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渡边从叶小远抱着的花里挑了几支,插在了老太妃窗台上的空花瓶里。
浅黄色的梅花和几支不知是何品种的粉花,将这处晦暗的地方点缀出了一点亮色。
剩下的花也没浪费,曲渡边在每个寝殿都放了一些,有的是在窗户边,有的是在门口,有的是在台阶上,还有的在小厨房。
他拍拍手,“希望看见花她们会开心一些。”
送完花,等新晴和苏嬷嬷说完话,他们就一起离开了慈宁宫。
曲渡边去了学堂上课。
接下来的几天,他的生活都很规律,从紫宸殿睡醒,然后隔三差五去慈宁宫送花,再去东苑跟阿姐一起上第二堂课。
直到顺宁宫中,他的寝宫收拾了出来。
他要从紫宸殿搬出去了。
在这里睡最后一晚的时候,崇昭帝看着那没心没肺,还在床上数他的小金子的儿子,略感牙疼。
“在宣妃宫里住,你要是缺什么,想要什么东西,就直接跟她说。她不习惯拐弯抹角的说话。要是不许,来找朕,朕看情况给不给你办。”
曲渡边数完金子,说:“还好啦,我有钱。”
“还不是朕给你的?”
眼见着小儿子又要把钱从袜子里倒出来在数一遍,他一把将人捞过来,“好了,别数了,朕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
崇昭帝也不太清楚。
只能说习惯有时候很可怕,每天下朝都能看见这小子在殿里面玩这玩那,一下子看不见了,总觉得不得劲。
曲渡边捏捏他的手指头,试图扣下来他的扳指,这个看着就很值钱:“父皇,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崇昭帝无奈道:“别闹。”
曲渡边:“我生病了会回来找你,不闹宣娘娘。父皇,这个扳指真的不能给我吗?”
“……”崇昭帝,“别胡说,你最近都很好,不要把生病挂在嘴边。”
曲渡边心想,那是不可能了,毕竟他还想长寿呢。
他目前没有太急切积攒寿命值的动力,不过总不能一直这样混下去,往后如果需要寿命值买东西,而他的寿命值不够,岂不抓瞎。
可以做个计划,比如每月写一篇体悟论文。
像是鼻炎,在大周叫鼻渊,还有咳嗽之类,都是常见的,也不用一直待在床上养着。
“知道了知道了,父皇,你就把这个给我吧,说不定这个东西可以保佑我的~”便宜爹手上戴着的这个碧玉扳指,色泽越看越漂亮,他真的忍不住想收藏。
崇昭帝掀起被子,“不行,快睡觉。”
曲渡边也就不提了,哼唧两声,闭眼睡觉。
崇昭帝习惯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曲渡边睡着很久后,他也没闭眼,躺在床上,抬手,看了看自己右手大拇指上戴了很多年的扳指。
-
七皇子要迁居顺宁宫。
正式搬迁的第二天,皇后和后妃们就都送来了礼物,连带着还有织仪的一份。
那些珠玉珍宝,宣妃不大喜欢,都放在了库房。
曲渡边正在自己寝宫里转悠,把从紫宸殿顺来的好东西,有的藏好,有的摆了起来。
按照他的要求,宣妃参与设计,寝殿中央装了个吊床,上面打了一排半镂空的木板,方便放垂落的花卉。
床不是拔步床,周围也没有挡光挡视线的床柱和屏风。进门一侧做了分隔,侧殿有他的书房,但他还是在寝殿也分出来一个。
这间书房很小巧,隐私感极高。
方便他以后在这里写论文。
床幔选的是暖黄色,地毯同样,冬天看起来暖和些。
打发完一众来送东西的,曲渡边正要出去玩,余公公来了。
他捧着个盒子,笑眯眯道:“七殿下,老奴也来凑个热闹,陛下让我给您送礼物。”
曲渡边来了兴趣:“什么东西?”
