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般坦率真诚,倒是让白锦欢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算是明白了为何人间的话本子里总喜欢编排狐狸精蛊惑人心,自己和墨璟的对话,不就是十足十的狐狸精引诱善良无辜的书生。
他顿时失了继续逗弄的兴趣,看着墨璟认真地说:“你救了我,我可以给你报酬。”
没等墨璟搭话,白锦欢便摸着自己的下巴,思索着可能的回答,自顾自地接了下去:“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良田家宅,还是娇妻美妾?”
墨璟笑而不语,只是望着白锦欢,继而缓缓地摇了摇头。白锦欢看着他那样笑,本能地觉得自己被小看了,急忙想要站起身来,没忍住呛声道:“笑什么?”
“公子莫急。”墨璟抬手按住白锦欢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到了原处,“小生只是觉得,这个世上不只是有这些身外之物,还有更多的理想等待着小生去实现。”
白锦欢本想双手环抱胸前,可是见自己的手被墨璟裹成了个严严实实的粽子,只得悻悻作罢:“没想到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还有这样广大的理想抱负呢,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墨璟没有计较白锦欢话里淡淡的讽刺之意,依旧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他替行动不便的白锦欢收拾好周边杂物,又从泥胚佛像后面抱出一些稻草来,将自己的铺盖铺在了上面。
他伸手按了按自己临时搭建出来的地铺,觉得手感还算柔软,便将铺盖让给了白锦欢这个负伤的病号。墨璟收拾出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学着白锦欢的模样盘腿而坐,背靠着寺庙的承重梁就开始闭目歇息。
这一番堪称体贴的举动让白锦欢无言以对,他想张口说些什么,最后却只嚅嗫了几声,细若蚊蝇。他有些后悔方才口无遮拦对墨璟说的话,却也拉不下面子对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道歉。
白锦欢盯着不远处倚靠着梁柱的墨璟,想要他主动开口同自己搭话,自己也好顺坡下驴,方才短暂的不愉快就这样过去。可是墨璟只是闭目休息,连动都没动,好似就这样沉沉睡去了。
白锦欢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见墨璟毫无防备,一时恨上心头:“这个呆子,一点出门在外的防备心也没有,也不怕哪天就疏忽大意丢了性命。”
他在心底狠狠地过了一把嘴瘾,也没见墨璟有任何醒来的预兆。素衣书生靠着柱子睡得安详,半点没有同妖精共处一室的自觉。白锦欢幽幽地叹了口气,分出一分心神来留意外界的动静,剩下的九分专注便全用在了对付这合欢花毒的身上。
这合欢媚药是合欢花族的一剂毒药,只要沾染在身便会□□难耐,妥妥的是妖族春药。有些心怀不轨的妖会用此腌臜手段欺男霸女,合欢花族怕这等毒药会招惹祸事,之后便不再将其公诸于世,也不知道这蠢笨狼妖是从何而来的。
月亮逐渐升起,遥挂天边洒下一地清辉。白锦欢收了自己手上结印的手势,周身妖力退去的同时也稳不住自己的身形,只得用完好无损的那一只手撑住地面,支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合欢花毒果然厉害……”白锦欢修炼的时间不过五百年,在妖族中年纪还小,自然也未曾见识过这合欢媚药的厉害。他本想调动周身灵力来压制媚药,却没成想弄巧成拙,竟让这媚药有反扑之机。
白锦欢周身开始隐隐约约散发着淡紫色的妖气,耳朵和身后的尾巴也在这淡紫色妖气的包裹下若隐若现。他暗道一句不好,自己非但没能破解这合欢花毒,竟还妖力外泄,快要维持不住人形了。
墨璟就睡在自己一丈之外,若是无法控制妖气,不小心冒出来个耳朵尾巴什么的,怕不是要将这无知书生吓个半死。可要是维持人形,合欢媚药怕是要全然反扑。白锦欢紧咬唇瓣,思忖着当务之急。
