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怎么做才能让外公情况稳定下来?”
军医叹了口气:“将军习武,要是丹田处的破损可以恢复一些,真气流转,症状就能轻些。只是他现在经不起外部内力的冲击,他自己本身的内力会无意识的排斥。”
曲渡边想起绵寿决的真气特性,很快下了决定:“我试试。”
他在军医欲言又止的视线中走到床前,双指摸上徐劲的脉搏。
极其虚弱的跳动。
军医、夏赴阳和狼擎等人都紧张了起来。
曲渡边深吸一口气,试探性的探进了一点内力。
他的内力便如温和包容的水一样,没有在徐劲体内激起半点波澜。
曲渡边:“没有排斥。”
内力在徐劲体内走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外公受损的丹田处,真气起到了一点舒缓的作用。
他握着徐劲的手,真气走了一圈又一圈,帮他慢慢梳理着丹田上方紊乱的真气,等到毛线团捋顺平整,曲渡边体内剩余的内力几乎全部耗空了。
丹田枯竭的那瞬间,恐怖的虚弱感压在身上,曲渡边闭眼缓了两秒才站起来,让开位置,“大夫,你再给看看。”
军医立马再次诊脉,眉间稍缓,“还是没有脱离危险,但是总归气息强了些,”他将旁边炮制好的药片拿出来,压在徐劲舌下。
“唉,能做的都做了,只希望侯爷吉人自有天相。殿下,两位将军,我先出去熬药了,侯爷这里还需要守着人。”
曲渡边:“我看着外公。”
他拖了个小凳子过来,盯着重伤不醒的老人。
曲渡边在翻模拟器的背包,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适合外公现在用的东西。
要是模拟器得来的寿命可以赠送就好了。
少年披着外衣,手肘压在膝盖上,沉默地守在床前,营帐内的烛光披了半身。
他大概并不清楚自己的脸色有多苍白。
三年没见,他长高了不少,眉眼间的残留的稚气全都消失不见了,心里像是藏了很多事。
夏赴阳皱着眉,低声跟狼擎说了几句话,狼擎点点头。
夏赴阳走到曲渡边旁边,握住他手腕,避免扯到伤口,也只敢轻轻用力,“跟我出来。”
曲渡边跟他出了营帐,“怎么了?东守军的二次支援有意外?”
“没意外,”夏赴阳道,“你该休息。”
曲渡边摸了摸自己的脸,揉出来一点血色,“还行,伤口不疼,就是内力消耗多了点。”
夏赴阳变握为按,双指压着他手腕经脉,“枯竭成这样,叫消耗多了点?”
“我内力跟你们不一样,”曲渡边说的是实话,“调息一晚上就能恢复大半。”
夏赴阳:“小七,去休息,侯爷有狼擎叔看着,不会有事的,”他换了个方式劝,“好好恢复体力和内息,万一侯爷需要,你还能帮忙。”
曲渡边:“那在外公营帐里调息不是一样?”
不一样。
要是在这里,这家伙一定会时时刻刻分心盯着,哪里会休息。
夏赴阳不跟他掰扯了,仗着自己没受伤,强行把他送了回去,并且还让乙十二帮忙看着。
“一定看着他调息睡觉,不然身体会垮。”
乙十二:“嗯。”
夏赴阳拍拍手,准备走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不过……小七不是不能闻到血腥味么,今天这么多血,他没什么反应。”
“或许是,习惯了。”乙十二沉默了会,答道。
隐瞒了曲渡边刺激蝶窦穴达到嗅觉失灵的事。
“也是,毕竟他还剿了匪。”
夏赴阳匆匆离去,去处理援军的事。
北疆大军还没退,应该有继续攻击二城的打算,他还得重新在城中布防,以及安抚士兵。
营帐内。
被强行送回来的曲渡边盘腿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内力。
虽然不是很想回来,但夏赴阳说的也有点道理,静心的情况下,内力恢复更快,现在的节骨眼上,有一战之力很重要。
-
北疆驻军。
吉日格拉遥遥望着二城。
左右贤王身上都有点伤,“徐劲还是跑了。”
“拿下了一城,也还可以了,”吉日格拉笑了笑,“徐劲就算没死,还能出来?大周的士气注定下跌。”
“咱们还要不要等二城的布防图?”
