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阳犹豫片刻，冲她点点头，再次确认了这个事实。
程婉重新看向顾真，想到他曾经对她百般打扰的痴缠模样，再联想到小金毛平时的黏人性子，突然觉得好像真有些相像。
不过，程婉还是很难彻底代入小金毛就是顾真这个事实。
简直越想越奇怪。
小金毛怎么会是顾真呢？
顾真看到程婉越来越紧的眉头，紧张地下意识屏住呼吸。
纠结了一会儿，程婉扭头看顾阳，说：“你刚才不是说有证据吗？”
顾阳立刻明白程婉的意思，他点开手机的监控画面回放，拉到之前小金毛独自在厨房变身的那一段，递到她面前。
很快，程婉就通过这段监控回放，看到小金毛在厨房变身成顾真，然后疯狂偷吃的一幕幕。
程婉全程都瞪大了眼睛，就算心里已经有所准备，但她和之前的顾阳一样，还是被小金毛变身的这一幕惊到了。
实在是太神奇、太不可思议了！
这世上竟然还真有能化成人形的动物！
在今天之前，若是有人在他们面前信誓旦旦地说这世上存在着能化成人形的生物，他们肯定会对此嗤之以鼻，并且果断抛之脑后。
程婉看了一遍犹觉得不够，还重复看了第二遍。
就站在两人旁边的顾真莫名觉得有些羞耻，不过是他变身的画面，有什么好看的，至于看了一遍还觉得不够，接着看第二遍吗？
第二遍结束，程婉这才意犹未尽地将手机还给顾阳，将目光重新放在顾真身上。
“顾真，你到底成没成年？”
程婉这话一出，顾阳和顾真两人都愣了。
这个问题，即便是顾阳，刚才也完全没有考虑到。
程婉接着说：“你的人形看起来是成年了，但你作为小金毛的时候，并没有真正长大吧？”
“我长得很慢，确实没成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变成人形会这样成熟，一点都不可爱。”
顾真顺着她的话点头，没明白她问这话的意义。
可是旁边的顾阳，却是有些弄明白程婉此时的想法了，怪不得他俩是夫妻呢！
“既然你没成年，”程婉深吸一口气，“那你之前为什么拼命地追求我，想要做我的男朋友，和我在一起？”
顾真那阵子，明知道她已经和顾阳很暧昧了，还是不停地追求她，完全无视别人的目光，对她死缠烂打，一副就算她结婚了也不会轻易放弃的固执模样。
当时的程婉对此，也很是烦恼，对顾真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冷漠。
结果现在告诉她，顾真就是小金毛，他根本没成年！
那他当初为什么要追她，攻势还那么猛，谁劝他放弃都不听？
既然当初的顾真都没有成年，那他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朋友关系，什么叫做恋爱，什么叫做婚姻吗？
“啊？”听到这个问题的顾真突然变得有些羞涩，“你当初救了我，对我那么好，要不是你，我说不定都活不下来，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对你以身相许，和你永远在一起，难道不对吗？”
顾真如今看起来就是个成熟的大男人，此刻却一脸的羞涩，顾阳简直越看越觉得辣眼睛。
合着顾真之所以当初会做了他那么久的情敌，就是脑子被“以身相许”这四个字给荼毒了？
程婉也没想到顾真的脑回路竟然这么“单纯”，这年头，又不是拍电视剧，竟然还有人用以身相许来报恩？
不过，顾真不是人，他本质上只是只小金毛，所以脑回路特殊点也很正常。
“谁说报恩就一定要你对我以身相许了？”程婉扶额，“而且我当时都拒绝你好多次，难道你都听不明白的吗？”
顾真还是一脸的呆萌单纯样儿，说：“可是不以身相许，那我要怎么报答你呢？”
“我连钱都挣不到，当初花的还是你给我的那笔钱，难道要用你给我的钱，报答你？这更不对劲吧！”
“除了以身相许之外，我哪里想得到办法。”
“何况，我还想一直陪在你身边呢！”顾真热情地看着程婉，“你当初要是接受了我，不就能一举两得了？”
“可惜啊~”顾真瞥了眼旁边的顾阳，“我要是能早一点遇见你就好了。”
被顾真瞥了一眼的顾阳眼皮直跳，这一刻真的很想把他丢出去，管他是不是小金毛的！
顾真就算是比他早遇见程婉，程婉也依旧会坚定地选择他，他俩注定会成为一辈子的夫妻。
他俩之间坚固的感情，哪里是顾真说打破就打破的？
对于顾真的回应，程婉有些无语了，这就是当初他的真实想法？
很多人当初都把顾真往不好的方向去想，觉得他之所以会一直追着程婉不肯放弃，即便明知她的身边已经有顾阳在，他也仍然上赶着要当小三、要插足他俩的感情，是出于程婉身上的利益考虑，是因为她有钱有背景，能让他少奋斗一辈子。
谁又能想到，当初的顾真，竟然满脑子想得都是“以身相许”呢？
这也太单纯太天真了吧！
无语的同时，一想到当初疯狂纠缠她的竟然是小金毛，程婉这心里又莫名有些美滋滋的。
谁不喜欢有一只这么忠诚又黏人的小可爱疯狂缠着自己、怎么都不肯离开呢？
“所以，当初你也是专门来公司找我，让我带你回家的？”程婉说的是她和小金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想到那天顺利跟着程婉回家的场景，顾真也很高兴：“是啊，我特地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回来找到你呢！”
说到这里，顾真顿时想到当初偷听的那个电话，他之所以会被“绑架”到上千公里的外地，每当他挣了点钱准备回来找程婉的时候，就会遇到各种阻碍，身上的钱不是被偷就是被抢，要不是他机智，猜到了有人在故意针对他，故意做了一场戏，恐怕直到现在，都还在那座外地城市打转呢！
这些，竟通通都是因为程望！
顾真也不藏着掖着，他立刻向眼前的程婉告状：“对了，是你大哥程望！是他派人偷偷把我绑架到外地，几次三番阻挠我回来找你，我当初辛辛苦苦捡废品挣来的钱，最后不是被偷，就是被抢，耽误我回来找你的机会。”