两害相权取其轻,若是被墨璟看到自己的白狐模样,违反了三界这条不成文的规定,怕是要遭天谴。人形岌岌可危,白锦欢下定决心,将所有的灵力用以维持人形。
他的身上像是藏着一个无底洞,周身妖力仿佛被这无底洞全数吸了进去,看不见半点踪影。片刻之后,白锦欢身边的空气变得平静,好似未曾发生过什么事情。
那若隐若现的耳朵和尾巴消失不见,身上淡紫色的妖气也无影无踪。人形倒是维持住了,可一直被暴力压制的合欢媚药骤然失了防守,便像是干柴遇到烈火,在白锦欢的体内烧了个轰轰烈烈。
白锦欢闷哼一声,几乎要从嘴里泄出什么不成体统的语句来。他未曾想到合欢媚药竟这般厉害,一边忍受着下腹越燃越烈的□□,一边在心底不住地咒骂,将那蠢笨狼妖和合欢花族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眉眼一抬,朝不远处睡得无知无觉的墨璟瞪了过去,将无法发泄的苦闷尽数宣泄到了他的身上。若不是这无知书生做出一副任劳任怨善良可欺的模样,自己也不会被他搅乱了心绪,闹得个无法维持人形的地步。
可是事情已经坏到了这般田地,百般恼恨也无济于事。白锦欢认命地叹了口气,将自己身上的夜行衣解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一小片白皙光滑的胸膛来。
微凉的空气接触到久不见太阳的肌肤,给白锦欢因为媚药而变得更加敏感的身体带来阵阵颤栗。他的胸膛上附着一层薄薄的肌肉,身形纤细却并不瘦弱,自带一种与生俱来的柔美感。
白锦欢的呼吸略有些局促,暴露在外的肌肤也因为合欢花毒的作用而开始泛红,如同暖阳照耀下温润的白玉。他的眸子精光一闪,狐族的天性让他忍不住想要掠夺,渴求着肌肤相亲。
墨璟那句“我能帮你”又恰到好处地在白锦欢的耳边响起,他的唇瓣因为内里不断翻涌的欲望而变得干涩,周边又没有水源,只得靠着舌尖舔舐来缓解。白锦欢轻喘着站起身来,将手上妥帖包扎的绸布撕开,跌跌撞撞朝着墨璟的方向走去。
这个蠢笨书生,竟然还真的以为他会担心这一点皮肉之伤,对他这个不知来历不明底细的人这般友善。白锦欢觉得,自己今天很有必要身体力行地告诉墨璟,孤身一人出门在外,还是要保持基本的警惕性才好。
他放柔了自己的脚步,缓慢踱步到了墨璟面前。墨璟睡得香甜,对他一番心怀不轨的心理活动没有半分防备。白锦欢盯着他饱满的唇瓣,高挺的鼻梁,只觉得自己身上燃烧着的欲望更加强烈了。
他蹲下身来,贪婪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墨璟这张面如冠玉的脸上流连,眸中隐隐约约闪着诡谲的紫光。白锦欢摇了摇头,想要找回一丝清明,可猛烈的药效在腹中燃烧,让他觉得自己口中更渴了。
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还是事不宜迟为好。白锦欢想,自己又不是凡人,不受那些啰里啰嗦的礼数管辖。虽然自己和这个蠢笨书生都同为男子,可是事急从权,日后再百倍千倍地补偿便是了。
他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翻滚一轮,眸色变得更加暗沉,像是深不可测的暗渊。他上前一步,急不可耐地扯开了墨璟的领口,将其大片胸膛暴露在这微凉的空气中。
墨璟的身子抖了一抖,挣扎着就要醒来。白锦欢本来想直接用妖力将其迷晕便是,可是转念一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墨璟揉着自己睡眼惺忪的眼睛,微垂眉眼,将面前的白锦欢尽收眼底。
只一眼,他便被白锦欢眼底阴沉的欲望骇了一跳,那尚未散去的困意被吓了个干干净净。他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可白锦欢不知为何手劲儿大得很,按住他的身子,让墨璟几乎动弹不得。
墨璟折腾一番,将自己搞得筋疲力尽,仍旧没有脱离白锦欢的桎梏。他拉住自己敞开的衣领,宁死不屈的模样活像是土匪寨里被欺辱的小媳妇,只不过声音听起来依旧还是有些颤。
“公子,你干什么!”他伸手抵住白锦欢想要靠近的胸膛,却被他炽热的体温烫了一下,白净的面皮顿时成为了诱人的粉红色,恼羞成怒道,“同为男子,这不成体统!”
