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挂断，陆笙就给顾星灼发语音消息，吱哇乱叫：“啊啊啊啊！明天就要见到最讨厌的人了！”

　　等了好一会儿，陆笙没等到回复，丧气地放下手机。

　　什么啊，在干什么大事，手机都不看？年轻人有离得开手机的吗？

　　别人能不能离开手机顾星灼不知道，但他这会儿的确沉浸在情绪忘记了别的。

　　他在画室里，面前的画布上都是深色的涂抹，有点儿抽象。

　　身后有人说：“我还是头回看你画画带情绪。”

　　顾星灼没回头，挖了一块白色点在画布最中央，一点点抹开。

　　画面被点亮了，但白色也被弄脏了。

　　来人也不觉得不被搭理有什么不对，只是凑近了仔细看，然后问：“你这是……谈对象了啊？”

　　顾星灼诧异地转头。

　　老头子看到他的反应，哈哈大笑：“小年轻啊！谈得好啊！”

　　看看，这不就活了！

第25章

　　顾星灼沉默片刻：“你是听我爸妈说了什么吧？”

　　老头跟他家是世交,现在顾星灼一个人在国内，家里就时常就跟老头联系来了解他的近况。

　　他之前失败的咨询没得到什么有效指导，但让爸妈知道自己情窦初开了。

　　顾星灼觉得这画乌七八糟,有情绪也不是什么好情绪，哪里看得出来什么谈不谈对象。

　　小老头“嘿”了一声：“怎么还质疑我鉴赏能力？”

　　老头姓唐，国内少有的，在国际画坛都有声望的大师，要不是他在A大，顾星灼爸妈是不会撒手让他在国内上大学的。

　　不过老唐的确是有猜的成分,顾星灼从小学画画，很有天赋，到今天只从技巧上来可以说是无可挑剔了，但表达上还是差点意思。

　　这种感觉别人教不了，顾星灼要是能自己悟了,以后不可限量,要是悟不了,就是个技术顶尖的画匠。

　　只是顾星灼自己在这个事情上并没有特别在意,老唐之前就怀疑他学画画只是想自己安静呆着,不想搭理人。

　　年轻长得帅家里有钱，世界似乎围绕着他转,好像是没什么东西需要从画里来抒发。

　　以老唐的不艺术家的那一面来看,顾星灼的人生里似乎没什么坎。

　　他这个年纪，忽然画里情绪那么强烈,家里又没什么变故。

　　老头第一反应就是，这小子肯定是搞对象了。

　　虽然有猜,但猜着了那就是本事。

　　再说要不是真的眼睛毒，怎么会看出来顾星灼现在画里有情绪？

　　老头挺得意,也是实在开心。

　　小一辈里他最看好顾星灼，等着盼着他开窍，现在惊喜来得好突然！

　　老唐还品味：“你这对象搞得不顺利吧？”

　　顾星灼脸黑了，不想理他。

　　鉴赏大师也不管小年轻脸色，继续说：“很压抑，很渴望，你看你这个色块，像是撕开混乱的破口，也像是窥视的眼睛。”

　　“看的是什么？是光？还挺浪漫啊，把她当成光来画。”

　　老头心里啧啧，心说不得了，这是多喜欢？情绪那么满？

　　好呀好呀，不错不错！

　　这要是谈成了，岂不是情绪滚滚来？

　　没谈成或者分手了也不要紧，这么喜欢都没谈成分手了，失恋的痛苦都够画几年了。

　　心里这么想，那老唐肯定不能这么说，就给他支招。

　　“我说你小子别仗着长得帅就老冷着脸，姿态低一点，现在小姑娘都傲，你不能老等着人家迁就你捧着你。”

　　“不过你这个优势还是足，打扮帅点，琢磨琢磨她喜欢什么样的风格，要是追星你就也染个头，多去人家面前晃荡，吸引人家注意力！”

　　“浓浓最近追的男团，七个人脑袋七个色，我都怀疑是不是不染成这样根本分不出来谁是谁……”

