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山雨陪着柳弈吃完一顿迟到了太多的晚餐,又一起收拾好柳弈出差大半月带回的行李,才回到房间准备休息。
原本按照计划,柳弈应该是“今天”才回程的,自然不用上班,白天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觉,想睡到几点都可以。
然而戚山雨却不行。
今天是周五,他八点就得到市局了。
柳弈不忍心他熬夜,本想把人摁倒了就让他快点休息的。
不过平常只要有个地方让他躺平就能睡着的小戚警官今晚却意外的特别缠人,没几下就又撩起了彼此的兴致,开始了他们的“下半场”。
……
充分的体力运动后的睡眠总是格外的深沉也格外的香甜。
在昏睡过去之前,柳弈以为自己肯定要睡到第二天中午,结果他再睁开眼时,往床头柜的座钟上一看,发现现在居然才六点四十分。
柳主任:“……”
那个有关于“是不是年纪大了觉变少了”的疑虑又不可避免地重新浮现在脑海中。
他撑着酸疼的腰爬下床,在主卧附带的浴室里冲了个澡,走出房间时,戚山雨正在把做好的早餐装进餐盒里,打算放进冰箱让柳弈什么时候起来可以热热就吃。
“不用装了。”
柳弈从后面伸手圈住戚山雨的腰,“我想现在就陪你一起吃。”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戚山雨回头,语气十分意外。
很要面子的柳某人自然不能回答我好像觉变少了睡不着了,改而很机智地撩了一下,“这不是孤枕难眠,缺了个你嘛!”
戚山雨果然很吃这套,回给他一个愉悦的笑,笑得柳弈心都甜了。
两人像所有久别重逢的恋人一样怎么都亲热不够,在厨房里腻歪了五分钟,直到戚山雨的手表震动,意味着七点的闹钟响起,他们才分开来。
“快去吃早餐,要不然你得来不及了。”
柳弈利落地将盒子里自己的那个三明治又倒回盘中,再端起戚山雨的那份,“顺便跟我说说,你们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第067章 3.triangle-17
戚山雨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吃早餐,刚好可以跟柳弈简单聊几句。
“主犯抓到了。”
戚山雨几口解决掉三明治,告诉柳弈,“人躲在D市一个村子里,要不是王庆辉供出他的下落,想找他还有些麻烦。”
王庆辉就是戚山雨他们在市二医院附近抓到的嫌疑犯,他的弟弟正是那化名叫王二贵的拉沙热患者,其真实姓名其实是王祝贵。
王家兄弟本是渔民,十几岁就跟着村里长辈在海上讨生活,水性很好,又会些拳脚功夫,多少算是有点儿本事的。
然而两人都沉迷赌博,当个本分渔民根本不可能满足他们的庞大花销。
于是他们在赌场结识了一群亡命之徒,开始掺进那些不干净的跨国走私生意里,游走在东南亚各地的私港之间,同时兼职黑吃黑的海盗买卖,碰到合适的目标就抢上一把。
而他们的“老大”是个在“道上”恶名昭著的悍匪,名叫陈兴旺,绰号“陈老狗”,老巢在香江,但碰到风声紧时也会躲回内地“避风头”,落脚地飘忽,且内线接应众多。
正如戚山雨所言,要不是有王庆辉的供词,警方得以闪电出击迅速抓捕,说不准就又要让陈兴旺察觉出苗头,连夜逃到别处去了。
除了这三人之外,参与“幽灵船”劫案的还有另外两名悍匪,一共五人。
只是另外两人都不是华国人,目前一个身在暹罗,另一个则在马来。
沈遵也只能与两国警方取得联系,由对方负责抓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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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嫌犯还未全部抓捕归案,但主谋陈兴旺落网后,警方经过严密且细致的审讯,已经还原了整个案件的经过。
今年四月底,“陈老狗”从鑫海市的情报贩子兼销赃贩子黄炳添那儿得知了一艘名叫“百丰号”的渔船实际上是一艘偷渡船,来往于苏禄和香江两地的港口,每人两千美元就能上船。
百丰号的船主是一对苏禄国的年轻夫妻,同时也是组织偷渡的“蛇头”。
两人除了往两地转运偷渡客之外,还时不时携带珍珠、宝石、金银等值钱玩意儿上岸,既偷渡、也走私,多的时候金额高达千万,胆子大得很。
销赃贩子黄炳添与那对“蛇头”夫妻接触过几次之后,免不了眼红对方的暴利,就生了宰肥羊的念头。
于是他联系上了百丰号上一名嗜赌如命的船员Huell Dantes,让对方充当他的内应,只等瞅准了机会下手。
终于,他们等到了七月份的这个机会。
Dantes告诉黄炳添,船主夫妻七月初会在非洲入手一批品质上佳的钻石原石,再从苏禄国出发,运到香江后交给相熟的珠宝走私商“洗白”成正当渠道的尖货。
据内应所言,出发去非洲前,船主喝醉了跟他们吹牛,说这次的钻石原石品质极好,他这一倒手赚个一两千万应该不成问题。
Dantes听得心中火热,连忙偷偷联系了黄炳添,告诉他动手的机会到了……
……
于是,7月14日,一起牵连到三十多条人命的惨案发生了。
当时是凌晨三点半,百丰号在夜色的掩护下行驶在南海上,距离此处航程的目的地香江还有不到一百海里。
按照计划,他们应该天亮时就可到达目的地,趁着晨光微熹之时入港,迅速送走船上的走私客——像从前的许多次航程一样,隐蔽又高效,绝对不会被香江的海警抓到他们的行踪。
这时,Dantes端着一杯咖啡,找到了船主夫妇雇佣的警卫。
