有用的凡人,只冷冰冰又恨铁不成钢地撂下一句话:“小九,这么些天过去了,你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一点儿长进。”
白锦欢脸上浮现出一抹疲惫的笑容,他闭上眼睛,没有在意自家七哥那刀子嘴豆腐心的话语。他知道墨璟只是个普通凡人,遇到这样的事情难免会惊慌失措,于是便牢牢地握紧了他的手,想要给他带来一点安慰。
“七哥,事出有因,之后再跟你解释。”
白锦欢话音刚落,白澈便不屑地“哼”了一声。他知道白锦欢向来最会骗人,自然对他这般推诿话语半个字都没有相信。白澈袖中妖力越聚越盛,将袖口撑圆,最后猛然挥出,奔向那群瑟缩躲闪着的镇上居民。
他们手上的火把在这股来势汹汹的妖力作用下尽数熄灭,身后控制他们的淡黄色妖力如同战败了的士兵丢盔弃甲,顷刻之间便溃不成军。伴随着凄厉的惨叫声,那些妖力抽丝剥茧般脱离了人们的身体。
一缕缕的妖力飘扬在空中,最后逐渐凝聚一起,能量由虚变实,汇成一颗土黄色的珠子。黄鼠狼精见大势已去,蒲扇一挥,将空中的那颗妖灵珠召了回来。他嘴巴一张,那珠子便划破空气,飞入了他的体内。
失去了妖力裹挟的小镇居民各个都像是被人抽去了骨头,他们白眼一翻,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状况就瘫软在地,彻底昏迷过去。白澈看着兵败如山倒的黄鼠狼精,嘴角扬起一抹轻笑,下一次出手便朝那黄鼠狼精面门直击而去。
黄鼠狼精目眦欲裂,赶忙转身逃跑。他伸手用蒲扇挥出法力,阻挡白澈对他袭来的妖力。那如同箭矢般的妖力轻巧地击碎了他抵挡的能量,同时在空中幻化分身,最后形成箭雨,朝那不知死活的黄鼠狼精袭去。
白澈轻笑一声,薄唇轻启,一句“不自量力”砸进了每个人的心里。他双手施法结印,食指和中指并拢,双指在空中不断勾画着复杂的轨迹,仿佛是在绘制某种神秘的符文。
随着他的动作越来越快,空中每一支妖力箭矢都渐渐注入了他的法力。最后一笔落下,箭矢光芒大盛,箭尖比原先粗了一倍。白澈推手出去,那蓄势待发的箭矢得了指令,气势汹汹地朝黄鼠狼精飞去。
黄鼠狼精难以以少敌多,慌乱之下更是破绽百出,挡住了左边飞来的妖力箭刃,却将自己的右边身体暴露在了箭雨之下。他左支右绌,身上的力气和体内的妖力都在慢慢消失,最后因为躲闪不及,被一只箭矢正中后心。
箭矢上携带的磅礴妖力让他飞出了好几米远,黄鼠狼精那泛了红的衣袍慢慢褪色,露出原来的底色来。他被巨大的惯性撞得拖行了好几步,双腿拖曳着在泥地上留出两道痕迹,最后被箭矢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白澈脚下悬空,身体在空中飘动,最后落在了黄鼠狼精身前的地面上。他手中折扇幻化成剑,剑尖直指那狼狈逃窜的黄大仙,剑尖寒光凌冽,明亮如镜的剑面上因为反光,折射出他恐惧扭曲的面容。
“白澈——”黄鼠狼精咬牙切齿,恐惧让他的手脚发软,浑身无力,后背那贯穿身体的疼痛又让他动弹不得。他双腿不断向前缩着,像是想要拉远自己和白澈之间的距离:“你不敢杀我,你不能杀我——”
“你——”
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喉间便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黄鼠狼精的瞳孔骤然紧缩,像是无法相信白澈居然真的这般辣手无情。他呜咽着想要发出声音,割破了的声带却让他无能为力,只能无声地盯着白澈。
“聒噪。”
白澈收回剑尖,从衣袍中摸出一方干净丝帕,随即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剑尖上沾染的血污。他方才一剑封喉,算是彻底断送了这黄大仙的性命。只需一点时间,便能让这即吵闹又害人的妖精彻底身消魂陨。
他像是厌恶这肮脏的一切,就算解决了这欺负白锦欢的罪魁祸首,蹙紧的眉头却依旧没有半点放松。那黄鼠狼精仍旧想要奋力自救,可他用来疗伤的妖力从背上那被箭矢贯穿的伤口中不断流失,没能凝聚留存。