吉日格拉:“不用,那太慢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整军,趁着他们没有调整过来,全力攻城。”
只要攻下二城,就好办多了。
-
第二日。
曲渡边的调息被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断。
“监察处巡查是惯例!尤其是中城这几座城池,一城二城哪天没有查过?”尖锐的太监声音传来,“狼擎将军,现在侯爷刚一昏迷,你就想废了旧例,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一城丢了,二城的布防必须保密。”
“你的意思是咱们泄露城防了?明亲王就在这里,咱们请明亲王评评理,我们是不是按照规矩,巡查完了就去规定的地方待着,那里也没去过?”
曲渡边收势,内力恢复了大半。
就算没睡,精神也好了很多。
他穿好衣服出来,“吵什么?”
狼擎:“边军监察处的,要巡城。”
曲渡边扫过那六名监察处的人,两名太监,四名监察处人员,领头的那个有点眼熟。
他思索片刻,“你……你叫冯秉是吧?”
冯秉惊喜道:“殿下还记得我。”
曲渡边:“有点印象,”他眯起眼,挡了下刺目的晨光,“怎么,要巡城?”
冯秉点头哈腰:“是呢,被狼擎将军拦下了。您劝劝狼擎将军吧,监察处是陛下设立的,违背监察处的意思,约莫相当于违背陛下的旨意了,唉…我真的不想给陛下呈弹劾的折子,实在是难做啊。”
曲渡边:“谁不让你们巡城,你们就上弹劾谁的折子?”
冯秉理所当然:“这也是规矩,咱们监察处是陛下的眼睛,自然要事事禀报。”
狼擎这些年听了无数遍这样的说辞,已经开始条件反射的气闷了。
“那好,你就上一道弹劾的奏折,说七皇子废了巡城之例,若是陛下有疑惑,问我便是。”
冯秉的笑容僵在脸上。
“殿下,这不好吧。”
曲渡边笑了:“有什么不好?”
冯秉:“这…这弹劾皇子,我……”
曲渡边:“不是你说的?监察处是陛下的眼睛,就是我废了巡城,你照实说,谁也不会怪你。”
“可明亲王……”
“明皇叔那里我来说,”曲渡边神色淡下来,“还有问题吗。”
冯秉一顿,立马再次扬起笑容,“自然没问题。”
“那我等就先走了,”他转过身,挥挥手,“愣着干嘛,没听见七皇子都发话了?咱们可以回去歇着了。”
冯秉带着监察处的人离开。
狼擎感慨道:“殿下,你都不知道他们有多难缠,我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样。”
果然,皇室的人还得皇室来治,他们不好说的话,七皇子能说。
曲渡边却看着冯秉离开的背影,问了句:“监察处能领的月银多少?”
狼擎:“就正常的,但士兵们应该会有一些私下的贿赂。”
曲渡边点头,轻声说:“盯紧他。”
狼擎一愣。
“殿下?”
曲渡边:“他穿得太朴素了。”
朴素到有点违和。
粗布衣裳,还有显眼的补丁,一眼看去像个清廉之人,但就算是穷人,也知道找颜色相近的布料来补衣服的漏洞,哪里会用颜色相差那么大的布来补。
他穿了这件衣裳,像是把清正廉洁四个字穿在了身上。
就算是曲渡边自己,掌心指腹也有常年练武留下来的武茧。
但冯秉手上脸上却没有一丝辛苦劳作的痕迹,甚至笔茧都没有,细腻圆润,显然是养尊处优惯了的。
狼擎:“好。”
-
另一边。
冯秉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本来是在一城的,然后在北疆围城前提前到了二城,本来想巡城完了再去徐劲营帐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