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溯目光沉郁,江从鱼也不好和他继续分辨,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我自己愿意被你利用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哄着秦溯喝了药睡了过去,看着秦溯的侧脸叹了口气。
这么好的人,脑子怎么就那么轴。
江从鱼起身往外走,准备回自己住的主院早些歇息。
不想他才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廊下立着个高大的身影。他像个沉默的影子那样静静站在廊柱前,一动不动地立在那儿看着他。
这不是楼远钧又是谁?
江从鱼脚步僵住。
江从鱼跑过去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楼远钧直直地望着跑到自己面前来的江从鱼。
江从鱼被他看得心突突直跳,忍不住喊道:“哥哥?”
楼远钧环住他的腰,带着他藏到廊柱后亲了上去。
江从鱼怕被旁人瞧见,背脊一直紧绷着。可楼远钧这模样明显不对劲,他也狠不下心把人推开,只能任由楼远钧凶狠地碾过他的唇舌。
好在天已经黑了,有着夜色与花影遮掩,也没人注意到他们在廊下这样肆意地亲吻。
楼远钧尝够了他唇舌的滋味,才在江从鱼耳边回答他最初的问题:“在你说‘我愿意被你利用’时来的。”
楼远钧也知道自己作为一国之君,不应该频繁出宫,不应该耽于儿女私情,不应该整日记挂着某个人……偏偏明知道有一千个一万个不应该,他还是没法管住自己的心。
他还是会在意。
在意江从鱼在做什么,在意江从鱼是不是与别人更亲密,在意江从鱼心里是不是有别人。再怎么强调自己是受命于天的九五之尊,于这种事情上他也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凡夫俗子。
江从鱼是很好,只是江从鱼对他很好,对别人也很好。只要别人有需要,他就会义无反顾地去帮对方,哪怕需要面对的人是当朝首辅他也毫不畏怯。
如果是自己少年时遇到这样一个朋友,自己能不对他心动吗?
楼远钧觉得自己不能。
那秦溯、韩恕、何子言他们可以吗?
楼远钧不知道,他只知道嫉妒像是无色无味的毒药,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已经把他的心浸透了。
他嫉妒他们能与江从鱼朝夕相处,嫉妒他们能拥有江从鱼的关心,嫉妒他们能光明正大与江从鱼嬉笑玩闹。
江从鱼对上楼远钧那比夜色还要浓稠幽深的眼神,怕楼远钧气怒之下再做点什么,忙拉着楼远钧回主院去。
为了秦溯能安静养伤,江从鱼把他背到了客院。
他既然与楼远钧相互表明的心迹,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把别人带到自己房里。
只是今天他一路把秦溯背回来,连秦首辅都给惊动了,楼远钧恐怕也是第一时间知晓了这件事。
结合楼远钧刚才那句酸溜溜的回答,江从鱼已明白楼远钧在意什么了。
楼远钧本来就是很容易多想的性格。
江从鱼抓紧了楼远钧的手。
两人的手藏在袖下,哪怕这样光明正大地牵着一路走回去,旁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难分难舍地十指交扣。
回到主院,江从鱼照例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只剩他和楼远钧两人。
“你别生我的气。”江从鱼主动抱住楼远钧的脖子哄人,“今儿情况紧急,我一个人都没带,才会自己把人背回来。”
楼远钧顿住。
对,背回来。
他伸手钳住江从鱼的腰。
这腰明明细得很,却格外有力量,那么大一个人他说背就背。
楼远钧垂眸:“你怎么知道我在生你的气?”
江从鱼心道,我又不是瞎子,你生气不生气我还看不出来吗?平时我还没干这样的事,你都会一个人生闷气。
只是这话不能说,说了怕楼远钧更生气。
江从鱼道:“如果是我知道你把别人背回家,我也会生气的。而且是很生气很生气的那种!”
楼远钧心中那涌动着的毒汁忽地安分下来,一下子便不再躁乱沸腾。只是思及江从鱼哄秦溯那些话,他又忍不住吻上江从鱼的唇,仿佛想要把他对别人说的甜言蜜语都亲回来。
江从鱼乖乖与他唇舌交缠。
楼远钧把他抱到床上,抵着他亲得越发过分。若非两人都还有那么几分理智在,恐怕就不是这么一吻能了事的了。
亲够以后,楼远钧把人困在自己怀里问道:“你连首辅公子都敢强行抢回府,就不怕得罪当朝首辅吗?”
江从鱼觉得楼远钧这话怪怪的,听着就好像他色胆包天,强抢了人家首辅公子。他说道:“我当时没想这么多。”顿了顿,江从鱼又补充,“就算想了我也不怕,大不了我回家去!”
楼远钧问:“那我呢?”
江从鱼僵住。
楼远钧逼问:“你要对我始乱终弃吗?”
