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溪:“他们如果不愿意给你……你就不要抢了。”
云诀笑,“可以。”
妙音门不同霓裳宗的高山,是一片广阔的平地,门内建筑宏伟华丽,看样子很富有。
入了妙音门城墙,起初四下无人,格外安静,连只天上的麻雀见了二人都惊吓得加快了速度飞,连飞带滚险些掉下来。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从妙音门内出来一排人迎接,清悦典雅的琴音响起。为首的青衣自称是妙音门门主,对二人盛情招待礼貌有加。
谷清音面容温润浅笑,亲自给二人斟茶,“宫主的来意在下大概已经知晓,请稍等,伏羲神琴稍后为宫主送来。”
兰溪安安静静坐在云诀身旁,原本还因为云诀的行为坐立不安,生怕再打起来。
他不希望男主杀人,自然也不想让男主受伤,虽然,刚才在霓裳宗时兰溪已经见到了,身边男人的实力似乎比传闻里还要高得多。
霓裳宗据说有数十个元婴,霓裳宗主早在几十年前突破到化神。兰溪眼睁睁看着,霓裳宗上下全部加起来甚至打不过云诀一个。不过,妙音门的门主谷清音可是大乘期圆满,修仙界排得进前三。
一声宫主,让兰溪再次警惕,背脊突然僵直。
什么?
第20章 识时务者
云诀本来不在意。
余光瞥见少年的震撼难以置信,将浑身僵硬的少年朝自己揽了揽。若无其事语调慵懒问向谷清音:“你叫我什么?”
谷清音察言观色,也在话音落后从这名少年身上觉出端倪。
不像传闻里少年在水月宫宫主手上受了什么苦,相反,少年气色很好,体内灵力通畅,也不是所说的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凡人,境界超过修仙界绝大多数之人。看少年的样子对其倒是十分信任,大概还不知道身边的人真实身份。
对于明知敌不过的对手,没必要以卵击石硬碰下去,识时务者为俊杰永远不会错。
谷清音听出看似不经意的一声中暗藏的警告,思考到三界内流传的消息中、这名少年还是昆仑山一名姬姓后生失散的道侣。试探道:“姬仙君?”
云诀微笑,点头。
谷清音心中明了,果然是这样。
千年之前水月宫宫主一身玄衣雪发屠修仙界十几个宗门和半个魔族之时,谷清音才刚拜入修仙界,那时还只有金丹的修为。
谷清音如今身为妙音门门主,入的第一个修仙门派却不是妙音门,而正是被云诀所屠的十几宗之一。那时尚年少的谷清音看着自己全派被杀、山地坍塌,四处血流成河。少年谷清音吓得躲在废墟后,还是被云诀看到了,冰蓝色的眼眸,如同九尺寒冰冻得人颤栗,谷清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然而,水月宫宫主杀了那么多人,却没有继续将他赶尽杀绝,转身走出血流成河的废墟。
那日还有不少像他一样幸存下来的人。只是时过境迁,当年从云诀手下存活的十几宗弟子早已不知去向,关于水月宫宫主的一切闲谈也都成为修仙界禁忌,无人敢再提起。再无人知晓水月宫宫主大开杀戒的真正原因。
谷清音面容温润含笑拂袖站起身,朝二人做了个修仙界道友间的手势礼,“抱歉,在下一时口误,姬仙君,兰仙君。”
听到兰仙君三个字,心神刚被安定下来的兰溪再次愣了一下,愣愣地抬头看向谷清音,然后也有样学样,坐着回了个相同的礼。
谷清音看到少年的动作,发自内心又笑了笑,心想好可爱。难怪水月宫宫主也喜欢这样的美少年。
不过兰溪不相信真的这么巧合口误,他对身边男人已经不相信了,同时又希望他是真的男主。兰溪鼓起胆子礼貌问道:“你好,你刚才说他是谁?”
谷清音客气地看了眼云诀,又看回到少年,温声回答:“是昆仑山的姬应容仙君。”
伏羲神琴被弟子取了送来,琴形态下是一把碧翠色月牙弧形的琴身、透明冰丝琴弦,还可以变幻成长剑形态,长剑剑身如冰刃奇锋无比,灵光四溢。这就是男人说的要带他找的法器。
兰溪因为再次怀疑起他的身份,对云诀也不像对谷清音态度那么友好,板着一张脸,“这就是你说的,要带我取的武器?”