这名警卫是船上唯一的配枪人员,负责在船舷附近站岗,以免躲在鱼舱里的偷渡客给他们找麻烦。
警卫跟Dantes很熟,毫无戒心地喝了对方递给他的咖啡,却不想里面加了剧毒的杀鼠剂氟乙酰胺,他喝完之后不到二十分钟便毒发了。
这时,早收到了定位信号的陈老狗一伙驾驶快艇迅速从侧面接近百丰号,以灯光闪烁信号为信,指示Dantes放下舷梯。
五名身手矫健的悍匪迅速登船,在众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场血腥的杀戮便已经开始了。
陈兴旺招供说,是他指示内应先毒死船上警卫,好方便他们动手的。
从一开始,他们就没打算留活口。
只不过船上的保安一共两人,夜间值班的只有一个,Dantes实在没有理由给休息中的另一个送咖啡,于是仅药杀了一人而已。
不过无所谓,另一个警卫手里只有电棍和刀子,他听到动静晕头转向冲到甲板上时,被身手彪悍的王庆辉从后方突袭,一刀割断了他的喉管和颈动脉,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死透了。
其后,悍匪们在内应的协助下迅速控制了全船人。
他们杀了对他们来说多余且累赘的四名船员,将尸体堆到船员舱里。
随后将船主夫妻以及大副带到了驾驶舱,在那儿逼问钻石原石的下落。
然而船主坚称自己此行并没有携带钻石原石,不管他们如何打骂,对方也只是抱头大哭,死都不肯招供处东西的下落。
暴怒之下的陈兴旺让手下给他们搜身。
在此过程中,王庆辉和王祝贵两兄弟对病恹恹却年轻美貌的船主太太产生了邪念,干出了禽兽不如的恶心事儿。
女子在极度的痛苦中抵死反抗,很用力地咬了王祝贵一口。
王祝贵一怒之下用力掐住了女子纤细的脖子,活活将她掐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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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悍匪们做到这种程度,最终也没能找到其实被船主吞进了自己肚子里的钻石原石。
暴怒之下,陈兴旺决定将人证杀光,物证烧光。
王祝贵在驾驶舱里捅死了船主。
大副拼命挣开束缚跑到驾驶舱外,却还是被王庆辉撵上,乱刀刺中心肺身亡。
随后,陈兴旺拖着“办事不力”的Huell Dantes来到鱼舱外,将他的身份告知藏身在舱底的二十一名偷渡客,再将人推了下去。
“那个二五仔,我就知道他会被人打死的啦!”
坦白到这段时,陈兴旺居然笑了起来,仿佛在说什么十分有趣的笑话一般,态度轻松随意,“被人打死总好过被火烧死,是吧阿sir?”
处置完内应之后,陈老狗命人将所有乘客的随身行李集中,搜刮出值钱物品,不值钱的则堆在甲板上,然后他让王家两兄弟锁上顶部的铁栅栏,将二十一名偷渡客——无论男女老少,全都囚困在了没有出路的鱼舱里。
接下来,就是他们放火烧船的时间了。
船员舱、驾驶舱、甲板上的行李堆,鱼舱铁栅栏的出入口……
悍匪们用早就准备好的汽油在他们认为重要的所在四处点火。
在火势熊熊燃烧,几乎将整艘船吞没的时候,五名匪徒离开百丰号,驾驶着快艇逃离了案发现场。
“那时台风快要来了,我们都觉得百丰号烧成那样,风浪一来它一定会沉!”
陈老狗叹了一口气,“谁知都十五级飓风了,居然还忒么沉不了!”
他狠狠磨着后槽牙,“最×××的还是,船不仅不沉,竟还一路吹到明珠市,这简直是——天要亡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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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说是‘天要亡他’,还不如说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听戚山雨简单复述完陈兴旺给出的口供,柳弈撇了撇嘴,“这些悍匪,丧心病狂。”
身为法医,他可是亲眼上船看过百丰号的现场的,自然知道船上那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用“修罗地狱”来形容满地焦尸的场面都不为过。
好在天道好循环,这些悍匪终究没逃过法网。
“对了柳哥,我之前就想问你了。”
戚山雨看了看手表,离他的出门时限还有五分钟,他抓紧时间把问题给问了,“那拉沙热病毒,传染性很强吗?”
要知道一种新型呼吸道病毒才刚刚席卷全球,哪怕是从前再没概念的人,现在一听传染病都要面色大变,不敢轻忽了。
小戚警官知道他家柳哥接触到的死者是拉沙热患者后也提心吊胆了很久,后来眼见海警、刑警和法医们都安然无事,他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那要看和什么病毒比了。”
柳弈笑了笑,回答:
“总体来说,它的主要传播途径是啮齿类动物身上的跳蚤叮咬,人传人的风险还是相对比较低的。所以你看,病患一般都是在疫源地受到感染的。”
戚山雨点了点头,“难怪连身为丈夫的船主都没染上拉沙热。”
根据陈老狗的证词,船主夫妻是一起去的非洲,女方染病,男方一直陪在她身边却没有中招,证明拉沙热人传人的风险确实比呼吸道类型的传染病低得多了。
在华国的传染病处理办法里,出血热病例的一般接触者是不需要额外检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