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看来以后我能被你认出来了?”到了他这个年纪,情绪早就已经平缓,再加上几个月歇斯底里的追查已经磨去了他大多精力。男人语气里带着些对小辈的纵容问道。
“这次不是。”他摇了摇头,“如果我遇到她,会把她带回来的,不管是什么样。”
麻生邦一怔。
少年此时的模样其实格外狼狈。他身上满是血迹和灰尘,有半张脸都浸在血里,周围干涸的已经变成了深褐色。
但是他开口时,却好似真的无往不利、无所不能一般。
让人下意识笃定这不是一句玩笑话。
是承诺。
一定会完成的承诺。
麻生邦哑然失笑。
再次开口时,他的声音有些哑:“好。”
在对方准备转身离开之前,他再次问道:“其实你根本不是什么商人,对吧?”
“被发现了。”松田伊夏倒是完全没有被发现的慌乱,他转头笑道,“因为我和你是一样的。”
绑匪,抢劫犯,警察,还是为了调查某些事情潜入的复仇者?
麻生邦集齐了这几个身份,所以少年方才肯定说出的那句话实际上也十分模棱两可。
因为这句询问,少年反倒拍了拍脑袋,想起另一件事情:“你当时不是说出来要介绍我靠谱的公安?”
麻生邦:“……”
糟,对方怎么还记得这件事。
他沉默下去,然后想到另一个问题。
面前的少年并不是普通人,他的年龄不可能是警察系统的在职人员,也不大可能只是潜入调查的普通人。
——那就十分有问题了。
因为据他所知,降谷零现在也在隐藏身份执行秘密任务,两个人毫不避讳的在外面接吻,不就说明这层关系是可以在此时此刻放到明面上来的。
降谷零。
你不会是为了潜入什么地方调查,或者为了进一步执行任务,达成目的。用现在伪造的身份忽悠了什么□□少爷,宝石猎手吧?
越想越有可能!
方才少年在地下身手了得,难道还能是普通人?!
但还是那句话,对方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充其量不过是误入歧途,只要迷途知返就还是好孩子。
但是降谷零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
等等,不会就是利用对方的善心才成功到手的吧。
麻生邦的目光突然变得十分危险。
松田伊夏:“嗯?怎么突然不说话,之前不是说有推荐?”
说的那么天花乱坠的好,他都好奇公安队伍里还有什么人这么厉害了。安室透也是公安,不知道和对方认不认识。
麻生邦:“没了。”
松田伊夏:“啊?那还有没有其他的?”
他神色沉默,目光木然:“不,公安队伍完了。”
降谷零啊降谷零,你太让我失望了!
松田伊夏:“???”
才短短十分钟,何出此言!!
少年难得懵逼。
他一头雾水的走了。
安室透的跑车就停靠在不远处的停车场里,因为这场事故里面的宾客走了大半,只剩下几辆车来不及开走,这就是其中一辆。
口袋里装着车钥匙,他没有选择副驾驶座,而是先钻进了后车厢,从座位下面抽出医疗箱来包扎身上的伤口。
十余分钟后,安室透姗姗来迟。
他额头是汗,拉开门时脸色并不好看,一看就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有几个在嘴里□□了。”他开门见山,“搜救队发现之后立刻处理了剩下的,但是恐怕会丢掉一些线索。”
松田伊夏并不意外:“光之前的罪名就能让他们在监狱里蹲一辈子,还会被其他人想法设法灭口,倒不如死了干净。”
能从他们身上挖出的线索恐怕没剩下多少,不过至少找到了方向。
安室透点点头,目光落在他身上:“我来吧。”
伸手接过医疗箱。
松田伊夏乐得清闲,他任由对方帮自己包扎好伤口,又换上了车内的短袖,身上清爽多了。
金发男人将医疗箱放回下面,然后伸长手臂,将手指搭上了他这一侧的门。
看上去像是将他包裹在怀里。
“咔嚓。”
伴随着门内门锁滑动的机关声,车门落锁。
防窥玻璃隔绝住周围的窥视,圈出这一小方天地。
本以为对方要给自己开门,没想到安室透沉默地将两扇后车门全数锁住。
男人脸上神色淡淡,和平日里不大一样,看不出情绪。
但松田伊夏莫名嗅到危险的气息。
……生气了?