云诀也不在意被少年的区别态度对待,道:“对。”
兰溪看着妙音门门殿世代守护之宝的伏羲琴,有些心动。确实很漂亮,漂亮极了,兰溪对自己的武器有过许多幻想,都不及见到的这把琴精致漂亮。甚至,还能变成剑来用,冰剑也很美,格外飒。整个法宝上面仿佛有取不完的灵气。
可是,终究是抢来的,兰溪还是不太能接受自己手里用着从别人门派抢来的东西。
兰溪双手捧着那琴,轻轻碰了一下,兰溪不会弹琴,也从没碰过琴,却觉得琴音已经很好听,而这把琴,仿佛与他有什么道不尽的渊源一样,兰溪一拿到就感到这种感觉格外微妙,格外爱不释手。
理智和道德感占了上成,兰溪看向谷清音,又问:“你们真的愿意把这把琴送给我?”
谷清音温善点头。
兰溪还是不太相信:“可是……我不会用琴。”
谷清音道:“没关系,我可以教你。”
谷清音说完,脚步轻抬走至兰溪身后,用手握起兰溪的手,放在琴弦上。
谷清音拿着他的手用指腹从琴弦上划过,几个悦耳流畅的音节传出来,谷清音还欲继续,云诀不悦地捏碎一个妙音门价值昂贵的琉璃玉杯。
两人同时看向云诀。
云诀坦然自若,擦了下手上的血,明显提高压重的声音道:“不好意思,手滑了。”
说完,甩袖站起身,将还在玩琴的少年一起提站起来,“多谢妙音门门主,我们该走了。”
人走后许久,谷清音才从原地动了一下。门派弟子们神色着急,“门主,我们真的就这样将伏羲神琴送与那水月宫宫主了?”
谷清音无奈笑一下,摇头。“有什么办法,我不主动送出,也会被云诀夺走,我们不是他的对手。”
……
兰溪被云诀动作粗鲁地拽着手腕拽走,兰溪知道这个人经常莫名其妙,不知道今天又怎么了。对于男人一连串的所作所为,也恼怒极了,一时没控制住,用力甩了下被男人握住的手,“你发什么神经?”
没甩掉,反被男人更不悦地拦腰抱起。
抱回到兰溪最近每天都会被带去的空间秘境中,云诀直接将他放入到灵池池水里。浑身衣裳湿透,身上人还没走,云诀直勾勾盯着他,捏住兰溪被碰过的一双手搓洗。
男人的架势,就像是自己的物品被其他人弄脏了,仿佛要把他的手扒下一层皮。不过,仅留的理智还是让云诀温柔对待脆弱的少年。
兰溪呼吸一滞。也是这时,面对着眼前的男人,才想起来要害怕。
这段时间男人对他的好让他越来越放纵,以至兰溪都习惯了,觉得男人什么都会顺着他。
洗了不知道多久,兰溪低头看着被揉得泛红的手指,往后缩了缩将自己的手指抽回来。
眼神闪躲着不敢看这个男人,待在灵池中小声问道:“今天还要泡吗?”
云诀手抱住少年的腰将少年抱出来。
水再次溅了云诀满身,兰溪心中忐忑,云诀丝毫不在意,替少年用法术弄干衣服和头发上的水。
云诀向他道歉:“对不起。”
兰溪愣了愣。在妙音门时他已经明目张胆地怀疑男人,又用那样的态度对这个人。刚才的一瞬间,离开了妙音门,周围没有任何人,兰溪真以为自己要完蛋了。
如果这人真不是男主的话。
虽然,那位妙音门门主话锋回转,唤这个人是姬仙君。
兰溪想起来自己初次见这个人时太心急,仅凭一面之缘觉得这个人与众不同,身上有着一种很强大的气场让兰溪下意识认定他是男主。却忽略掉了许多细节。
兰溪不知道男主长什么模样。这个人的种种行为也与传闻中的男主根本不符,可是他宁愿觉得男主是个传言与真实人设不一样的伪君子,都没想过对方可能根本不是那个人。
霓裳宗整个宗门不是这人的对手,连三界修为榜上前三的谷清音也怕他……
难道他就是太爷口中的那个很神秘又可怕的水月宫宫主。
兰溪听太爷说过,水月宫宫主来了人间,并且也想抢夺凤凰。
那是世上最后一只凤凰,有着无上的神力,但还弱小,谁都想得到凤凰。得到凤凰,趁凤凰尚弱,夺走凤凰的神力。兰溪以前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是那只凤凰,现在有时想想,依旧难以接受。
但是,这个人又对他那么好……
是看他太弱了,养肥一点再宰吗?
