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丁胺醇是一种短效β2肾上腺素能受体激动剂,常被用作平喘药,能够有效地抑制组胺等致过敏性物质的释放,防止支气管痉挛。
由于沙丁胺醇对气道平滑肌β2受体有较高选择性,且通过气雾吸入平喘的效果迅速,所以经常推荐哮喘患者随身携带一瓶沙丁胺醇气雾剂,在急性发作时作为紧急平喘药使用。
沙丁胺醇除了用于治疗各型支气管哮喘以及伴有支气管痉挛的各种支气管及肺部疾患之外,还因为它的药物特性可以用于治疗窦性心动过缓、窦性停搏、窦房传导阻滞、房室传导阻滞等缓慢性心律失常,以及心力衰竭等一系列心血管疾病。
——那是因为,沙丁胺醇的β2肾上腺受体激动作用同样能让心脏加速。
因此,在哮喘发作时,倘若患者在短时间内连续、多次、大量地吸入沙丁胺醇,就很容易出现手指震颤、恶心、头痛、头晕、心率增快或血压波动等不良反应。
过量中毒时则会出现胸痛,头晕,严重的头痛,严重高血压,持续恶心、呕吐,持续心率增快或心搏强烈,室性期前收缩,情绪烦躁不安,甚至可能引发低钾血症,或是导致严重的心律失常。
因此哮喘急性发作期的推荐用药方案是每次吸入一喷或两喷,以确保不会用药过量。
“第一次是夙成文哮喘刚刚发作的时候,他在自己的房间喷了第一下,当时你、杨飞絮,还有杨飞絮的助理和化妆师都在场。”
戚山雨接过话头,一次一次地将警方问话的结果数给席茉莉听:
“接着你让助理汤丽英和化妆师戴小玉去别的几套公寓叫人,戴小玉说她转身出门时听到了喷雾的声音,这是第二次。”
“第三次是汤丽英和公关团队的几人一起回来时,碰巧看到夙成文喷了一下喷雾……公关里有个人还记得具体时间,是四点五十七分。”
说到这里,小戚警官偏头仔细看了看席茉莉的表情。
席茉莉抿紧嘴唇,脸上无悲无喜,仿佛一樽木偶,看不出丝毫波澜。
“第四次是你们电影的男二号宁骏目睹的,他说他和他的助理一块儿进来问候夙成文时,刚好看到他放下喷雾剂。”
戚山雨顿了顿,随后补充道:
“第五次是在五点零八分左右……当时夙成文嘴唇已经憋紫了,从自己的房间挪到客厅之后就再也走不动了。他坐下后最后又喷了一次沙丁胺醇,刚刚喷完没过多久就突然恶心呕吐了起来,然后就倒下了。”
五次用药,除了戴小玉出门时那一次只是听到喷雾剂的响声,不能绝对作准之外,其他四次都有复数的见证人,足以保证证词的可靠性。
“还有,沙丁胺醇虽然是短效药,但排除需要三天左右。”
柳弈接着补充道:“昨天我们从ICU的医生那儿要到了夙成文刚入院时的血样,经过化验……证实其血液里的沙丁胺醇浓度超过治疗量接近三倍……”
“……呵。”
听到这里,席茉莉忽然发出了一声突兀的低笑,打断了柳弈的话。
“戚警官、柳法医。”
助理小姐抬起头,视线终于移到了两人脸上。
“既然你们仔细问过每一个人了……那么应该很清楚,夙导每一次使用喷雾,都是他自己给自己喷的。”
她定定地注视着两人。
“不管是我,还是其他任何人,没有人怂恿他,更没有谁动手帮他喷药。”
他们做的,只是在一旁袖手旁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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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夙导病得那么重,我只想尽我所能照顾他,希望他早日康复。”
席茉莉仿佛十分疲倦一般,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其他的事,等夙导恢复健康以后再说吧。”
柳弈笑了笑,“很聪明的回答。”
毕竟药盒里的残余药剂检验成分只能证明盒子曾经装过复合维生素片和钙锌片,却无法证明它“仅仅”只装过这两种药物,属于必要却不充分条件。
如果要指控席茉莉悄悄将她老板控制哮喘的药换成了不疼不痒的营养剂,除非夙成文醒来亲自作证,否则即便上了法庭,也大概率会因为证据不足而判不下来。
席茉莉没有答柳弈的这一句意味深长的“挑衅”。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转一转,目光只停留在视野正前方那片空荡荡的白墙上,就像上面写了什么高深的谜题,需要她集中全部精力才能解读。
是的,席茉莉在赌。
她赌夙成文会不会好转,有没有亲口说出他每天吃了什么药的那一天。
“好吧,我们知道了。”
看席茉莉这态度,柳弈就知道再和她继续“聊”下去,他们也聊不出任何结果了。
柳弈和戚山雨起身,礼貌地向一言不发的助理小姐道了再见。
“哦对了。”
转身要走时,柳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席茉莉说道:
“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都会告知夙成文的家属……也就是佘昭佘女士。”
席茉莉仍然不回答。
看助理小姐没有再搭理他们的意思,柳弈和戚山雨转过身,肩并肩朝ICU休息区的出口方向走去。
“……你们俩……”
就在这时,两人身后传来了席茉莉的声音。
她的音量不高,语气也十分平静。
“你们俩有没有想过……佘昭或许什么都知道呢?”