他反倒因而有些兴奋,扬起眉问:“这是要做什么?”
“伊夏,你是不是有事情没给我说。”安室透也不藏着掖着,直接开口询问。
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松田伊夏立刻失了兴趣。
原来还是工作。
他想了想:“我找到了拍卖会下面的空间,可以确定他们在进行非法交易,如果我没猜错……字画是人口贩卖,有特殊标记的珠宝和油画涉及器官交易,上面的名字和颜色会暗示器官和血型,还有一个,每次拍价最高的珠宝……”
少年神色一淡:“你相信有人会返老还童,死而复生?”
安室透猛得抬头看他。
松田伊夏却像是不知道自己说了多惊世骇俗的话一样,继续开口:“我在游轮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小女孩。这个之后再说……但是你记不记得三井集团老板的妻子,她就是——”
“死而复生。”脑内立刻回忆起当时三井坦白的那些话,金发男人面色并没有和缓多少,“他在参观制药厂时因为争吵不慎将妻子推下楼梯,如果他当时没有因为过于慌乱误判了对方死亡,那说的应该大部分是真的。从下层拿出的药物的确给了她起死回生的能力。”
“但是他妻子变成了一个怪物,你应该不知道。我在地下舱室看见她了。”少年闭了一下眼睛,又很快睁开,“她当时只会在地上爬,为数不多有神智的时候,是希望我杀了她。”
安室透却忽然捏住他的手:“你当时是在引她离开游轮。”
声音笃定。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不完全对,还有其他东西。”将这个话题含糊过去,松田伊夏摆了摆手,“我了解的就这么多,有什么疑点?”
金发男人的目光却落在他身上,含着隐隐的情绪:“还有呢,你在地下遇到了什么?”
“地下?”
松田伊夏这次真的回想起来:“不是都给你说了,那些逃犯,还有伪装成合法拍卖的走私。呼,地下的咒灵很难缠。”
安室透扬起眉毛,看着对方没有任何松动的表情。
不知道是隐瞒的太好,还是压根没有觉得这些有什么问题。
他并不打算再这样弯弯绕绕下去,直接伸手,攥住了少年的手腕:“你知道吧,公安需要学习很多东西,其中重要的一项是伤情鉴定。”
松田伊夏忽然明白过来对方想要说什么。
他想起刚才包扎伤口时,对方几次目光复杂的停顿。
目光落在他被包扎的手臂上,男人寸步不退:“是什么样的情况,需要让你对着自己的手臂,用表面粗糙的尖锐物品,来几次‘从容’的自残?”
利落,干净。
松田伊夏:“…哈,我还挺喜欢从容这个形容词的。”
在对方阴沉的视线中,他反而笑得愈发明艳,故意用对方方才的句式压过去:
“公安先生应该也懂吧,疼痛可以使人保持冷静和清醒,我今天大脑确实有些浑浑噩噩的,这种时候当然需要一些外力……嘶!”
后背轻疼。
安室透将他按倒在车座上,却用了几分巧力,没有让他身上任何伤口被磕碰。
“从那天我们就说的很清楚。”金发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面容染上愠怒,“一切调查的前提是自己的安全。”
“我很安全。”松田伊夏反驳,“只是受了点伤。这又不是什么侦探过家家类节目,受伤是家常便饭的事情,用几处不影响行动的伤口换来清醒,很划算。”
安室透神色莫测。
几秒后,他勾起嘴角,看上去像是被他直接气笑了。
“划算?好,划算。明明有那么多方法,非要选择最伤害自己的一种,你是有什么恋痛的癖好,还是根本没把自己当人?”
他用力把着对方的腰,咬牙切齿,“松田伊夏,你是真的欠教训。”
“哦?那安室先生现在是想教训教训我了?”
松田伊夏笑着,故意伸手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那我随时欢迎,你想怎么教·训都可以。”
一节窄腰随着动作露出来,腹部平坦,曲线流畅漂亮。
阴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下一秒,男人突然将他整个人翻过去,压在座椅上方。