男人就蹲在他面前,再一次轻轻捏住兰溪的手指。脸上怒气已经降去,兰溪看着他,觉得这人现在的样子温柔极了。
怎么都无法与太爷说的那个凶神恶煞、满头白发的水月宫宫主联系到一起。
兰溪盯着男人的头发丝看,不是白色,很柔顺直挺的黑发,这头发他还摸过,不像是假的。还有这张脸。水月宫宫主长相青面獠牙,他不敢相信,如果这张脸也是假的,这人真实的样子长什么样,很丑很吓人吗?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多虑了,这人就是男主。而且那妙音门门主也说了是口误。兰溪强行安慰自己。
少年香香软软的身子朝着云诀贴了贴,心中短短一瞬间思绪万千,脸上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想刚才那个不耐烦、冲人发脾气的不是他一样。用自己的脸蹭了蹭云诀,乖巧问道:“今天还带我练法术吗?”
云诀略显诧异。
刚才还一副要跟他鱼死网破的样子。
云诀承认自己急了点。
不过,就算小鸟继续跟他生气,他也不会在乎的。
云诀心里认定自己不会在乎,却还是动作轻柔地摸了摸少年的头,轻声问道:“不生气了?”
兰溪摇头,大眼睛清纯闪亮地望着他,“我不生气,我刚才还怀疑你,你不生气就好。”
云诀笑了。又揉了揉少年手感很好的脑袋,“现在不怀疑我了?”
当然怀疑。不过,万一真不是男主,把这个人惹恼了,自己又打不过他。兰溪既想知道真相,又害怕知道真相。
兰溪摇着头往云诀身上凑,像以前一样,装作乖乖软软的样子。本就既富有欺骗性的外貌更加显得少年格外乖顺听话,任谁看了都很难抵抗得住。
云诀心情十分美好地抱住小鸟又吸了一会儿,然后,看到乖乖贴在他怀里的少年手底下暗戳戳拿出那件检测魔气的法器。
云诀:……
云诀假装看不到,继续吸怀里的漂亮小鸟,突然好奇小鸟所谓的那个太爷是什么人。能给小鸟这样的宝物,胆大包天私自给小鸟定亲事,却没带小鸟见过那个叫姬应容的。
还有,他初见时,小鸟身上一点凤凰的气息都没有。显然是被人刻意隐匿过了,连他都差点没认出来。
云诀心情莫名地又不好了,脸上不自觉显出阴邪之气。
凤凰族的神裔,就他,也配染指?
第21章 太暧昧了
兰溪以为是自己又让他不高兴了,不知道自己的动作被发现了没有,看着手里贝壳上干干净净的色彩,没有淬入一丝杂气,悄悄将东西收起来。
这东西,与兰溪滴血认过主的,不止能检测魔气、任何魔都逃不掉,面前人如果对他有不良的动机要伤害他,也能被法宝测出来。
兰溪仰头朝男人贴了贴,伸出双手抱住男人的脸。神情无辜问道:“你怎么了?”
“没事。”云诀脸色恢复如常,朝刚做完小动作的凤凰轻笑,再次觉得小鸟可爱极了,“想到一个想把你抢走的坏家伙。”
兰溪听到不是因为自己生气松一口气,紧接着,再次一口气噎在心口。问道:“他是谁?”
“你不用知道。”云诀显然不打算告诉他,吸完了小鸟,起身取出刚带小鸟抢来的霓裳天衣。兰溪端端正正坐在他面前,看着男人施法将东西融入他体内,像衣裳又不像衣裳,透明无色,只有一点点彩虹的光彩,轻轻薄薄的,融入到兰溪身体后,就彻底看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