虽然体内的合欢妖毒不断蛊惑着白锦欢去掠夺,可他到底不想伤害这个为人善良的书生。白锦欢尝试着放柔自己的语气,让其听起来不那么像是强抢民男:“我中药了,很要紧。”
墨璟虽然从小在这偏远地区的山沟沟里长大,可也没少从话本子里学习到这些知识。只这一句,他便知晓白锦欢今天晚上的异样是事出有因。
可是,可是,他和他同为男子,又怎么可以行周公之礼。
墨璟咬着自己的下唇,脑中不住地给自己做思想斗争。虽然见人有难伸出援手是君子所为,可现下这般情境,当真是太超过了些。墨璟绞尽脑汁,却发现,自己二十年来所学的圣贤道理,竟没有一个能解当下之围的。
看出了墨璟眼中的挣扎纠结,白锦欢略有些不太耐烦。凡人当真是麻烦,为何非得讲究这些弯弯绕绕的礼仪道理。他舔了一圈自己干涩的唇瓣,放松了要求:“你若是看不惯我这副样子。”
“我也可以变个模样,只要你愿意帮我。”
他垂下眼眸,因为燥热而散开的发丝落在眼前,将他的视线分割成无数小块。在墨璟眼里,面前的黑衣男子披头散发,媚眼如丝,唇红齿白,当真像是说书先生口中吸人精血夺人性命的妖精鬼魅。
他看着白锦欢这副模样,竟在不知不觉中看呆了。白锦欢没有得到他的回应,半是疑惑半是不耐地掀起眼皮,就见这心地善良的书呆子那蠢笨的榆木样子,怒火和□□一齐涌上心头,恨不得当场就解了药性。
自己□□焚身,维持好脾气已是不易,没想到这墨璟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开小差。白锦欢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几乎就要破体而出,将他彻底湮灭。
他再也忍不下去了,白锦欢伸手将墨璟拢着衣领的手拨开,低头精准无误地衔住他的唇瓣,泄愤似地在他饱满的下唇上咬了一口。墨璟吃痛地闷哼一声,声响却尽数被白锦欢吞进了自己的唇里。
白锦欢吻得入神,手中也不知不觉地去了压制墨璟的妖力。他正想要更进一步,却觉得眼前景色颠倒,回过神来时便发现自己和墨璟的位置掉了个个儿。
面前的书生依旧还是那副模样,可细细看来却有些不同。还没等白锦欢察觉到这细微之处的变化,就被墨璟那张陡然放大的俊脸羞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墨璟不再是之前半推半就的小媳妇模样,他微眯眼睛,眼尾上挑,不自觉地带出些俊俏的凌厉来。他一手伸手勾住白锦欢的腰,另一只手按在白锦欢的脑后,将其拉近自己的身体。
墨璟高耸的鼻尖蹭了蹭白锦欢脸侧的发丝,带来细细密密的痒。他紧抿唇角,面上的表情认真又诚恳,细细看来,眼神中却还藏着几分紧张。
“既然如此,小生冒犯了。”
第003章 狐狸受伤化形被捡
墨璟话音刚落,白锦欢便骤然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他的脸看。见墨璟脸上神色不似作伪,他便从先前的疑惑到愉悦,最后则是彻底兴奋了起来。
本来还以为自己今天晚上得霸王硬上弓,才能将这合欢媚药解除,没想到这古板书生竟然能够接受得这么快,当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他再度舔了一圈自己干涩的唇瓣,一时心跳如擂鼓。怕墨璟临时反悔,白锦欢便动作麻利地直接上手,将他那本就散开的领口彻底拉了下来,露出半个上身来。
墨璟这人虽然瞧着颀长清瘦,一副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没想到被衣料包裹着的躯体当真是有料。不似壮汉那般虎背熊腰,反而是覆上了一层薄肌,触之温热,触感像是精致的玉料。
墨璟乖乖地任由他的动作,喉咙里闷出一声轻喘。他被白锦欢摸得心浮气躁,便动手武力压制,将他的双手分开按在地上。怕白锦欢躺在地上不舒服,他还将一旁的铺盖拖了过来,轻柔地抱起白锦欢,将他放在了上面。
“小生会负责的。”墨璟双手分开撑在白锦欢身侧两边,心跳得极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他的神色似是带着几分紧张,在破庙半明半灭的烛火映照下,颇有些许小心翼翼的认真。