“我没有。”江从鱼着急地抱住楼远钧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
楼远钧享受着江从鱼的投怀送抱,口中却说:“你的朋友很多。”
江从鱼无可辩驳。他确实很爱交朋友,朋友有事他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楼远钧低低的嗓音继续滑入他耳朵:“我只有你。”
江从鱼从来没有与人有过这样浓稠粘腻的感情。
他做好了与楼远钧面对各种风风雨雨的准备,可若是楼远钧突然对他说自己想通了,要去走那大多数人在走的路,他虽然会很难过,但也不会拦着不让楼远钧离开。
他以为他们之间远没到生死相许的程度,理当来也欢喜,去也欢喜,不必有太多的痛苦挣扎。
可楼远钧表露出来的情意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想要把他牢牢地困在网中,永远都不放他离开。
他正耐心地用情丝一点一点地困住他,直至确定他彻底无法逃脱以后再肆意地享用。
“我……”
江从鱼正想说什么,脖颈却被楼远钧咬住了。
楼远钧在他的咽喉处反复啃噬、吮咬、含弄。
江从鱼身体止不住地发颤。
楼远钧并不去侵占他别的地方,只折磨他颈上最敏感、最脆弱的那一小块皮肤,很快让它红得分外昳丽。
折磨得江从鱼又疼又痒。
江从鱼有些委屈地喊:“哥哥……”
楼远钧瞧见江从鱼眼角溢出的泪花,终于仁慈地放过那可怜的咽喉。只不过他的手却又放肆起来:“你看着难受得很,我帮帮你吧。”
江从鱼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触碰,脑子彻底懵了,窝在楼远钧怀里不敢动弹。
两人的衣服表面上都还齐齐整整,稍微一动便能听到衣物摩擦的细微声响。在这杳然无声的夜色之中,谁都不知道他们正挨在一起做着什么样的勾当。
江从鱼没想过楼远钧的手会这么不一样,修长有力,而又面面俱到。
过了许久,他听见楼远钧哑声问:“你能不能也帮帮我?”
江从鱼耳根一红,听话地学着楼远钧刚才那样给他帮忙。
可明明他都学得很认真了,不知怎地到了楼远钧这里却总结束不了。
江从鱼更委屈了:“我都照做了,怎么完全不一样!”
楼远钧轻笑出声,说道:“我们来亲一个,说不定就好了。”
江从鱼听后觉得有理,仰头承接楼远钧落下来的吻。
第47章
江从鱼第二天还要回国子监去,早上醒得很早。
楼远钧醒得比他更早,他睁开眼时楼远钧已经衣着整齐地回到床前坐下看着他睁眼。今儿楼远钧穿的衣裳比平时要繁复一些,连江从鱼这么不注重衣着的人都觉他这模样比平日多了几分正式。
见他醒了,楼远钧伸手托着他的后颈,往他眉心落下个轻浅的吻,哄道:“天色还早,你可以再多睡会,我今儿还有正事要办,得先走了。”
江从鱼感受到楼远钧落在自己额头的吻,一下子想起昨晚两人的荒唐。他们虽没做更过分的事,却是把彼此都彻彻底底了解了一回,光是那样相互帮助已经叫他难以消受了,若是下次……
江从鱼不敢多想,整个人都清醒了。他说道:“你快去忙吧,不要耽误正事了。”这都没到鸡鸣时分,楼远钧就已经收拾整齐了,显然他平时是抽不开身的,只是心里记挂着他才特意找过来。
楼远钧道:“眼下不少人对朝廷灰心失望不肯入朝,朝中许多老臣又已经年迈,秦首辅能力虽然不算拔尖,但论资历是最适合的,办起事来也中规中矩,能踏踏实实地把政令执行下去……虽然他在家事上有些不当,但他目前依然是最适合的首辅人选。”
朝堂经历过好几轮的清洗,楼远钧亲政后可用的人还不多,秦首辅目前不结党营私、不祸害百姓、不自作主张,能把他的要求贯彻到底。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在知道秦首辅对儿子的苛待时楼远钧也只是看几眼就没在意了——到底是人家臣子的家事,他一个皇帝能怎么管?
说不准事情闹开了,许多人还觉得从结果来看人家确实把儿子教育得挺好的,不如回去也给自己儿孙来点棍棒教育。
道理是这个道理,楼远钧还是和江从鱼解释了几句眼下选择秦溯父亲当首辅的原因。
楼远钧怕以后江从鱼知晓他身份后觉得他眼盲心瞎,又给他多添一道罪状。
江从鱼却没想到楼远钧还给自己仔细分析这么多。
他倒不觉得当今圣上用秦首辅有什么不对。
哪怕秦首辅是装的,在人前装得也挺到位。只要秦首辅能把事情办好,谁管他在家里怎么教儿子?
只有他儿子在外头惹出祸来,言官们才会捋起袖子去弹劾。要不然言官难道还去弹劾说他教子过严,总是对儿子非打即骂?
江从鱼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才会觉得秦溯有这样一个爹实在太煎熬了。
江从鱼道:“我对他当首辅没什么意见,那又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事。只是他若不管管他小儿子,以后他家会不会闹出大事来就不知道了。”
俗话说得好,子不教,父之过!
那秦家小儿子连对待自家兄长都那样恶毒,到了外头难道还会收敛不成?也就年纪还小,才没有闯出大祸来。
楼远钧笑着夸道:“我们家小鱼是最能明辨是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