第213章 7.Cesare Deve Morire-30
离开市一之后,柳弈和戚山雨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先去了“好安心家政”位于城西的办公室。
他们今天约了在这里跟“某人”见面。
与大部分家政公司只需要一个小小的门面就能营业一样,这间“好安心家政”号称有五十多个经过专业培训的资深雇员,实际上办公室却只有不到九十平米大小,晚间时段也只留了两个雇员值班。
戚山雨昨天就以警察的身份来“好安心家政”调查过,值班的年轻业务员兼客服小姐姐还认得他的脸。
看见戚山雨带了另外一个她没见过的俊美帅哥来了,连忙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热心的招呼道:“戚警官,秦阿姨已经来了,在会客室里等着呢。”
“谢谢。”
戚山雨朝姑娘微笑点头。
女孩领着二人穿过狭窄的过道,将他们领到一扇贴了“会客室”的木门前,开门让两人进去。
仅有五六平米大小的会客室陈设十分简单,一套可容四人落座的皮质小沙发,一张长方形的胡桃木茶几,角落里还有一个带饮水机的简易吧台,就是全部的装潢了。
此时能看到门那侧的沙发上已经坐了一个中年女人。
听到开门声,女人抬起头,战战兢兢地站起身,盯着柳弈和戚山雨的目光看起来闪烁又慌张。
“秦阿姨,请坐。”
戚山雨朝中年女人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坐下说话,“我们只是有些话想和你聊聊。”
“哦、哦!”
姓秦的中年女人一叠声地答应着,小心翼翼地坐下,神情举止皆十分忐忑。
其实仔细看,这位“秦阿姨”不过四十出头的模样,有一张五官周正的脸,若是仔细拾掇拾掇、打扮打扮,收拾出来的样子绝对能称得上一句“好看”。
然而此时她将一头及肩的半长发胡乱地在脑后挽了个低髻,刘海和鬓角部分翘出好几绺乱发,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不安,明明在十二月的冬季额角还布满细汗,没梳好的乱发黏在脸上,显得邋遢又狼狈。
同时她还穿了一身棕灰色的工作制服,尺寸明显比她瘦削的身材起码大了不止一个码数,更衬得她露在袖子外的手腕瘦削伶仃,整个人土气且毫不起眼,属于丢在人堆里压根儿不会被任何人留意到的类型。
“秦丽珍阿姨,你入职这间‘好安心家政’多久了?”
戚山雨问面前那个低着头的女人。
秦丽珍撩起眼皮迅速地瞥了柳弈和戚山雨一眼,又立刻低下头,“今年四月到现在……有大半年了吧?”
戚山雨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翻了翻早上抄下的记录,“秦阿姨,你入职到现在已经八个月了,仅仅只接过十八次清洁任务,平均一个月还不到三次……”
他的目光停留在秦丽珍的脸上,仔细观察对方的微表情,“这工作强度,应该不太能赚到钱吧?”
“这个……”
秦丽珍的目光明显地飘忽了一下,下意识地左右四顾,然后像是怕被旁人听去了回答似的,上半身前倾,凑到两人面前,压低了声音:“这个嘛……我自己有点熟客,所以有时候就、就不一定从公司接单了……”
仿佛是害怕柳弈和戚山雨不相信她似的,秦丽珍努力挤出了一个带着些许谄媚的尴尬笑容,“从公司接单还得抽成……不如私下里自己‘那什么’赚得多嘛……”
柳弈笑了笑,“能麻烦你给我们看看熟客名单吗?”
秦丽珍额头细密的冷汗汇成了大滴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这个……警察同志……”
她勉力维持着那种刻意的讨好笑容,“这样……好像不太好吧?……”
“那让我来猜猜吧。”
柳弈脸上的笑容不变,说出的话却让对面的女人整个人都僵硬了起来,“你的‘雇主’名单里一定有闫雪闫女士,对啊?”
秦丽珍:“……”
她很想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自然一点,可惜她不是专业演员,也没有事先看过剧本。
饶是她再聪明再冷静,自问是个老谋深算的牌局高手,也对柳弈在她还毫无准备之下突然丢出的“炸弹”感到了手足无措,不知应该用什么牌来应对。
“还有,秦丽珍女士,你在去年六月份以前的名字应该是秦红叶,对吧?”
戚山雨配合柳弈的手牌,丢出了另一个更大的“炸弹”:
“你以前曾经在夙成文和鹿云合作创办的杂志社里当过一年多的编辑,据说跟鹿云先生关系很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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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丽珍脸上那介于震惊和僵硬的表情缓缓收敛了。
她坐直了身体,下意识抬手理了理凌乱的鬓角,将黏在颊边的乱发捋到了耳后。
“是啊,年轻时有个文学梦,想给喜欢的作家当责编……不过后来国家对编辑的规定严格了,要考编辑证又不容易,加上杂志社也倒闭了,我又没有别的专长,可不就只能来当保洁阿姨了嘛!”
收起了方才那刻意为之的战战兢兢和小心翼翼之后,秦丽珍给人的感觉一下子就不一样了,说话时吐字清晰明了,逻辑条分缕析,整个人都显得利落和干练了起来。
“怎么能说‘没有别的专长’呢?”
柳弈笑了起来:
“秦女士,你大学和研究生时代学的应该是药理吧?还是C大的硕士……假如你那时没去做编辑,以你当时的学历和成绩,进一间不错的研究所或是药企应该绰绰有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