余公公打开盒子,小心翼翼的送到他面前,“您看。”
曲渡边一愣。
盒子里躺着个碧绿的扳指,此时缠了黑色的绳子,做成了挂坠。拿在手里细看,才发现,扳指内侧另有乾坤,上面用金色的纹路雕刻了一副画,京城市井图。
余公公:“一早叫宫人赶制出来的,刚做好,陛下就叫老奴给您送来了。”
曲渡边:“父皇说什么了吗?”
余公公闻言脸一皱,学着崇昭帝的语气:“快给那小子送去,省的他以后又来找朕闹。”
曲渡边哈哈一笑。
“余公公,你学得真像。”
余公公笑吟吟道:“也就敢在您面前这样了。其实陛下还说了句,希望这个扳指真的能保佑您平平安安的。”
曲渡边没想到便宜爹真的会把扳指给他,昨天那些话都是随意说的罢了。
他叫叶小远把扳指给他戴起来,挂在脖子上,“正好我也有东西送给他,表达谢意。”
余公公:“殿下送的东西,陛下一定会高兴的。您送什么?”
曲渡边送了个飞吻。
他在自己嘴巴上按了一下,然后把手贴在余公公掌心,“好了!”
余公公欲言又止。
余公公回到紫宸殿。
“陛下,您的扳指送过去了,小殿下当场就戴了上去,很开心的。”
崇昭帝:“嗯。”
“殿下还送给您了个礼物。”
崇昭帝来了兴趣:“在哪里。”
余公公摊开手,崇昭帝看着他空空如也的掌心,沉默了一会儿,“朕瞎了?这里哪有东西。”
余公公学了一遍当时曲渡边的动作,朝崇昭帝做了个飞吻,解释完毕后,指着掌心说:
“这里是七殿下给您的亲亲。”
无语之后,崇昭帝莫名其妙笑了一下,“这小崽子……”
-
一月二十二。
夏宏的家人来到京城,在皇帝安排的宅邸中安顿下来。
一月二十四。
崇昭帝下旨,持剑侯徐劲、镇北将军夏宏、明亲王协同东厂监官,一同前往北疆,即日出发。
北城门检运处。
温小春穿着新换的上值宫人服饰,听着总管训话。
“这次选拔出来你们几个,往后要好好在这里办差,不管你们原来是哪里的,从此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检运处的人。”
“要是有那手脚不干净的,被咱家抓住,直接打死了运出去,都听清没有?”
“是!总管。”
总管满意点头,“温小春在哪?”
“奴才在。”
“看记档上面说,你识字不少,也会算数,且先当个领班,不许懈怠。”
小殿下说的是对的,多识字多学□□有好处,温小春低下头:“是。”
恰巧这时,远处飞驰而来几匹快马,为首的正是明亲王,“出皇城,开门!”
北城门立即大开。
跟随在明亲王身后的,是几个宦官,他们个个身着深红官服,腰间悬刀,乃是东厂厂公手下直属亲卫,并非选拔自锦衣卫,而是从太监里挑出来的好手。
此次随明亲王同行向北,做北疆监官。
总管畏惧道:“虽说都是太监,但你们要记得这几位大人腰间的刀,直隶陛下,连皇室宗亲都敢杀。”
温小春抬起头,直起身,深深看着。
快马扬鞭出宫城。
那一抹暗红如血的飞扬官服印在了他的眼底。
随后望向城外。
小殿下早起就出了皇宫,想必现在已经在跟侯爷和侯夫人送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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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
徐家军第九营就在前面。
马车由快到慢,到了目的地缓缓停下,曲渡边掀开马车的帘子,远远看了眼那齐整的百人军队,确实很是威风。
乌思挽:“小乖,下车了来。”
曲渡边:“来了。”
他没叫人抱,直接跳了下去,朝着军营跑去,第九营前的徐劲眼皮子都跳了一下,三两步快走过来,一把将他抱起。
“小心些,吓着外公了。”
曲渡边抱住他,脑袋蹭在他颈窝:“外公,我舍不得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