　　老头叭叭个不停，顾星灼开始被他品鉴的那两句弄得有点受惊。

　　他画的时候并没有特地想要描画什么画面，就只是心里太烦，又怕跟陆笙待在一起会失控，才来画室里消磨。

　　但老唐说得那两句的确是对的，他就是那只窥视的眼睛，黑暗中注视着陆笙。

　　后面就扯淡，陆笙又不是唐意浓，还能因为他染个头就觉得怎么样？

　　但顾星灼后来收了笔去洗手的时候，看着洗手池前面的镜子，也是没忍住，想知道陆笙喜不喜欢他染头发。

　　倒是已知陆笙喜欢他的肌肉，那以后在寝室裸丨睡？

　　好像不行。

　　万一陆笙再摸自己，肯定是忍不住的。

　　顾星灼又想起来二次元角色头发都五颜六色的，说不定陆笙真喜欢呢？

　　问问？

　　结果手机掏出来，发现没电了。

　　顾星灼这两天心思乱，生生把年轻人外置器官给整关机了。

　　老头早走了，画室里挂着钟，不知不觉已经晚上十二点。

　　顾星灼到寝室门口时候，开门都是小心翼翼的，正式上课以后陆笙一般不会熬到太晚，这个点应该是睡了，他怕把人吵醒了。

　　结果门一开，顾星灼看到的，是意料之外的柔和灯光，陆笙那边的小夜灯还开着。

　　他往里走的步子不由慢了下来，轻轻将门带上。

　　走近了才看清，陆笙已经睡了，夜灯的光亮下，他整个人都泛着种柔光，像是天使，漂亮得让人叹息。

　　要是天使不穿破布就更好了。

　　这么漂亮，这么可爱，顾星灼难免想要碰一下他。

　　他的指尖轻轻碰到陆笙的嘴角，这里他亲过，想摸一下陆笙的嘴唇，都快碰到了，却又缩了回去。

　　一起住了那么久，陆笙从来没有开着灯睡过，顾星灼觉得这灯是个自己留的。

　　感觉像是妻子在家里等着晚归的丈夫，让他有点愧疚，又忍不住开心。

　　好想亲他。

　　想不管他在不在睡，都把他弄得直叫。

　　顾星灼不由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陆笙给他留灯，他就想这个是吧？

　　强行转身把自己那边夜灯开了，给手机把电充上，顾星灼转头回来关了陆笙这边的灯，让他睡得更舒服一些。

　　然后轻手轻脚去洗漱，洗完就上了床，也准备睡了。

　　手机因为充上电了，这会儿已经自动开机了，顾星灼看了下信息，发现有陆笙的未读消息，就打开来看，第一条是语音信息，戴上耳机听了，然后是晚上八点多问他怎么还不回来。

　　一直到九点，陆笙说冰箱里给他留了草莓。

　　顾星灼就又爬起来，去冰箱里拿了草莓，陆笙已经给他洗好了在碗里放着。

　　是白草莓，前两天陆笙还说，什么神仙草莓，颜色不一样就那么贵，他才不会上当。

　　顾星灼当时想给他买，就说很甜，好吃的。

　　陆笙大概还是舍不得，说下回买。

　　顾星灼就琢磨，陆笙是真的因为上回说了下回买，所以才今天买的，还是要还他的蛋糕？

　　又或者，只是因为他说了很甜好吃，所以才买的？

　　没人能给他答案，陆笙睡着了。

　　即便醒着，顾星灼也不太敢问，怕答案他不喜欢。

　　脑子乱糟糟，他站在冰箱前，慢慢吃完了这碗草莓，冰冰凉凉的，很甜，很香。

　　不知道陆笙是不是也这么甜。

　　他回味着草莓的甜味，觉得陆笙应该更甜。

　　等听到关灯的声音，陆笙才在黑暗里稍微睁开了一点眼睛。

　　他的确是给顾星灼留的灯，这是从小的习惯了。

　　妈妈要上班回来晚，他那时候正是粘人的年纪，想妈妈，但也懂事知道不能闹着要妈妈。

　　晚上上班很辛苦，路上好黑。

　　陆笙不想妈妈回来时候，看到家里也是黑的，就会开着门，留着一盏小灯，一直等到妈妈回来。

　　妈妈以为是他一个人在家不开灯不敢睡，但其实不是。

　　妈妈回来以后就会来看看他，摸摸他的脑袋摸摸他的脸，确定他一切都好，才会帮他把灯关了，带上门。

　　陆笙也是要这时候，才能安心睡着。

　　在等的人回来之前，他是睡不踏实的，就算眼睛闭着，耳朵还是会一直听着动静。

　　从来不敢睁着眼睛等，因为妈妈会担心。

　　今天也是，一起住了那么久，顾星灼还是头一回那么晚回来。

　　陆笙不自觉地开始等待，就像是小时候那样，想着顾星灼什么时候回来，想着他在外面都做了什么。

　　陆笙迷迷糊糊，脑子里挺多问题。

　　他今天也不玩吗？

　　出去一天也不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