墨璟学他之前模样,也探出一点舌尖润着自己的唇瓣,伴随着轻声低喘,在白锦欢耳边说道:“可能会有一点疼,我会小心的。”
白锦欢这一晚上奔波逃窜,又被这合欢花毒浸染了好些时间,早已是精疲力尽。小腹源源不断上窜的热度让他来不及思考,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便是找个干净又合自己心意的人,帮助自己压制妖毒。
他心一横,身为狐妖更是没有礼义廉耻,直接长臂一揽,勾着墨璟的脖子,将他的身子压向自己。
长夜漫漫,这荒郊野地的破庙里却春色闹人。早已经露出内里泥胚的佛像低眉垂眼,怜悯地望着在自己面前胡闹的两个年轻人。
转眼已是天光大亮,太阳一点一点地爬上天空。春日里暖融的日光不由分说地透过破庙碎裂的木窗,争先恐后地泼洒进庙内,落在墨璟的身上。
墨璟伸手遮挡着恼人的日光,秀气的长眉不易察觉地皱了起来。他本想再睡一会儿,便侧身背对阳光,同时惯性地伸手,想要将身旁人揽进自己怀中,却失望地扑了个空。
一个时辰前靠在自己胸膛上的温热躯体不翼而飞,墨璟那点儿残存的睡意顿时烟消云散。他慌慌张张地睁开了眼,收拾好衣服坐起身来,果不其然地发现眼前空无一物,连那神秘公子的半个影子都寻不见。
墨璟撑着的肩膀顿时塌了下去,脸上少见地露出了茫然的神色。他其实心里清楚得很,那公子身中春药,找他帮忙本就是下下之策。事情既已解决,萍水相逢的两个人更是没有再多牵扯的必要。
虽然心中知晓这一切的缘由,可是墨璟还是有些难过。他觉得自己心中空荡荡的,好似是有谁短暂又声势浩大地住了进来,却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连一点只言片语都没留。
即使心里有再多的疑惑,再多的不舍,可是墨璟却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他收拾好自己的行装,将破庙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番,方便之后的旅人能够有一个暂住一晚的容身之所。
在关上破庙木门的时候,墨璟双手拉着门扇,背着光站在中间。明媚的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像是古韵国画中漂泊的行人。他抬眸望着高台上的泥胚佛像,那佛像仍旧慈祥,仍旧是那普度众生的目光。
墨璟停住脚步,凝望了那佛像片刻,忽而微垂目光,轻声地笑了。
百年修得同船渡,既是有这一晌贪欢,便当做是人生中的一种际遇。世界之大,有缘自会相聚,又何必拘于一时分离。墨璟走出破庙,走到外面旷野之中,阳光明媚,春色融融,周围草长莺飞,啼莺言语,一片热闹景象。
墨璟所需的草药长于这紫霄山上,紫霄山物华天宝,生着许多珍贵药材,不少采药人趋之若鹜,想要摘取着天材地宝。
不过紫霄山地势险峻,又有传闻说这山上有着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自从几年前不断有采药人在山上失踪,官府派人搜山巡逻,却连一片衣角布料都未能寻见,才将这诡异悬案定性于猛兽吃人。
久而久之,大多数的采药人都不往紫霄山上去了。虽然药材珍贵可值千金,那也得平安归来才是前提。若是因为钱财之事,将自己的命在这山上不明不白地搭了进去,当真是得不偿失。
当然也有为了银钱铤而走险的采药人,墨璟便是其中一员。他从小无父无母,谁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这偏远小镇上的,只知晓襁褓婴儿的怀中有一小小玉牌,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一个“墨”字。
这“墨”字便当了他的姓,遗弃他的人还算有点良心,将他放在了镇上有名的私塾先生门口。私塾先生两口子一辈子无儿无女,本以为老了要落得个无人送终的结局,冬日深夜依稀听见婴儿在屋前啼哭,便开启了这辈子的缘分。