“后来要不是我灵机一动，变回小狗，一路走回来，路上的时候偶尔蹭个车，不然我现在都还在那外地，根本回不来，根本再也见不到你呢！”
“他实在是太坏了！”
顾真越说越委屈，顺便还瞪了眼当初和程望合谋说要找到他，并且狠狠教训他的顾阳。
顾阳有些心虚地避开顾真此刻的视线，顺便心里替程望这位大舅子捏了把汗。
“什么？还有这回事？”顾真这么一说，程婉顿时心疼坏了。
程婉脑子里依旧清晰地记得她和小金毛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它那狼狈的模样，以及它那血肉模糊的四只爪子……
当初的小金毛可是上了好一阵子的药，这四只爪子才终于彻底痊愈呢！
合着，小金毛竟然是从遥远的外地一路用四条腿走回来找她的！
这背后，小金毛肯定付出了很多很多！
程婉心疼它的同时，又格外地感动。
小金毛是真的认准了她，即便千难万难，也要回来找她，回到她身边！
对此，就算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都会感动的。
程婉顾不得其他，就这个问题开始小心询问当初的细节，她想清楚地知道，当初的小金毛究竟遇到了多少困难，它为了回来找她，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少努力。
看见程婉眼里的心疼和感动，顾真自然没有任何遮掩，将他当初在外地的艰难生活，当着两人的面，全都一五一十地说出口。
包括他一开始被人狠狠揍了一顿，被绑架到人生地不熟的外地，身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找不到工作，只能靠捡废品挣点辛苦钱，为了攒钱回来找程婉，每天都舍不得花钱，三餐都是靠单纯大学生们的好心施舍，晚上也只能露宿街头，天桥底下、公园都混过。
以及之后，顾真好不容易攒了一点钱，正准备坐车呢，结果临上车前，不是被人偷了钱包，就是被飞车党抢劫，最后的结果都只能继续留在原地，再次想办法努力赚钱，兜兜转转一大圈，结果连隔壁的市都去不了。
最后，顾真得意地将他当初聪明地意识到有人在针对他，因此假装得过且过、丧失挣钱的动力，以此蒙蔽背后盯着他的这些人的双眼，最后成功找机会变成小金毛，彻底逃脱这些人的视线，并且顺利地一路走回来找到程婉的一系列计策，也都明明白白地说出口。
顾真说时得意，然而程婉和顾阳两人却心中感慨，他这一路，肯定过得很艰难。
当初不知道顾真就是小金毛的时候，顾阳犹觉得程望对顾真的种种手段还不够狠厉，不然最后也不至于成功让顾真逃走。
然而此刻，顾阳却是有些后悔，在这些手段背后，小金毛究竟吃了多少苦头呀！
捡废品，睡公园，甚至以小金毛的形态一路顽强地走回来，指不定回来的路上还会碰见各种坏人……
若非小金毛机灵，有个聪明的脑袋，程婉当初未必能顺利带它回家。
眼看两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对他的心疼，顾真抓紧时间趁热打铁：“现在知道我其实就是小金毛，那你们接下来到底想怎么做？”
顾阳扭头看向程婉，说实在的，经过顾真刚才这一番诉苦，他心中已经开始有些动摇了。
不过，既然小金毛是程婉带回来的，当初也是她救的顾真，这个答案还得是她来决定。
程婉这会儿也扭头看了眼顾阳，然后就看到他竟然在等待她的答案。
若顾阳心中没有半点动摇、完全不想将顾真留下的话，他肯定会果断开口，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等待她抉择。
程婉已经明白顾阳潜意识里的选择。
恰好，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不过，程婉却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又接着问顾真：“那天我意外摔倒的时候，是你变回顾真，替我叫的救护车吗？”
程婉不说，旁边的顾阳都快忘了这一茬。
顾阳立刻有些心虚，毕竟当初他可是信誓旦旦地对程婉表示，是她当时看错了，救她的人根本不是顾真。
对于这个问题，反正他都已经暴露身份了，顾真也没否认：“对，当时周围都没有人，我用爪子又实在点不开手机，所以只能变成人形，成功打了急救电话。”
“等你被救护车接走之后，我就又变回来，自己回到家。”
程婉点头，怪不得她当初好像看到了顾真的身影，原来她没看错，当时真是顾真在她身边。
顾阳全程保持安静，免得程婉记起他当初的欺骗行为。
顾阳这一次却想多了，程婉这会儿压根没有功夫留意他。
程婉真诚地向顾真道谢：“顾真，当时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有你帮我喊来救护车，谁知道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会怎么样。”
“你总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甚至想要以身相许来报答我，但是这回，却是你救了我和孩子。”
对此，顾真却不停地摆手，一脸的无措，摇头道：“不不不，我当时就是打了个电话，其他什么都没干，是医院的医生救的你，你怎么可以向我道谢呢！”
“当初你可是救了我的命，还给我钱能正常生活，我就算是做得再多，也抵不过你对我的恩情，何况还是这点小事呢！”
程婉拉住顾真的手，坚持道：“这怎么能是小事呢？真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当初送你去医院、给你一笔钱，对我来说也是很小的事，根本不值得你把我当做救命恩人来对待。”
顾真：“这怎么能一样呢？”
程婉：“这怎么不一样呢？”
“行了！”顾阳终于开口，“你们两个就别让来让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