他感受着自己的生命力和妖力一点一点地流逝,瞳孔逐渐涣散,慢慢失了所有神智。他死不瞑目,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白澈,像是不甘心自己怎会在这转瞬之间就这样一败涂地。
白澈擦干净自己的剑尖,手上灵剑被妖力缠绕,最后又化成那柄他随身携带的折扇。黄鼠狼精身躯里浮现一层白光,最后化为点点星芒,飘浮空中。原先的身体变化缩小,最后成为了一只黄鼠狼的模样。
白澈见面前的黄鼠狼精死得透透的,这才将那贯穿身体的箭矢收了回来。他转过身,无视地上躺得歪七扭八的镇上居民,一步一步走到白锦欢身边。
他在白锦欢身前站立,没有分一个眼神给身旁尽职尽责当人形柱子的墨璟。白澈凌厉的面孔上覆了一层薄冰,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锦欢这脆弱狼狈的模样,紧皱的眉头里是说不出的愤怒和燃烧着的怨恨。
“白锦欢,你真是好本事。”
白澈很少连名带姓地喊他的名字,但每一次这样称呼,都代表他做了天大的错事,惹得自家七哥彻底生了气。白锦欢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可他喉咙发涩,嘴唇无力,竟然连一句讨饶的话都没能说出。
墨璟不知道他们心里这弯弯绕绕的心思,一颗心只惴惴不安地记挂在白锦欢身上。他从称呼中知晓了面前的公子和白锦欢之间的关系,便赶忙扶住他不断下滑的身子,焦急地对白澈喊道:“这位公子,请你救救锦欢。”
墨璟的突然出声,才让白澈注意到了他。他目光微移,吝啬地将视线放在墨璟身上:“就是为了这么个低贱的凡人,瞒着父王,瞒着青玄,甚至还瞒了我,一个人逃出青丘,躲在人间这么久,还让自己陷入了如此危险的境地。”
他将视线从墨璟身上收回,同时深吸一口气,压在心里愈演愈烈的愤怒:“白锦欢,你当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七哥——”
白锦欢伸手想要去扯白澈的衣角,可他手臂软绵无力,抬到半空中就不堪重负地落了下来。白澈心里一阵隐痛,不愿去看自己这个从小娇宠到大的弟弟,居然为了个低贱凡人向他求情的模样,便无情地移开了目光。
墨璟之前就觉得白澈的侧脸隐隐约约有些眼熟,方才同他对视一眼,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曾经在永宁镇上见过白澈。那是他以为白澈只是个普通贵公子,与他搭话又没有下文,最后神秘莫测地不知所踪。
墨璟身边的虚空划开一道裂缝,有人从中焦急地蹦了出来。墨璟对妖族中人能够穿越时空的场景已经习以为常,因此没有多大的反应,只忧心着白锦欢的伤势。
青玄刚刚站稳身子,四周张望一番,最后将目光落在瘫软在地的白锦欢身上。看清楚了眼前这一片狼藉的场景后,青玄大惊失色,音色尖锐地尖叫起来,刺耳的声音打破了三人之间长久的沉默:“公子!”
他跪坐在白锦欢身边,从墨璟手中接过他的手腕。青玄双指并拢,指尖搭在白锦欢脉搏之上,开始源源不断地往他的体内输送着灵力。他不知道为何向来疼爱公子的七公子,此刻对眼前重伤的公子无动于衷。既然他不行动,那他便承担了这份治疗的任务。
白澈不想看眼前这一主一仆一凡人在自己面前上演苦情戏码,他伸手一挥,妖力将他们四人包裹其间,转瞬之间便从紫霄山脚,骤然瞬移到了青丘地界。
第030章 肚中孩子狐狐震惊
白澈面容阴沉,昂首阔步,在青丘地宫里大步向前。身旁其他的小狐妖感受到了七公子身上这阴恻恻的情绪氛围,各个瑟缩一旁,低垂着脑袋,恭敬地唤他名讳,不敢在这个时候在七公子面前点眼。
墨璟将白锦欢轻柔地抱在怀里,亦步亦趋地跟着面前的白澈。他于妖族青丘一无所知,初来乍到。怀中的白锦欢身受重伤刻不容缓,墨璟顾不得心中惶恐,更是不敢有一丝好奇的探究心思,只得牢牢地跟在白澈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