墨璟与这对善良淳朴的老夫妇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从襁褓婴儿长成了如今这长身玉立的君子模样。即使镇上依旧有些风言风语,总有人说着闲话,对他投来好奇又探究的目光。
儿时在学堂求学,天资聪颖又粉雕玉琢,自是受到教书先生们的喜爱。与之相对,顽劣的孩童大多对其嗤之以鼻,背地里偷偷嘲笑他是雪地里捡来的野孩子。
孩童的恶意最是天真又残忍,起初墨璟也因此伤心难过,久而久之便泰然处之,对这流言蜚语半点都不在乎。他只是有些羞恼,因为自己的缘故,害了善良的私塾夫妇陪自己一起受这风言风语。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是他知道将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那双温热又粗糙的手。私塾夫妇从未因为他们毫无血缘关系而轻视他,反而将他视如己出,处处关怀备至。
可天有不测风云,这对善心的夫妇外出云游时竟路遇劫匪,不仅身上钱财被人一抢而空,就连条命都没能捡回来。遇难的消息传到墨璟这个信息闭塞的小镇上时,已是一月之后。
子欲养而亲不待,墨璟从未想过,那日不过只是一个寻常的日子,他惯例同私塾夫妇告别。而这一别,竟成了阴阳两隔,独留他一个人在原地默默伤心,支撑着这对夫妇留下来的私塾,给镇上的孩子们上课。
为办丧事,家中积蓄花了大半。墨璟现在虽不是身无分文,却也是囊中羞涩。为了生计,只得上山冒险,做这采药人的活计。
此番确实幸运,没有遇上传闻中的猛兽。可是想到昨夜一宿荒唐,墨璟心中还是有些难言的遗憾。虽说是解毒施救,那位公子看着也不是迂腐古板之人,可墨璟总觉得是自己占了人家便宜,倒是有些于心不安。
他心中惴惴,耳力却是灵敏,隐隐约约听到小动物的叫声。那声音悠扬清脆,并不显得凄厉,反倒有些动听。墨璟心上一动,循着声源寻去,竟在野草丰茂之中,捡到了一只受了伤的白毛小狐狸。
第004章 狐狸受伤墨璟上药
这白毛狐狸油光水滑,皮毛柔顺,在暖春阳光的映照下闪着华丽的光泽。一双灵动的狐眼婉转含情,眼下长着几缕火红毛发,像是雪地里深红的火焰。
墨璟之前也曾在猎户手里见过狐狸,可从未有一只像今天遇到的一样漂亮好看。见墨璟缓缓走上前来,狐狸像是知晓他心中所想,软着嗓子低低地叫唤了一声,而后将尾巴挪开,把伤口彻底暴露出来。
狐狸后腿上像是被捕兽夹一样的利器夹伤,缺了一小块皮毛。血倒是已经不流了,可伤口看着还是瘆人。墨璟瞧上一眼便心有不忍,伸手试探着想要摸上狐狸,那狐狸也没拒绝,反倒是仰着脑袋方便他的动作。
墨璟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温声同那狐狸商量道:“你倒是有灵性,若是不怕我,我便将你带回家去疗伤。”
说完,他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继续补充道:“待你好了,我便将你放回山林,绝对不会打你这身皮毛的主意。”
狐狸拔高音量叫了一声,仿佛是同意了他的提议。墨璟将这白毛狐狸抱起身来,一人一狐便这样优哉游哉地走下紫霄山去。他一面赶路,一面留意着怀中狐狸的状况,一心二用之下,自是没能注意到狐狸眼中幽幽闪着的紫光。
一
永宁镇虽然是紫霄山旁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镇,但是镇上祖祖辈辈都是以经商种田为生的老实人。墨璟背着背篓,怀里抱着狐狸,从连接山脚和镇郊的小路上,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惯常将自己此番上山所采到的稀奇药物拿到药材铺子,找掌柜的换取银两。铺子老板一边核对药草的数目和质量,一边一双眼睛滴溜儿转地流连在墨璟怀里那只雪白的狐狸上。
那狐狸本来安然地卧趴在墨璟的肘窝处,似是感受到了掌柜的眼中那明晃晃的不怀好意,便咧牙朝他嘶叫了一声,身上的毛发都炸了起来。掌柜的头一次被这长毛畜生挑衅,一时没能稳住自己脸上假面般的笑容,不悦地皱起了眉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